第66章 噩夢纏身
  魏涯無所謂地回著,“那小子看起來好逗的緊,我也是玩玩兒。”

  長孫鴻旭不可否置,知道是為了他好就夠了,再多的感謝的話,他也說不出口。

  魏涯看著長孫鴻旭遠去的背影,內心忽地一歎,若不是長孫鴻旭親口說起,他根本就不相信這樣兩個性格差異如此巨大的人,在小時候會是很好的玩伴。比起長孫鴻旭,王玉錦真的是太單純懵懂了,就像一個剛剛才來到這個世上的對一切都無知的嬰兒。

  由此可以想象的到,長孫鴻旭在一個人的時候,究竟經曆了些什麽,才會變成如今的這副模樣。隻能說世事太無常,有些人,上天總是分外殘忍地不想讓他看到光明的。

  而這一切,還在府裏幫著陸芸準備著中秋當日去皇家寺廟祈福事宜的蔣玉,一無所知,也不會想知道。這幾日的她忙得很,實在是沒有多餘的心思去關注一件與她與蔣家無甚關係的事情。

  中秋那天,慶禮如約開始。

  一大早,春紅便張羅著為蔣玉一陣裝扮,今天要見到了可是皇後娘娘還有各個三品以上的誥命夫人,若是不好好裝扮一下,豈不是平白讓那些夫人貴女們瞧了笑話。她們家姑娘不管是品貌還是才藝,在這偌大的京都,絕對算的上是榜上有名的人物,絕對不能夠失禮的。

  隻是究竟該怎麽挑選,春紅第一次經曆寺廟祈福這樣莊重的典禮,若是,若是因為她的緣故,皇後娘娘還有那些誥命夫人對姑娘的印象不好怎麽辦。

  “哪兒有這麽麻煩,就那套吧。”

  蔣玉好笑地看著春紅在一旁左挑右選,始終都不好決斷的模樣,隨意伸手,指了指一邊的衣服。

  “這套?”

  春紅順著蔣玉指點的方向看了過去,發現是一套粉紫的,略有些小嬌俏的衣裙,立馬反應過來後猛拍了一下自己的頭,懊悔道:“還是姑娘有見解,分明就是奴婢一時糊塗,隻顧想著姑娘穿大紅色最是好看,卻忘了寺廟裏卻不是宴會的時候了。”

  隻是話語間難免有些可惜,實在是這些年,她看過蔣玉的太多驚豔,尤其是當蔣玉穿上一身大紅色衣裙的模樣,不管看多久,每每如此,她還是會望著蔣玉發呆。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不管春紅是如何的遺憾,蔣玉還是放棄了大紅的豔麗的衣裙,選擇穿上那套粉紫色窄袖長裙。

  當到了最後,蔣玉拿起一張唇紙放在唇上輕輕抿了一下,不豔卻足以令人驚豔,額角處,也用細毫蘸了朱砂,幾筆劃過,畫了一朵小巧精致的五瓣桃花,青黛細細掃過峨眉。

  當蔣玉挑了一支用淡粉貢緞做的是三兩朵小小桃花的花釵,小心地插在了鬢邊,看著春紅笑的可愛的時候。春紅終於相信了,自己家的姑娘長得好看,又才藝絕佳,穿什麽顏色的衣服,都會讓人不由驚豔到的。

  等去了陸芸那兒用早膳,陸芸也是瞬間眼神一亮,直說應該早些穿這件衣服,不然,若不是這次的祈福,難不成就要一直拿她壓箱底不成。

  因為此次雖然是許多誥命夫人連同著皇後娘娘一起行動,卻因為不是宮中平日裏祭祖一般,是什麽大日子,根本就不要穿那身層層疊疊,裙擺都披地的誥命服,而是穿著盡量端莊些便好。

  若是還是穿著平日裏的常服,就是對佛祖的不敬了。

  當蔣玉與陸芸一齊上了馬車之後,已是卯時一刻。

  此次出行,因是有皇家軍的護送,所以陸芸也沒有想著帶侍衛,而是兩輛馬車,一輛供於蔣玉和陸芸乘坐,馬車上還放置著幾套兩人的備用衣物,還有幾本用在路上解悶的書籍,而另一輛馬車上,則是坐著春紅,夏碧,還有陸芸身邊長伺候著的兩個人。

  馬車軲轆行走,這個時候已經不算是早,若是再不趕快些,怕是就不能趕在皇後娘娘的步輦之前到達城門郊外了。

  當蔣國公府的馬車悠悠駛向城門口之時,在路上也遇到了幾隊同是去往郊外的馬車。

  幾位誥命夫人皆是掀簾點頭相交,相互禮讓著讓了一位在誥命裏極受尊重,本是先皇之女,本朝的大坤榮公主最先行駛在前頭,其後的默默照著自家夫君的品階來區別先行還是退避。

  等到她們早已在郊區位置等待了多時,才遙遙瞧見皇後娘娘的輦駕緩緩駛來,身後,還分列跟著兩隊持刀的大內帶刀侍衛。

  且有四六宮女在轎子的兩旁跟隨者,手裏,則是一係列宮廷場儀物件,肅牌,羽扇,衣鞋梳粉也是一應俱全。

  眾位誥命夫人皆是停馬下車,大坤榮公主率先帶著眾位誥命夫人一齊迎接皇後娘娘的鳳駕。終於,皇後娘娘的鳳輦在出了皇城,她們一齊跪著的前方緩緩地停了下來。

  “臣婦(民女)見過皇後娘娘,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諸位夫人請起,夫人辛苦,本宮今日隻是祈福,在外各位夫人就不必拘於禮法。”

