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我們見一麵
  華晨兮給杜厲庚打電話,讓杜厲庚接她離開。

   杜厲庚自那天從華家離開後,基本很少再見華晨兮。

   他心裏不舒坦,可也知道華晨兮這個時候沒功夫搭理他,他一個人獨自生氣也沒用,就自我安慰,這件事情結束後,他和華晨兮的感情,終於能夠定下來。

   接了華晨兮的電話後,他心底的那點兒因為她不信任他的不舒坦也散盡了,應了一聲,就開了車來華家。

   接到人,卻沒去杜家,而是去了杜厲庚的住所。

   倒不是杜厲庚自作主張,而是華晨兮這樣要求的。

   打開門,華晨兮低頭換鞋,杜厲庚垂著眼皮看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覺得她瘦了。

   心底一陣心疼,上前摟住她的腰,將她擁進懷裏。

   華晨兮靠在他的懷裏沒動,長達兩分鍾的沉默之後,華晨兮出聲說:“去年的時候,你就說我爸爸精神有問題,可我覺得不可能,我哥也覺得不可能,那個時候我們是沒想到文貞柳敢對我爸爸下手,如今想起來,我還有些害怕,還好你沒事。”

   杜厲庚將她往懷裏又摟緊了,抬起手,輕揉著她的發絲:“別難過,為了你,我永遠都不會有事。”

   華晨兮把臉深埋在他的胸膛裏,低聲說:“那件事,我希望你能出來作證,指證文貞柳。”

   杜厲庚眉梢一挑,不是他不幫她,而是那件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那天華天雄精神失常,隻有他察覺出來了,而當時,車裏也隻有他和華天雄,當時他確實是受華天雄精神失常,差點兒出了車禍。

   可沒人知道,那車廂內發生了什麽。

   車廂內也沒裝監控,無法取證。

   後來華天雄也做了全身檢查,證明身體沒問題。

   忽然之間,讓他指證文貞柳,壓根不可能。

   眉心微擰,杜厲庚沉吟半秒,出聲說:“當時你爸做過全身檢查,醫院那邊肯定還有檔案,我敢肯定,當時你爸爸的精神也有問題,必然也是吃了什麽藥物所致,之所以檢查結果顯示沒問題,必然是文貞柳收買了醫生,改了一些信息,那些信息隻是改給你們看的,醫院那邊的檔案,有可能還是原本的檢查結果,如果能拿到那個真實的檔案,或許能指證文貞柳。”

   杜厲庚這麽一提醒,華晨兮眼睛一亮,立刻推開他,打開包包,取出手機,給華紹庭打電話,讓華紹庭想辦法去調取那份真實的檔案。

   華紹庭應聲後,華晨兮將電話掛斷。

   華紹庭的動作很快,憑華家在渝州的勢力,憑他的能力,還沒到晚上,就拿到了原樣檔案。

   而原樣檔案的血樣化檢裏顯示,華天雄確實有些精神失常,血液裏殘留著西洛西賓和麥司卡林。

   當華紹庭把這個消息告訴給華晨兮時,華晨兮的心驟然一沉,她隻覺得文貞柳別有用心,卻沒想到,她的心這麽大這麽狠。

   她爸爸哪裏對不起她?

   倒貼上門的人是她,她爸爸雖然沒迎娶她進門,可該給她的財富,一分沒少!

   她想以插足者的身份名利雙收,一旦沒有達到她理想的結果,她就痛下殺手!

   這是愛嗎?

   這不是愛,這隻是變態的自私和貪婪!

   有其母必有其女,文楚也是這種德行。

   華晨兮冷笑,衝華紹庭說:“讓這一對惡心的母女,再見不到這人間的太陽!”

   華紹庭雷厲風行,也心狠手辣,他以前是看在華天雄的麵子上不跟文貞柳計較,可當他真正要計較起來的時候,地獄閻王都擋不住他的利劍。

   他請來了最好的律師團隊,不管是收取真的證據,還是編造假的證據,總之,把華天雄的死因全部冠在了文貞柳和文楚的身上,說文貞柳很早就在給華天雄吃導致精神失常甚至是產生幻覺的藥物,又還原那天山上涼亭的一幕,把一切罪責推在了文楚身上,說文楚故意打翻茶壺,蓄謀殺害華天雄,又讓杜厲庚作證,證實那天華天雄不是因精神失常跌落的山崖,而是文楚推的。

   事實上本來就是文楚害的華天雄,隻不過,不是推的,而是用腳絆的。

   華天雄的死,轟動了整個渝州。

   華紹庭狀告文貞柳和文楚,羅列她們歹毒的心機和所做的種種,也在渝州掀起了軒然大波。

   雖然文貞柳被逐除文家了,可因為這件事情,文家的股票還是受到了不小的波動,文誌高氣的都想親手掐死這個不孝女!

