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後來才驚覺,那不是喜歡,那是愛,還是很愛很愛的那種
  攤坐在漆黑一片的大床上,謝若巧狠狠地抬起手按了按有些受驚的心髒。

  應該不會的,肯定是她想多了。

  最近大概對於他頻繁的發神經的行為弄的有些驚弓之鳥,所以才這般一驚一乍。

  謝若巧甩甩頭,又躺下去,閉眼睡覺。

  一個月後,南江市進入了十分冷寒的冷冬季節。

  這一個月謝若巧基本什麽事情都沒做,在宮遠的休假沒有到期之前,她一直陪著他。

  二人要麽窩在家裏看電影,要麽就一起去逛街。

  有時候會去室內高爾夫場打高爾夫,有時候會去室內的滑冰場滑冰。

  南江市有室內滑冰場,但現在還沒下雪,故而,兩人隻是興趣來就去室內玩。

  因那天晚上的商業宴會舉辦的十分成功,這一個月來,南山項目再沒出任何岔子。

  據薑環說,謝丹彤收斂了很多。

  當然,更大一部分原因是杜曉南介入了南山項目。

  他對項目的各項事情把控的很嚴,又加上有他的加入,每個人都繃緊了神經,就連韓澤濤,都是事無巨細地向他報備。

  又有薑環的不遺餘力的協助,謝丹彤就是想作妖也沒地方作妖了。

  而有杜曉南盯著,她隻想在他麵前好好表現,哪裏還會作妖了?

  於是,南山項目在平穩中順利進行。

  而因為插入了南山項目,杜曉南就更忙了。

  自那天晚上在陽台看到他後,近一個月的時間,謝若巧都基本沒跟他碰過麵。

  偶爾會在陽台上看到他倚在那裏抽煙,那也是極晚極晚的時候。

  她平時睡的早,偶爾玩平板玩的太晚了,這才能看到這尊大佛。

  不過,向來謝若巧不理會。

  她也不再跟他說一句話,直接關了陽台的門和門簾,進屋睡覺。

  十一月初,宮遠去上班了,謝若巧也在一個多月近兩個月的等待裏等來了楊關的電話。

  謝若巧問,“找到人了?”

  楊關疲憊地揉著眉心,“找到了,不過隻是一個孩子。”

  “孩子?”

  “嗯。”

  楊關似乎不欲多說,也覺得在電話裏說不清楚,便道,“你有時間嗎?如果有時間,就親自來一趟吧。”

  謝若巧說,“我有時間。”

  楊關挑了挑眉,打趣的口吻,“自你被謝氏集團革職到現在,一個月已經過去了,你應該去上班了呀,怎麽,謝氏集團不要你了?”

  謝若巧懶洋洋地窩在沙發裏,眉眼嫵媚,又透著家居的懶散和隨意。

  她淡淡的開腔,“是呀,人家沒通知我上班呢。”

  楊關笑,“你自拙的。”

  謝若巧也笑,“革職一個月,隻是給我麵子的一種說法,能不能回去上班,還得靠我自己呀,謝董事長是不可能主動通知我去上班的。”

  楊關又是打趣,“我覺得你想多了,謝老頭不是給你麵子,而是不想讓外界人把他說的太難聽,他是顧著謝氏集團名聲,才說革職你一個月的,其實就是把你趕出去。”

  謝若巧嘟嘴,“聰明人都不會當著別人的麵揭別人的疤。”

  楊關笑出聲。

  他知道謝若巧不會去上班,她故意離開謝氏集團,必然有她自己的用意。

  可能想騰出時間查謝文泉,但肯定還有別的他不知道的目地。

  不過跟他無關。

  他拿了她的錢,隻負責把謝文泉的死因查清楚。

  他很不走心地說了句抱歉,這才又道,“那我在這裏等你,你什麽時候來?”

  謝若巧想了想,“明天下午動身,晚上就到了。”

  “好,我等你。”

  謝若巧問了問那邊的天氣情況,又問了一些那邊的出行和生活情況,不確定會在那邊呆多久,謝若巧想多帶點東西,聽說那邊鳥不拉屎,十分貧瘠。

  嘮了半個多小時,雙雙掛斷。

  晚上等宮遠回到家,二人坐在餐桌吃飯的時候,謝若巧就把這件事情說給了宮遠聽。

  知道她明天下午要去找楊關,宮遠沒攔,隻有些擔憂地問,“你一個人沒問題嗎?要不要我請假陪你一起去?”

