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卷026探營
  “那個都尉被射死了!將軍威武!”

  “威武!威武!”

  歡呼之聲接踵而來,本來射殺對方叛將,其手下的兵卒也應該群龍無首不攻自破。可是這支隊伍站在甲板上的幾名守衛雖然憤慨,但是根本沒有人做出任何投降的姿態。

  “這幫子新兵估計是被嚇傻了!兄弟們,上去接收叛軍!俘獲四人,自動晉升伍長!”

  為首將軍交還弓箭,衝著手下一隊士卒笑著嚷道。

  眾兵卒聞聽收編叛軍便可以升任一級,頓時來了幹勁兒,紛紛拔刀舞槍衝著岸邊船隊湧了上去,生怕去的晚了剩下一些老弱新兵。

  “放箭!”

  突然船上響起一聲呼喊,隨即兩百名弓弩手拿著新配發的強弓對著岸上便是一陣箭雨。對方衝上來也就兩百多人,即便壽臨新兵還沒掌握訣竅,但是架不住地勢開闊,對方人員集中。僅僅三輪齊射,岸上士兵便有三十餘人喪命,一百餘人掛彩負傷。

  “新兵謀反啦!火速後退!”

  待到這群官兵退出一箭之地,算上攙扶拖拽,全算下來能喘氣的隻有六十餘人。

  “郭德剛,火速過去通稟大帥,調集一萬兵馬過來平叛!快去!”

  帶隊將領眼見新兵頑抗,急忙催令一名小校回營求援,自己則是上馬橫刀緩緩行到隊前。

  “這皮甲修補起來估計要花費十幾個金幣吧?來人幫我把它拔出來!”

  姚泰安慢悠悠的從甲板上坐了起來,手臂肋下的皮甲被一支羽箭貫穿,牢牢的連在一處。

  “老爺,剛剛您嚇死哥幾個了!”

  幾名家丁上前七手八腳的將他的護甲解開,姚泰安活動了一下手腳,這才長長的出了口氣。

  “披著鎧甲確實影響行動,還是這樣爽利。”

  船中的兵卒紛紛走出艙室,警惕的來到岸上,列隊集結。姚泰安換了一身黑色長袍,提著長劍來到場中。

  “一半人負責戒備,另一半人抓緊吃飯。誰要是想衝擊本隊,大家就給我格殺勿論。”

  “是!姚老爺!”

  對方見壽臨兵在岸邊吃飯休息,料想他們也不會突襲本隊,於是紛紛幫忙救治傷兵。有幾個膽大的丟下兵刃悄悄接近場中傷亡的同袍,壽臨兵也是沒有對他們發難。足足過去了一個時辰,遠處煙塵滾滾的開過來一支隊伍。

  “將軍!羅帥帶人過來了。”

  聞聽小校喊話,郭懷慶急忙撥轉馬頭,衝著來人方向望去。但見來人最前麵是一匹青色駿馬,副帥張青正意氣風發的迎麵馳來。

  “張副帥,郭某奉命前來接管新兵,怎料這幫新兵居然起兵嘩變。懷慶手下兵卒折損大半,請副帥責罰!”

  張青點了點頭,催馬來到隊前,眼見姚泰安一襲黑袍站在隊伍中,猜到他是這群人的領隊,於是拱手朗聲道:“這位可是新軍統領?鄙人張青,北伐東路軍副統帥。大家都是南理國的兵士,閣下為何要射殺我軍士卒啊?”

  姚泰安見來人手中未拿武器,像是一個說理之人。於是先前兩步,拱手答道:“見過張副帥,在下姚泰安,壽臨新軍都尉。此番應召率隊前來支援前線,方才抵達對麵那位將軍便要奪姚某兵權,我壽臨兵卒這才拚死抵抗。”

  張青見姚泰安一副理直氣壯的神情,詫異的看了看尚未收斂的屍體,疑惑的問道:“想來也是雙方會意錯了,主帥命郭將軍前來迎接貴軍,何來搶奪兵權一說啊?姚都尉是不是想多了?”

  姚泰安遣人將皮甲箭矢取出來,遣人雙手捧了交給張青,憤然道:“這姓郭的開口便要我軍受其指揮,半點解釋沒有便朝著姚某突發你冷箭。張副帥請看這箭傷,一箭穿甲,分明就是想要姚某的性命!如此手段,不知是姚某理解錯了,還是我壽臨兵不該趕來?”

