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卷028魂體
  眼前景物一變,哪裏還有什麽黑蛟?哪裏還有什麽魅焰?身後的護法金身向著身前虛無出揮出最後一鞭,隨即潰散無形。

  欒闊海此時才意識到,剛剛自己同莫常恭一直在對著虛空幻象作戰。不遠處的蕭逸,此時正召喚著十支飛箭懸停在自己身前,無奈的誇讚道:“這位道友比較起師兄強上許多啊!居然能夠發現自己置身環境之中。”

  蕭逸雙掌拍合,嘴裏嘖嘖不住讚歎。

  欒闊海勉強控製住發抖的右手,探手將一枚中品靈石握在掌中。

  “道友果然好手段。欒某到現在也沒想明白,道友是何時將我二人帶入幻境的。”

  蕭逸眼見對方補充靈力,也不刻意搶攻打斷,他一邊示意對方繼續,一邊好奇的詢問道:“道友是如何發現身處幻境的?蕭某此時很是好奇呢!”

  欒闊海加快手中吸收速度,嘴裏應付的說道:“蕭道友幻術精妙,隻是方才鄙人師兄負傷之時濺出血花,要知道這鬧海黑蛟屬於靈力攻擊,根本不會對本體造成這等傷害。欒某也是意識到有所不同,這才脫離了幻境。”

  蕭逸恍然大悟般的點了點頭,讚歎道:“多謝道友提點。蕭某還以為欒道友有何神通破開禁置呢?原來是蕭某太過粗心啦?唉!真是沒有辦法!”

  蕭逸隨即蹲在半空,一臉愁容的撓頭抱怨道:“說起來這幻術就是麻煩!既要符合二位的傷害認知,又要考慮二人的共識程度。不然這位道友知曉傷害程度,欒道友如果不能體會,那蕭某也不好使用。”

  欒闊海心下一沉,不敢置信的望向蕭逸,艱難的問道:“難道道友之前便同我驚鴻派打過交道?那護法金身,難道便是當時看到的嗎?”

  蕭逸點了點頭,隨即又猛的搖頭說道:“說是蕭某見到的倒也不算為過!怎麽……什麽情況?蕭某居然結婚了?還有了一個兒子!”他不敢置信的愣在當場,自己究竟經曆了些什麽?

  看著蕭逸在對麵發瘋,欒闊海一邊加快吸收靈氣,一邊將一把紙人握在掌心。待到丹田處靈力存續到一定程度,他猛然將一把紙人丟到前方。

  “神兵禦甲!”

  紙人才一脫手,瞬間化作實體兵甲,銀盔銀甲麵戴黃金麵具,一雙眼睛燃燒著黑色冷焰,手中架著兩丈的混鐵長戟。

  十二名執戟甲兵齊齊衝向蕭逸,待到蕭逸反應過來,敵兵已經殺到身前。

  “居然偷襲!”

  蕭逸話才出口,還不等他起身抵禦,就被一通劈砍挑刺斬成了肉糜。

  欒闊海不敢大意,有了先前的經驗,他召喚出一尊護法金身警戒周圍。他感覺蕭逸先前的手段太過狡黠,恐防對方還有什麽後手。

  可是等到紅日跳出雲海,對麵的碎肉還是沒有半分異動。看起來這次是真的得手了!

  欒闊海飛到師兄身邊,看著其身下無人操控的飛劍,看著他冰冷不甘的屍體,欒闊海也隻是發出一聲歎息。伸手拔出師兄身上的三支箭矢,又用莫常恭的儲物袋將其屍身收入其中。

  “他的飛劍不收起來嗎?看上去也能值幾千靈石吧?”

  “師兄是禦劍,本身的能力與這飛劍無關。這飛劍頂多也就幾百……”

  話聲戛然而止,欒闊海不敢置信的回頭看時,剛剛被斬殺的蕭逸,此時正笑吟吟的站在眼前。

  “怎麽會?你剛剛不是……”

  “我剛剛不是被你斬殺了嗎?道友是不是想問蕭某這個啊?”

  欒闊海難以置信的看向眼前之人,手中靈力聚集,舌尖咬破,登時噴出一口血霧。

  他在血霧上重重推出一掌,其上鬥大的一個轟字立時顯現出來。紅色巨字上隱見金絲符文流轉,但聽得其口中喝出一個“轟!”整個血字陡然亮了起來。

  一道血光激射向蕭逸,隨即便見他的身軀宛若烈火融雪一般被化去了大半。

  “怎麽會這樣?”