  謝若巧嚼著飯粒搖頭,“不用,你好好工作,我明晚到了會給你打電話。”

  “好吧。”

  宮遠隻能這麽說。

  他剛上班,正接手一個項目,也確實不好離開。

  那邊有楊關,巧巧去了也有人接應。

  他雖然還是不太放心她一個人去,可她是謝若巧呀,天南地北都闖過,他委實沒什麽不放心的。

  他給她夾菜,“明天多帶些衣服,多帶些吃的。”

  謝若巧揚唇笑,“我知道。”

  “嗯。”宮遠看著她,“我明天送你,是坐飛機嗎?”

  謝若巧搖頭,“那裏沒機場,我坐火車去。”

  宮遠蹙了蹙眉,卻沒多說什麽,隻低頭頻繁地給她夾菜。

  吃完飯謝若巧就拿著手機開始刷車票。

  宮遠坐在那裏陪了他一會兒,接了個電話,就去了書房。

  以前天氣好的時候,吃完飯兩個人會出去散散步,但如今天氣太冷了,謝若巧不想出去,宮遠就隻好去工作。

  她買好票,又窩在沙發裏看電視,到十點鍾,撐了撐懶腰,回臥室睡覺。

  杜曉南還在公司的辦公室裏。

  最近他是越發的忙了,忙的一個多月已經沒有回謝氏別墅。

  謝丹彤也已經有一個多月沒在家裏見到他。

  雖然在公司裏能見,可也隻是見。

  所謂的見就是在南山項目的會議上,她能與他麵對麵,然後討論項目的進度。

  他一板一眼,視她如最普通的員工,嚴厲苛刻,一點兒溫情都沒有。

  在公司的高層會議上見到了,她連跟他麵對麵的機會都沒有,她坐在末端,遙遙地看著坐在前端的他,西裝筆挺,沉冷而矜貴。

  忽然那麽一刻,她竟覺得自己對他而言像個陌生人。

  心底的不安擴大,斟酌了好幾天,終於在這天晚上,她也陪著他一起加班,隨著員工們陸陸續續離開,就是那些加班的員工也打著哈欠離開後,她去敲了他辦公室的門。

  彼時已經淩晨一點鍾了,外麵街道上已經看不見行人。

  馬路上的車輛也銳減了不少,零星的穿插在柏油路上。

  周遭很靜,似乎外麵的衢靜也一下子滲透了進來。

  謝丹彤聽到了自己的高跟鞋聲音,噠噠噠的,異常明顯。

  敲了門進去,一室的明亮。

  杜曉南還埋頭在辦公桌前,一開始聽到有人敲門,他以為是於衍。

  可門推開,有高跟鞋的聲音響起後,他就知道不是於衍了。

  而在謝氏集團,這麽晚了還敢進他辦公室的女人除了謝丹彤,也不會有別人了。

  哦,如果謝若巧還在……

  杜曉南勾了勾唇,隱在鏡片下的眼匯了一絲幽暗,又很快被一層疲憊覆蓋。

  他抬了抬頭,看著走到自己辦公桌前的女人,不溫不熱地開口,“怎麽這麽晚了還在公司?”

  “我在陪你一起加班。”

  謝丹彤看著他。

  以前她會無理取鬧地拿他文件,蓋他電腦,畢竟這都深夜一點多了,他天天這樣熬夜加班,身體會吃不消。

  可想到最近項目的辛苦,所有人投注的努力,她又抬不起手來拿他文件,關他電腦。

  她就站在那裏,心疼地看著他,“很晚了,回去睡覺吧。”

  杜曉南又瞥她一眼,“你回去睡吧,我再忙一會兒。”

  謝丹彤咬了咬下唇,問他,“你今晚能回家裏睡嗎?”

  杜曉南搖頭,“太晚了,不回去了,我到附近酒店住一晚。”

  謝丹彤微微紅著臉說,“那我陪你一起住酒店。”

  杜曉南翻著文件的手不動,似乎連眉頭都沒動一下,也好像沒聽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

  電腦屏幕的幽光反射在他的臉上,看不清他臉上是什麽神情。

  他隻是麵無表情地說一句,“你想住酒店就去住。”

  聽著他這話,謝丹彤以為他是同意了,臉上一喜,高興地道,“那你把你房卡給我。”

  杜曉南掠過視線,冷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幾分嘲弄的譏嗤。

  他收回視線,打了內線給於衍,給於衍說了一個酒店地址,讓他把他在那個酒店的房卡拿過來。

  於衍下意識問一句,“杜總要休息了嗎?”