  眾位誥命夫人又皆垂頭稱不敢。

  不過,皇權至上,便是隻有這般不必拘禮一說,又有哪位夫人真敢與皇後娘娘不拘一格?若真是信了這些場麵話,那才叫一個天大的笑話。

  皇後見眾位誥命夫人皆垂著頭,不敢與她直視的模樣,也不多糾纏,右手輕輕碰了下指上的護甲指套,“既是已時辰不早,便先行趕路吧。”

  “是。”

  眾位誥命夫人皆回了自己的馬車,陸芸也帶著蔣玉回到了車上,陸芸對於這件事沒有說些什麽,隻是笑著讓蔣玉看會兒或者是靠在一旁歇息一會兒,一會兒到了,再叫醒你。雖然皇家寺廟離城門出也不過二十裏開外,不過又不是快馬加鞭。像這種大場麵的儀仗車架,怕是沒有近兩個時辰,是到不了皇家寺廟的。

  中途這麽長的時間,若是一直就這樣幹坐著,怕是有一番熬著的了。

  蔣玉依言點頭,拿了一個靠枕便是輕輕地倚了上去。今早為了沒有那麽多的慌亂,起的早了些,她現在確實是有些受不住。

  隻是閉上眼睛後的蔣玉卻沒有立時睡著。

  她的腦海裏閃過了很多很多,人,事,亦或是物。

  前世的她在皇宮之中孤獨而又煎熬。

  穆連城雖然很少來她的寢宮,卻是在其它的方麵從未虧待過她。金銀玉器,綾羅綢緞,進貢的物件,除卻每每內務府新打造的首飾珠寶,總是送去了挽月宮先由那貴妃蔣若素挑選,新鮮的時令水果也總是先而出現在挽月宮的桌子上之外。

  蔣玉冷眼看著以前的自己滿懷欣喜的看著送來的各種賞賜,吃著穆連城派人送來的水果,忽略了她早已發覺地,穆連城最近一直在朝事上極力打壓蔣陸兩府的事實,自欺欺人著,在穆連城心中,不論如何也是有自己的存在的。

  看到了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兒,在還沒成長起來的時候,就那樣,根本來不及,來不及讓她好好跟孩子碎念著自己的歡喜,來不及想要喚太醫來勉力一治,就已經流掉了。

  鮮紅的血液漸漸染紅了她身下的錦被,蔣玉看著以前的自己滿臉的呆滯,耳邊尤是想起曾經替她診出喜脈的太醫說,娘娘此脈尚穩可盡力調養,應是能平安誕下皇嗣。

  蔣玉忽地神色一震,那太醫是外祖家特意為她舉薦的良醫,從未出現過診斷錯誤,太醫說她的胎兒能活的。怎的明明就已那般的小心,卻還是留不住?

  隻是還未細想,四周的畫麵又是一轉,卻已是今生。

  那一身紅衣的少莊主壓低著聲量,與她說:“蔣玉,記得,你還欠我一個恩情。”她剛想說,我不會忘的,畢竟你的手裏還拿著我的簪珠。

  眼前畫麵又是一轉,卻是四年前她曾見過的那個,白衣俊美,卻總是莫名孤寂的戰王府的小世子,他就那樣背著她坐在亭中,說:“既然來了,不妨陪我聊一聊,”又道:“差些忘了,我不能與你們太近,你還是走吧。”

  蔣玉沒有出聲了,她知道了,他們都是聽不見,看不到她的。

  畫麵又是一陣變換,曾經的她或嗔或笑,或喜或悲。

  曾經的蔣若素來到她麵前一臉的歉意難過,她看著蔣若素許久,才說,“姐姐,你這樣本宮真的很難過。”

  蔣玉明明白白地看見蔣若素在聽了這話後的猛然搖頭,臉上忽然變的歉意卻又堅定,“皇後,妾身是對不起你,可是妾身是真的與連城真心相愛的,皇後,玉兒,就看在我是你三姐姐的份上,不要拆散我和連城,為了能與連城在一起,你怎麽打罵,怎麽懲罰,我都願意接受的!”

  “求妹妹放過我與連城吧!”

  以前的蔣玉雖然有些茫然蔣若素忽然改變的態度,可是在聽了蔣若素的話後,卻還是忍不住順著她的話厲聲說道:“蔣若素,要本宮放過你與穆連城,那你們幾時才能想到,也要放過本宮我呢!”

  “你算本宮哪門子三姐姐,有了你,本宮的一切都毀了,本宮怎能饒你?”

  蔣玉在一旁靜靜看著,看著曾經的自己因為對親近的人毫不設防,而一步步進入了蔣若素親自為她下的圈套裏。

  曾經的她不懂,現在的她卻是忽然懂得了蔣若素為什麽會忽然改變了態度了。

  就在方才,她看到了宮殿的大門處,那閃躲的極快的一抹亮黃色的身影。

  穆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