  還不等欒闊海看明白,聲音便戛然而止。三支箭矢穿胸而出,眼前的景物也隨之再是一變。

  “小的時候,蕭某做過一個夢。就是很真實,很清楚的那種。夢中怪獸幾乎要吞噬掉蕭某的時候,可是蕭某卻偏巧醒了過來。當時祖母特意端來安神湯給蕭某壓驚。”身旁空間一陣晃動,身穿一襲白袍的蕭逸緩步踱出,這正是地闕記載的一種法門“通天步”。

  看著蕭逸沒頭沒腦的自說自話,欒闊海強提著一口氣,冷視著對方。蕭逸輕笑著看著欒闊海,隨後自我解釋道:“道友是不是好奇蕭某為何要說這些言語?因為當時祖母給蕭某喝下安神湯的時候,蕭某也以為一切都是夢,隻要醒了便全都過去了。但是若是當時發生的一切依舊是在夢中呢?”

  欒闊海心下一駭,艱難的吐出幾個字道:“夢……中……夢……”

  看著蕭逸讚許的點了點頭,欒闊海淒然一笑,隨即緩緩合上了雙眼。

  “有些人以為自己很聰明,隻可惜,清醒的刹那隻是心神恍惚的瞬間。如果此時進入另一重夢境,那也隻能抱憾自作聰明。”

  十二名甲士重新化為紙人,無聲的懸浮在半空。那名金晶虛化的護身發相也瞬間潰散無形。

  收起紙人飛劍,蕭逸將欒闊海的屍身也收入儲物袋,這才緩緩落回地麵之上。

  此時天光大亮,即便火速趕回去,北濟丟失忠王估計業已潰敗了。既然北濟援軍營中左右不了戰事,那麽蕭逸幹脆直奔南理圍城的中軍而去。

  南理動用修真者擾亂國戰,蕭逸幹脆直接出現在糧草囤積的輜重營中。雖說對方破壞規矩在先,但是蕭逸並不想再給這場戰事平添任何修真者的痕跡。查探好營中布局,他施展潛行之法沒入地底。此時抬眼望去,這身在土中便如同潛伏池塘一般,頭頂的動靜皆是看得清清楚楚。

  蕭逸身周的土石宛若活物,當他經過的地方,土石瓦礫紛紛避讓開去。雖說行進速度同陸地行走一般無二,但是如此做法卻也少了許多驚擾凡人的顧忌。

  “這黃泉步倒也真是好東西,如果不用躲開這些根莖草木,想來應該是最適合蕭某的手段了!”蕭逸一邊躲避植物探到地下的根須,一邊好奇的上下打量道。

  這五年多的時間蕭逸一開始還被困在黑玉小盒之內。本來他是可以推開盒蓋顯露身形的。可是當時飛舟突然被人用法術強行擊碎,蕭逸也被這股衝擊力硬生生的砸到了地底。蕭逸雖說躲在黑玉盒中,減少了致命衝擊,但是終究還是被這震蕩傷到了心脈。待到他醒轉過來,卻也無力推開玉盒重新出來。

  原本蕭逸以為自己靈力耗盡便可以恢複身形,哪曾想這縮身術根本就不耗費多餘的靈力,隻是在身形變化時才需要動用靈力。

  眼見困在盒中,蕭逸也隻能收斂心神。自己在汗青門時沒少準備辟穀丹,估計自己一時半會也不會餓死在這裏。

  神識外放,此時的蕭逸卻也萬萬不敢如此。一旦被對方察覺,那麽自己的躲避也就等於徹底暴露了。

  他就在玉盒中足足煎熬了三天三夜,直到此時他才敢釋放神識,感應周圍的動靜。

  蕭逸飛舟碎片已然焚化成了焦炭,數丈範圍內也沒有修真者的身影。看起來自己現在除了被困玉盒,似乎也沒有其它什麽危險。

  “師父!在嗎?徒兒遇到麻煩了!”

  蕭逸窮極無聊,此時隻能嚐試呼喚頑石老人。

  “三十三啊!你找為師何事啊?”

  蕭逸聞聽頑石老人的言語頓時就是一愣,於是他試探性的問道:“師父,今天不用教導我的那幾個師弟嗎?”