   文家人是什麽反應,文貞柳是不知道的,她隻知道,她和文楚如今的處境很不好。

   她從來沒敢小瞧華紹庭,可她也對自己很有自信。

   華紹庭是厲害,可再厲害,也比她小了很多,在文貞柳看來,她能對付得了華天雄,自然也能對付得了華紹庭。

   可眼前的局勢,一下子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她敢拿出華天雄的血液樣本,證明華天雄精神有問題,就不怕華紹庭和華晨兮查到她頭上來。

   她做好了萬全準備,卻還是棋差一著。

   老胡不見了。

   原本她是想把這一切都推到老胡身上去,畢竟當初真正給華天雄下藥的人是老胡,她隻是提供了藥源而已。

   她為了不牽連自己,連視頻都錄了。

   可沒有用,不知道是誰,把她備用網盤裏的視頻清空了,而如今,老胡下落不明,連同他的家人,全部消失不見。

   文貞柳心思縝密,可她沒有三頭六臂,能在華家興風作浪,隻因為華天雄對她的那一絲縱容。

   沒了華天雄,她就什麽也不是了。

   文家容不下她,如今,華家也容不下她了。

   文貞柳瞪著眼睛,看著空空如也的網盤,氣的心肝都在疼,而除了氣,她頭一回感覺到了恐懼。

   對無法掌控的未來命運的恐懼。

   華天雄的死,以及華紹庭和華晨兮聯合狀告文貞柳和文楚的事情在整個渝州鬧的沸沸揚揚,新聞、網絡都在跟蹤報道,文楚就算想裝聾作啞也不能。

   網上把她和文貞柳罵的格外難聽,她實在看不下去,關了手機,關了電視,一臉愁容地跑到文貞柳的房間,問她:“媽,如今這事情要怎麽辦啊?華紹庭和華晨兮是鐵了心要至我們於死地,如果真被她們告成功了,我們必死無疑呀!”

   文貞柳也正為這件事情焦心,但她不能在女兒麵前表現出慌亂,不然她們倆鐵定要玩完。

   目前文貞柳還沒想到好的對策,老胡不在了,老胡的孫女也被老胡給弄走了,如今老胡的家人她也找不到,那個拍了老胡給華天雄下藥的視頻也不見了,她用以拿捏和要挾的人和證據都沒了。

   文貞柳氣的牙癢,衝文楚力持鎮定地說:“媽會想到辦法的,你不要擔心。”

   文楚還是愁著臉:“現在都這樣了,你還能有什麽辦法?”

   文貞柳說,既是給文楚說,也是說給自己聽:“會有辦法的,媽不會讓華晨兮和華紹庭給弄死的。”

   她不想讓文楚擾亂她,把文楚趕出了臥室,關上門,文貞柳在屋內不停的踱步,想來想去,也隻有破釜沉舟了。

   她掏出手機,給華晨兮打了個電話。

   華晨兮的通訊錄裏沒有文貞柳的聯係方式,來電顯示一串號碼,但不知道是誰的,華晨兮沒拒接,接通才聽出來對麵是文貞柳,她剛要掛斷,文貞柳立馬道:“我們見一麵。”

   華晨兮聲音很冷:“我不想見你。”

   文貞柳說:“你不想知道你爸到底是怎麽死的嗎?”

   不等華晨兮開腔,文貞柳又道:“你們隻是猜測華天雄是怎麽死的,但你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死的,其實你們是想知道真相的,是不是?不知道真相,你們能甘心嗎?你來見我,我告訴你。”

   華晨兮覺得文貞柳是不是狗急跳牆了,她難道是想當著她的麵,說她是如何害死的她爸嗎?

   還是說,她又有什麽陰謀詭計?

   華晨兮不受文貞柳話語的影響,麵色冷淡道:“你想說,就這麽說。”

   文貞柳道:“見麵說。”

   華晨兮挑眉,腔調不冷不熱:“見麵說跟電話裏說,有什麽區別?我告訴你,文貞柳,你別又想耍什麽花樣!”