  張青尷尬的看了看皮甲,又嗔怪的瞪了郭懷慶一眼,這才轉頭笑道:“姚都尉新進兵營,不知曉這郭將軍的手段。他可是我軍中的神射手,他這一箭隻是一時技癢,不過一件皮甲而已,想來姚都尉並未受傷吧?”

  姚泰安眼見對方蓄意包庇,無奈冷聲道:“張副帥想說這一箭是正常的嗎?責怪姚某小題大做?”

  張青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尷尬的笑道:“本帥哪裏會責怪姚都尉嘛!一切都是誤會,大家今後是同袍手足,了解多了,一切自然也就不會計較了。”

  “那這些折損的兵卒如何計較?”

  “這些嘛……”張青看了看四周,隨即笑道:“雖說枉死了些許兵卒,但是一切都是誤會,我軍自然不會計較。回頭郭將軍自當領受責罰。”

  姚泰安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看了看身周兵卒,皺眉問道:“張副帥,那我壽臨子弟如何安排?難道還要拆分給別的隊伍嗎?”

  張青聞言臉上顯出一副和藹的笑容,出聲解釋道:“那倒不用。剛剛探馬來報,說是北濟小皇帝急調援軍,不日便會趕赴本城。我方已然調集了五萬人馬在城北山口處攔截,隻要堅持三日,一旦破城,這援軍自然便會退去。煩請姚都尉攜帶新軍前去山口協防,張青在此預祝貴部馬到功成!”

  眼見對方並未責怪,姚泰安心生狐疑。張青見狀,隨即貼心的叮囑道:“姚都尉此去也不可太過輕敵,據說北濟援兵此次帶隊的是小皇帝的親弟弟蕭和忠。此人年歲不大,但是深諳兵法。姚都尉若是能生擒了敵國將領,那功績絕不亞於一城之功。”

  姚泰安抱拳領命,隨即整隊軍馬開赴駐地。

  張青對著郭懷慶訓斥一番,這才帶隊回去帥賬。

  澤慶城外五裏,南理營。

  “副帥,這姓姚的分明不把我軍放在眼裏。我軍百餘人折損,副帥非但不去責罰他,還讓這幫新兵整隊布防,難道郭某得一百同袍就這麽白白枉死了嗎?”

  張青笑著給郭懷慶斟滿一杯水酒,這才笑著坐下道:“一個愣頭青,郭將軍同他計較什麽?回頭殺入城中,本帥特許你三日假期,聽說澤慶城主的妻女皆是國色天香,本帥準許你先挑選一個怎樣?”

  郭懷慶一口飲下杯中水酒,憤憤道:“可是副帥,這也太便宜那姓姚的小子了!郭某還是覺得不服!”

  主帥張鷹端起酒杯走到近前,不滿的埋怨道:“二弟,如此放過這廝確實讓人不快!他們一隊新兵,居然敢在咱們營中殺人,豈能輕易放過?”

  張青微笑撚著胡須,慢悠悠的道:“攔截北濟援軍,勢必拚死抵抗,小弟早就知會了段將軍,這隊新兵安排在防禦最前位。一場戰事下來,能不能苟活三五人都不好說。況且那兩名仙長雖說不能入城建功,但是卻也答應幫助我軍抵擋援軍。”

  張鷹聞言大喜,隨即又泛起狐疑,輕聲道:“二弟,他們驚鴻派不是說不會插手凡人戰事嗎?難道改變主意了?”

  張青清了清嗓子,狠厲的笑道:“驚鴻派又不是第一次斬殺北濟皇族了,此番出手自然也不會留下把柄。屆時他們會用晨霧作為掩飾,如果霧氣不夠,仙長們還會借用玄通添加幾分霧氣。他們斬殺了蕭和忠,順便將那姓姚的連同手下一並鏟除。兩軍交戰,死傷再所難免。況且對方失去一名忠王,我軍也折損了一支千人戰隊,甭管誰想找咱們麻煩,也是徒勞不是?”