  頑石老人聞言一愣,隨即發出一陣慨歎道:“你的三個師弟天資有限,為師也隻是看中了他們的人品。日後我奕晨派隻能寄望在你身上啦!對了,三十三啊,你說遇到麻煩,到底什麽麻煩啊?是傳承的事泄露了,還是奕晨宮的仇家出現了啊?”

  準了!蕭逸這次聯係到的師父還沒訂立規矩,這麽說來自己想問多久問題都不會受到影響了!

  “師父,弟子現在被困在黑玉盒子中了。就是那種隔絕神識查探的東西。現在您快幫弟子想個辦法,救弟子出去啊!”

  頑石老人聞聽蕭逸的言語,起先還是一愣,隨後朗聲笑道:“三十三啊!你……你怎麽還將自己給裝起來了啊?徒兒,你確定是玉盒不是玉棺嗎?”

  蕭逸臉上一紅,隨即解釋道:“師父,弟子真的是困在玉盒之中。因為弟子動用縮身之術躲避仇家,沒想到仇家躲過去了,結果這玉盒也被埋到了土裏。現在沒人可以救助弟子,隻怕咱們奕晨宮的傳承就要隨著弟子永遠深埋地下了!”

  蕭逸說的委屈,但是在頑石老人看來卻隻是一個笑話。

  “這有何妨,咱們奕晨宮的地闕記有舍身之法,你隻需要凝聚一具身在化身,不就可以自己將自己挖出來了嗎?”

  聞聽師父的言語,蕭逸顯然是有些錯愕了,自己分明隻學了凝神訣一種,哪裏會什麽舍身之法啊?而且凝聚身在化身,這明顯屬於高級法術,自己一個小小的練氣,這才剛剛恢複築基修為,現在哪裏能夠施展這等法門啊?

  “師父,弟子修為剛剛恢複修為,尚處築基中期。這舍身之法弟子沒有辦法施展啊!目前地闕,弟子隻不過才練習過凝神訣一一個法門。”

  “什麽?凝神訣!”頑石老人先是一愣,隨即也是感覺棘手。可是弟子求援,做師傅的也不好丟下徒弟不管啊!

  想了片刻,頑石老人這才重新說道:“三十三啊!非是為師不想幫你。隻是你這修為實在是太過低下了!數十萬年前,為師便已經踏入結丹。你讓為師用練氣築基的法門幫你脫困,委實有些麻煩啊!”

  眼見頑石老人也沒有辦法,蕭逸哀歎一聲,悲悲切切的說道:“都是弟子不好,讓師傅您老人家費心了。一切都是命數,弟子也不能強求。還望師父能再尋得傳人,日後繼承我奕晨宮仙帝的職務。三十三在此拜謝師父厚愛,此生辜負了師父您老人家的期許,來生……”

  “行啦!動不動就讓為師另尋傳承,我說三十三啊!為師隻說麻煩,何嚐說過無能為力啊?”頑石老人也是被蕭逸折磨怕了,這個隔世傳人難道是天道安排給自己的克星嗎?

  “師父!您老人家有辦法嗎?那趕快救弟子出去啊!再不出去,隻怕弟子就要被憋瘋了!”蕭逸根本就沒有擔心師父沒有辦法,這種折磨人要好處的事情,當初在宗廟中他是經常用來折磨皇爺爺和大伯的手段。此時用在頑石老人的身上,似乎他又找到了曾經的感覺。

  “三十三啊!隻是為師這個法子有些副作用。剝離神魂,一段時間內你的肉身會癡呆一陣子。時間也許是一兩個月,也許是三五年。但是隻要神魂重新融合,那麽也就不會有何影響。畢竟你現在修為淺薄,肉身神魂皆是羸弱。”

  沒等頑石老人說完,蕭逸眼睛頓時瞪大了許多,顫聲追問道:“師父,您老人家該不會說是讓弟子變成行屍走肉吧?就算傻子也不行啊!弟子若是成了傻子,日後傳揚出去,我奕晨宮第五代仙帝是個白癡,那還不被同道笑話死啊?”

  頑石老人顯然並未著急,安撫說道:“神魂剝離,又不是神魂盡失!為師怎麽會讓你變成行屍走肉呢?隻不過是失去一部分記憶而已。況且日後還可以恢複不是?”

  蕭逸聞言,這才放下了擔心。

  紅光一閃,寂靜的地麵上憑空多出一隻丹爐。這隻紅玉香爐飄出縷縷青煙,隨後漸漸凝聚出蕭逸的身影。

  “這是!這便是蕭某的神魂?”