   文貞柳說:“我能耍什麽花樣,你和你哥哥都把我捏的死死的了,我隻是想在死之前再刺激你們一回,電話裏說有什麽意思,當麵說才能讓我有成就感,怎麽,不敢來?”

   華晨兮真是覺得文貞柳不怕死的很,也是,她要是怕死,又怎麽敢害她的爸爸。

   這個惡毒的女人,她倒要看看,她又想耍什麽詭計。

   華晨兮說:“在哪裏見麵?”

   文貞柳說:“環衛路的七天咖啡廳。”

   華晨兮將電話掛斷,她這幾天都住在杜厲庚的住所,杜厲庚開始陪了她一天,後來就沒辦法再陪她。

   華紹庭在忙華天雄的事情,公司和華家產業的工作就暫時落在了杜厲庚頭上,杜厲庚也很忙,今天不在。

   華晨兮拿了包,先去買了一支錄音筆,這才開車去文貞柳說的地址。

   文貞柳掛斷電話,找到文楚,衝她說:“給杜厲庚打電話。”

   文楚不解,問道:“給六爺打電話做什麽?”

   她以前打杜厲庚的電話,杜厲庚都不接,更不說現在了。

   文貞柳似乎知道她的顧慮,冷笑道:“告訴杜厲庚,華晨兮有危險。”

   文楚一愣:“啊?”

   文貞柳看著她,不解釋,隻交待:“說華晨兮在環衛路的七天咖啡廳有危險,讓他快點去,媽知道杜厲庚不接你電話,所以你每隔兩分鍾給他打一個。”

   文貞柳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一邊斟酌,一邊說:“十分鍾以後打,一直打到他接聽為止,他知道華晨兮有危險,一定會去,到時候你也去,坐一輛陌生的車,跟在他後麵。他要是問你,華晨兮為什麽會有危險,你就說,我去找了華晨兮,想要綁架她,來威脅華紹庭,讓他撤掉對我們的狀告。”

   文楚不明白文貞柳為什麽會這麽安排,想問,但文貞柳似乎還有別的重要事情,隻強調她一定要按照她說的去做,然後就把她趕出了臥室。

   文貞柳又打了一個電話,這才換了一套外出的衣服,想到最近網絡和新聞裏對她和文楚的評價,她想了想,又拿了墨鏡,拿了口罩,拿了一個帽子。

   幾乎全副武裝地包裝自己,然後出了門,開車去了環衛路的七天咖啡廳。

   文楚雖然不明白文貞柳想做什麽,但不敢忤逆她的話,尤其這麽個緊要關頭,她媽媽不會無緣無故這麽交待她,既是交待了,一定是為她們好。

   在文貞柳離開十分鍾以後,文楚就翻出杜厲庚的號碼,打了過去。

   杜厲庚果然不接她的電話,一開始鈴聲隻是響著,後來她一打過去,他直接掛斷。

   文楚沒辦法,給杜厲庚發了一條信息,是短信,她沒他微信,加他微信他也不同意,所以隻能發短信。

   短信的內容就是文貞柳交待的那一番話,她又潤色了一番。

   “六爺,我媽去找華晨兮了,她說要綁架華晨兮,然後威脅華紹庭撤消對我們的狀告,我覺得她瘋了,這種做法很危險,先不說她能不能綁架成功,就算真成功了,華紹庭就算撤掉了對我們的狀告,也不會放過我們,我很害怕,勸了她很久,可她不聽,執意去了,我攔不住她,又聯係不上華晨兮,也聯係不上華紹庭,他們都不接我電話,我就隻好給你打了,可你也不接我電話,我隻好給你發信息,你看到信息後,一定要打給我。”

   這條信息發過去後,幾乎石沉了大海。

   很長時間,杜厲庚都沒有回複。

   文楚正想著,也許杜厲庚連她的短信也不會看,這個時候,手機鈴聲響了。

   她低頭一瞧,是杜厲庚的來電,她立馬接起來。

   對麵,杜厲庚冷漠的聲音問:“在哪裏?”

   文楚愣了一下,接到他的來電的欣喜讓她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麽。

   杜厲庚又問一遍,語氣帶著急切:“我問你,你媽在哪裏!”