  “唔,你拿來就行了。”

  他沒多說,直接又掛斷。

  於衍沒多想,在很多房卡裏找到杜曉南指定的那一張,拿了就過來找他。

  推開辦公室門看到謝丹彤也在,愣了一下,但還是上前打了一聲招呼,把房卡遞給杜曉南。

  杜曉南沒接,隻淡漠的口吻說,“給大小姐吧,大小姐晚上想住酒店。”

  於衍著實一愣,看了看謝丹彤,又看了看手上的房卡,說不清心裏什麽想法。

  像杜總這樣的男人,想上他床的女人很多,可沒有一個人敢這麽明目張膽。

  謝丹彤就算真的要住酒店,也不該是住杜總的房間。

  於衍很清楚,杜總是不會主動把房卡給謝丹彤,讓謝丹彤去住的,一定是她主動開口要的。

  她老是仗著自己是杜總的未婚妻而恃寵而嬌,纏著杜總要親要愛,現在居然還要住到杜總的房間裏去!

  她到底有沒有羞恥心,她是不是巴不得杜總能睡了她?

  嗬。

  於衍垂著眼,把房卡遞給謝丹彤。

  謝丹彤毫不客氣地接了,衝杜曉南甜甜地說一句,“我在酒店裏等你,你早點回來。”

  說完,孔雀開屏一般地走了。

  她實在太高興了,握著房卡走出總裁辦公室,心都雀躍的要飛上天。

  她想,過了今晚之後,她就是杜曉南真正的女人了。

  到時候她就能要求他娶她,爺爺那邊也不會再拖著,之後她就會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杜曉南一定會疼她寵她的。

  看謝若巧還怎麽拿這事兒挖苦她!

  她唱著歌,一路歡快地去了卡上的酒店地址。

  於衍瞅著被關上的門,好久之後才又掉轉頭,看向一直沒什麽表情的杜曉南,“杜總,你真讓大小姐住你的房間?”

  杜曉南摘掉眼鏡,疲憊地揉著眉心,“她想住就讓她去住,反正那酒店我從來沒住過,不給她,她又要纏很久,浪費時間。”

  於衍忍不住說,“這樣也不是辦法,你能與她虛與委蛇到什麽時候呢,不如解了這樁婚事算了。”

  “還不到時候。”

  杜曉南不願意說這事,轉而抬頭問道,“今天巧巧都做了什麽事?”

  雖然工作很忙,可杜曉南還是讓於衍每天都關注謝若巧。

  她穿了什麽衣服,她吃了什麽飯,她見了什麽人,她幹了什麽事情。

  這些他都讓於衍一一向他匯報。

  唯有這樣,他才覺得工作不那麽累。

  聽著謝若巧的事情,他才覺得這一切沒那麽難熬。

  於衍低咳一聲,他要是再不懂杜總的心思,那他就真的白活了。

  以前他隻覺得杜總喜歡二小姐,是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

  後來才驚覺,那不是喜歡,那是愛,還是很愛很愛的那種。

  隻是有時候他會覺得杜總是自討苦吃。

  謝若巧並不是每天都跟宮遠膩一塊,但膩的時間總是有的。

  而每次匯報這些的時候,杜總的臉都陰沉難看的要死。

  如果宮遠在跟前的話,大概會被杜總挫骨揚灰,可能挫骨揚灰後再挫骨揚灰一次。

  可即便聽了不舒服,杜總還是會聽。

  好在,今天的消息沒有宮遠了。

  於衍將謝若巧今天的所有情況匯報了一遍,末了,加一句,“二小姐買了一張到遠山縣城的車票,明天下午兩點出發,晚上十一點到。”

  男人眉梢一挑,“她明天去遠山縣?”

  “是的。”

  杜曉南深知謝若巧去那裏做什麽。

  楊關在那裏呆了一個多月,查到了一些信息,可能是讓她親自過去詢問。

  詢問什麽呢,那個孩子早就癡呆了。

  杜曉南蹙了蹙眉,沒再說話,可第二天他就帶著於衍出差了。

  謝若巧睡了一覺起來後陪宮遠吃了早餐。

  等宮遠去上班後,她就開始收拾東西,收拾了一個大行禮箱。

  中午宮遠回來陪她一起吃飯,又休息了半小時,就開車帶她去車站,親自送她上車。

  目送她進了車廂,宮遠這才不舍地衝她揮揮手,走了。

  謝丹彤在酒店等了杜曉南一整個晚上,沒等到人,最後把自己等睡了。

  第二天醒來看著空蕩蕩的屋子,空蕩蕩的床,氣的臉都青了。

  等她收拾好自己下樓,到前台問杜曉南在這裏的入住情況,得知他從來沒住過後,更是氣的肺都炸了。

  她紅著眼衝到公司,打算找杜曉南問清楚,可去了才知道,他出差了!