  蕭逸不敢置信的抬手打量,感覺此時自己身體近乎透明,比較起蒸飯的水汽都是明顯不如。可是既然身體脫困,他也顧不得許多,伸手就要撥開泥土,取出深埋的黑玉小盒。

  可是蕭逸才兩手插入地麵,半截手臂就沒了進去,等他抬起手臂居然沒帶起半星泥土。

  “師父!弟子現在魂魄狀態,什麽都觸碰不到,這讓弟子怎麽救自己出來啊?”

  蕭逸趕忙聯係頑石老人,結果對方卻毫不在意,笑聲道:“三十三啊!剛剛為師讓你使用紅玉天香爐剝離神魂,你可不就是神魂狀態嗎?救你出來,自己當然是無能為力了。你還需要借助其它力量將自己救出來。”

  蕭逸聞言登時呆立在當場。

  “不能救我出來,那為什麽要剝離神魂啊?師父,弟子要是有什麽做的不好的,您要罵要打弟子也都認了!剛剛剝離神魂,和生生切割血肉也沒什麽區別。經過這種折磨,現在您告訴弟子還是不能自救,您覺得這樣真的好嗎?咱們奕晨宮那些師兄師弟該不會是被你們這麽活活玩兒死的吧?”

  蕭逸連續遭逢打擊,感覺自己已經崩潰了。換做平時,他是不敢這麽頂撞師父的,但是現在他感覺自己好像是被師父玩兒壞了!

  “三十三啊!為師知道你很失望,但是你也要往好的方向想啊!方才你被困其中,根本無法向外求援。可是現在你神魂離體,至少你可以得到些求援的契機了不是嗎?”

  聞聽頑石老人的言語,蕭逸呆滯的隨聲應付道:“師父,您老人家說什麽都是對的,是弟子太笨,修為太低,師父永遠都是對的!”

  頑石老人知道這次徒弟被打擊的不輕,但是也不願意他沉淪下去。於是開口勸慰道:“三十三啊!你看看周圍可有人家?現在隻要你願意,隨時可以進入別人夢境求援啊!”

  蕭逸環視一周,自己此時身處一片土丘之上,方圓四五裏的範圍根本就沒有人煙,瞬間爆發的絕望讓蕭逸有些歇斯底裏了。

  “師父,這哪裏有什麽人煙托夢啊?除了土丘就是灌木,這裏根本就找不到一個可以托夢之人,您讓弟子向誰求助啊?難道向那些田鼠螞蟻求助嗎?”

  神魂沒有眼淚,如果有的話,蕭逸肯定已然淚流滿麵了。

  “有螞蟻啊?那就好辦了!”

  頑石老人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發出了一陣雀躍的慨歎。

  “師父,您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弟子現在都要愁死了,煩請師父能不能體諒一下弟子的心情?”

  頑石老人顯然沒有計較蕭逸的頹廢,輕聲解釋道:“三十三啊!為師怎麽會拿你取笑呢?現在你是神魂狀態,隻要你告訴螞蟻這玉盒中有蜜糖,那麽定會招來成群的螞蟻。”

  蕭逸蹲身看了看地上勤勞的螞蟻,麻木的問道:“師父,弟子不知道您的時代螞蟻體積有多大,但是弟子這的螞蟻頂多半個米粒大小。您老覺得這小東西能夠救自己出來嗎?”

  頑石老人也不想刺激蕭逸,直接命令道:“就按照為師的話去做!徒兒,你先將手指觸碰到螞蟻身體,然後心中想著玉盒埋藏的位置,心裏想著裏邊裝滿了蜜糖。接下來你便靜等脫困吧!”

  蕭逸木訥的來到一處蟻穴入口,看著往複忙碌的螞蟻伸手放在一隻停滯不動的螞蟻身上,片刻後這螞蟻開始向著蟻穴入口爬去,蕭逸眼見無功,當即便是萎靡的癱倒在了地上。

  隨著時間的推移,蕭逸驚奇的發現一條黑線從洞口蜿蜒探出,漸漸在自己埋身之地形成一片黑點。

  過不多時,一隻小小的黑玉石盒被蟻群刨了出來。眼見終於脫困,蕭逸臉上的神情精彩無比。

  “師父!螞蟻……螞蟻……它……它們真的將弟子救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