   杜厲庚其實一早就看到了文楚的信息,他在看完信息後,第一時間給華晨兮打了電話,可華晨兮沒接。

   他心裏一咯噔,又連續撥了好幾遍,華晨兮還是沒接。

   他這個時候心裏就害怕了,文貞柳若真的要綁架華晨兮,那一定會設計出很精密的計劃。

   杜厲庚不是小瞧華晨兮,而是文貞柳這個女人,太狡猾了,壞心思也特別多,以華晨兮的正直善良,她壓根想像不到像文貞柳那樣的女人,會想出什麽樣的陰招來。

   他怕華晨兮真的中了文貞柳的計策。

   沒聯係上華晨兮,杜厲庚當下就開了車,回了住處。

   打開門,在屋裏找了一圈,沒找到華晨兮。

   杜厲庚便知道,華晨兮肯定被文貞柳騙出去了,他片刻不敢耽擱,就回撥了文楚的電話。

   他要第一時間知道文貞柳把華晨兮騙出去去了哪裏!

   文楚一直沒出聲,杜厲庚不耐煩,心底的擔心更是讓他語氣越發的不好,他又加重語氣,問一遍:“你媽現在在哪裏!”

   可能是杜厲庚的聲音太重太冷,一下子把語文楚從接他的電話的喜悅裏拉出來,報了一個地址。

   杜厲庚二話不說,直接掛斷。

   文楚還想問他,他現在在哪裏呢,結果他就掛斷了。

   想到文貞柳交待的,要跟在杜厲庚後麵,文楚也不耽擱,連忙換了衣服,到樓下打車。

   她不知道杜厲庚現在在哪裏,但她知道他要去哪裏,她打了車後,讓師傅往環衛路的七天咖啡廳開,市區的路很多,但去環衛路的七天咖啡廳的路卻隻有一條,因為環衛路新建,目前就隻有一條路可行。

   文楚坐著車,在路邊等,遠遠地看到杜厲庚的車子來了,她立馬讓師傅悄無聲息地跟上。

   跟著跟著,忽然發現前方的路麵火光衝起,似乎是一連串的撞車事件。

   她正感歎這年頭車禍真多,忽見對麵一輛車逆行而來,很多車都在驚險避讓,文楚看到杜厲庚的車也在急轉彎,而轉彎的另一個方向,又是發生車禍的方向。

   文楚嚇的心髒直跳,對師傅拚命地喊:“停車!停車!我要下車!”

   師傅也看到了前麵逆行而來的那輛車,似乎是失控了,他也不敢再往前開,找了一個緊急車道,將車停穩。

   文楚趕緊下車,腳剛挨地,便看到杜厲庚的車也安全地停下了,杜厲庚也推開車門下了車,他的臉色明顯的十分不好,陰沉的厲害。

   他本就擔心華晨兮,車開的很快,就還擔心來不及,如今倒好,居然半路被事故給堵了。

   他看到那輛逆行的車,更是生氣,可如今生氣也解決不了問題,他左右望望,發現周圍堵的車越來越多,他知道一時半刻是沒辦法再開車了,索性走路,穿過這片擁擠,打算到前麵,攔輛順風車。

   可他攔車的時候,不知道從哪個路口衝出一輛車,直接往他身上撞來,他身手靈活,可也擋不住那車的速度,正危險之際,身後撲來一道人影,將他狠狠一撞,他被撞開,身後的人卻被撞飛,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以及刹車聲,他扭頭,看到文楚滿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那一刻,杜厲庚看著那血,隻覺得很刺眼。

   他當即就掏出手機,打了120,然後又迅速撥了華紹庭的電話,讓他去環衛路的七天咖啡廳救華晨兮。

   因為時間緊急,杜厲庚並沒有詳細說明情況,隻說華晨兮被文貞柳騙到了那裏去,可能會有危險。

   華紹庭聽了後,不管真假,還是開車去了。

   事關華晨兮,華紹庭也不敢掉以輕心。

   知道華紹庭會去救華晨兮後,杜厲庚緊繃的心鬆了鬆,他轉身,抬步,往倒在血泊裏的文楚走去。

   這幾步的距離,讓他走的很艱辛,他不知道這一切是不是又是一場陰謀,如果是,那他就真的太佩服這對母女了。

   而他今天救下文楚,也不知道華晨兮會不會怨他。

   他沒第一時間趕過去救華晨兮,也不知道華晨兮會不會出事,希望她不會,她若真的出了事,那他陪著她,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即便還有別的不可預知的情況,他都陪著她。

   杜厲庚打定主意,心定了定,走到文楚旁邊,低聲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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