  謝丹彤的一腔怒火沒辦法發泄,更沒辦法找人紓解,就在工作上大發雷霆。

  她是謝氏集團的大小姐,無人敢忤逆她,她發脾氣,下麵的人就低著頭聽著。

  薑環冷眼旁觀,當個透明人,等她脾氣發夠了,這才去工作。

  韓澤濤知道謝丹彤又在公司裏拿下麵的人出氣後,偷偷地給杜曉南發了個信息,“你昨晚怎麽著大小姐了?她今天氣的都想掀了公司。”

  杜曉南坐在車裏,撐著額頭淺寐。

  大衣脫在一邊,手機在大衣口袋裏,為了響應他去國外出差了,他就把手機關機了。

  所有人的電話和信息他都看不見,自然也不理會。

  開車到馬縣,走高速差不多五個小時就到了,他們是上午七點多出差的,到達縣城差不多十二點多。

  到了縣城杜曉南也沒開機,透過車窗看著這荒涼貧瘠的地方,對於衍說,“先找個地方住下。”

  貧瘠的地方也沒什麽好酒店,隻有一些不太高檔的旅社或是掛著住宿招牌的小店麵。

  於衍找了一個勉強能入住的旅社,開了兩間房。

  兩個人進了房間就再也沒出去過。

  杜曉南絲毫沒興趣去打聽楊關,也絲毫沒興趣去打聽那個孩子,他隻是躺在那張不大不小又顯得很是陳舊的床上休息。

  昨夜幾乎一夜沒合眼,一直把手頭上的工作忙完,接近六點,他才在辦公室的休息室裏眯了一會兒。

  這會躺在陌生又不太舒服的床上,卻一下子就睡著了。

  是被敲門聲給吵醒的。

  睜開眼,室內一片漆黑。

  他朝窗外瞅了瞅,已經天黑了。

  這小鎮上沒幾盞路燈,起身先拉了窗簾往外看了一眼,黑的像調色盤。

  想到謝若巧怕黑,杜曉南英俊的眉心不可扼製地擰緊。

  他收回手,去開門。

  門外站著於衍,看他出來,小聲說,“二小姐到了。”

  杜曉南薄唇微抿,轉身回去拿了手表戴在腕上,又瞅了一眼,時針指向了十一。

  十一點了。

  他又轉回去拿手機,開機,一麵問道,“剛下火車嗎?”

  於衍說,“火車早到了五分鍾,她已經跟楊關一起離開了。”

  正拿大衣的手一頓,又若無其事地拿起來,穿上,盯著外麵的夜色,淡聲問,“去哪裏了?”

  “去了一個火鍋店,應該是吃飯。”

  男人眉梢一挑,淡淡笑道,“那我們也去吃飯。”

  楊關在這個縣城呆了一個多月,對這裏的街道都摸熟悉了,哪裏有好吃的,他也弄了個一清二楚。

  謝若巧一下火車就嚷嚷著餓,他就帶她來了縣城最出名的火鍋店。

  二人正吃著,大門打開,又走進來兩個男人。

  都是瘦高個,看上去像是混混。

  這麽冷的天,隻穿著毛衣和皮夾克,手中抽著煙,給人一種我不是好人的感覺。

  楊關和謝若巧就坐在離門口不遠的一個桌子前,抬頭就看到了他二人。

  他二人也往他們那邊看了一眼,似乎隻是因為進了店裏習慣性的隨便打量著,然後就收回了視線,挑了一個不遠不近的桌子,喊了老板娘點菜。

  謝若巧和楊關也不關注他們,低頭吃自己的,時不時地聊著天。

  又一聲門響,謝若巧都懶得去看了。

  可楊關輕輕往門口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後眼睛猛地睜大。

  看著杜曉南穿著長款休閑大衣,褪去了職業商場的逼仄,卻依然銳而不減的氣勢走了進來,他驚的下巴都要掉進火鍋裏麵了。

  他在桌子底下猛地踢了謝若巧一腳,“看門口。”

  謝若巧沒防備著他踢她,當然,他隻是輕輕一踢,不疼,可她還是不滿,瞪了他一眼。

  這才朝門口望,心想,有什麽好看的,難不成還進來一尊佛?

  結果,還真看到了佛。

  一尊大佛。

  杜曉南?

  謝若巧擦了擦眼睛,覺得她眼前是不是又出現幻像了。

  結果,揉了眼,再去望,那男人還在,而且還筆直地朝她這邊走了過來。

  謝若巧,“……”

  這男人怎麽也忽然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了?

  以為他會過來打招呼,卻不想,他身子一轉,挑了一張桌子,然後拉開椅子坐了下去。

  於衍趕緊伸手招呼老板娘點菜。

  謝若巧頓時愕在那裏,感覺有些風中淩亂。

  為什麽感覺人生處處都是杜曉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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