  二人聞聽張青的講解,立時轉憂為喜。帥帳中重又響起歡愉之聲。

  城北五十裏處,南理軍營。

  姚泰安剛剛參加完軍議,北濟軍還要十幾個時辰才能抵達,眾人紛紛安排將士修養精神,準備幹糧。

  一日後,黎明時分。

  千山周圍霧氣升騰,兩軍相隔十幾裏紮下營寨。此時雖然晨霧彌漫,但是相距百丈隱約還能看到些動靜。

  蕭和忠整夜未睡,前方戰事吃緊,自己等到霧散就要拔營起兵。今天若是能趕到澤慶,那麽城中守將也會更加堅定固守的信心。

  “王爺,用些早膳吧,等下出征,說不定下頓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蕭和忠接過鐵碗,將裏邊的肉羹三兩口吞了下去。他雖說胃口欠佳,但是這個時候吃飯就是為了保存體力,不管想不想吃,自己都要強自咽下去。

  “看看什麽時辰了,如果霧氣還是沒有退散跡象,那麽就先派支千人隊上前查探。咱們得大隊人馬走得慢些,小心中了埋伏。”

  親兵領命退下,蕭和忠回身看著地圖,目光緊緊盯著北濟南境方向。

  “先生既然來了,何不現身說話?蕭某可不想招惹來校衛以多欺少。”

  蕭和忠雖說背對帳門,但是其人卻宛如腦後生目,將帳外之人驚得險些出聲。

  “先生盡可放心,蕭某既然知道先生光臨,那便是誠心同先生一敘。若是先生拒絕了蕭某的好意,那本王可要招呼眾將前來議事了!”

  “王爺好手段,姚某有禮了。”

  帳簾一挑,姚泰安緩步走了進來。眼見蕭和忠還在背對自己,他也沒有偷襲,隻是抱拳躬身道:“北濟商賈姚泰安見過忠王殿下。”

  “哦!先生也是我北濟人士?”

  蕭和忠聞聽姚泰安言語,突然來了興趣。他轉身上下打量來人,見他一襲黑袍,未曾蒙麵,而且並無甲胄在身。雙手空無一物,僅在腰上插著一柄尺許帶鞘短刃。若說這是暗殺自己的敵軍,蕭和忠都有些不敢相信。

  “先生何事到此?本王甚是好奇啊!”

  姚泰安眼見一旁有蒲團,於是走了過去,隨意問道:“忠王,姚某可以坐下談話嗎?”

  蕭和忠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隨便之人,於是皺眉應道:“看來是本王失了禮數,先生請坐,來人啊!給姚先生看茶!”

  蕭和忠隻是隨便一聲,帳外馬上進來兩名親兵手中托著木盤。姚泰安見有人進來,右手隨即按在腰間短刃把柄處。可是兩名親兵就如同什麽也沒發生一般,放下茶點轉身就離開了。

  “先生淡定,本王自幼同江湖人士學了些拳腳功夫。這些親兵有分寸,如果本王留不下你,那麽他們便是再多個百十人,恐怕也拿閣下沒有辦法。”蕭和忠端起茶盞,隔空敬了姚泰安一下。

  “忠王莫要見怪。方才姚某也是失禮了。這些年姚家商號遍及西越南理,但是終歸還是北濟子民。此番南理國強征姚某子弟入伍,身不由己之處還望忠王見諒。”

  蕭和忠聞言點了點頭,隨即輕聲問道:“兩國交兵,先生身為百姓,這也是無奈。本王何嚐不想兩國互通的是商道而非刀兵呢?不知先生此來作何打算?”

  姚泰安起身抱拳,誠懇說道:“泰安部眾千人,正在山口處戒備。南理早就知曉忠王援軍今日必定要衝出包圍,前往澤慶救援。泰安部眾皆是尋常百姓,本來也無意攻伐北濟寸土。此番前來便是通知忠王,前方埋伏之事。稍後姚某便會帶領部眾退走山林,還望忠王行軍途中多多保重。”

  “先生何不帶領手下投靠我北濟王師呢?即便不戰而退,想來日後南理也不會放任閣下歸隱。”

  姚泰安聞言隻是搖頭苦笑,一口飲下茶水,慨歎道:“謝忠王體恤百姓。姚某帶領千人出來,如果當時拒絕征兵,那麽恐怕眾人也就死於當場了。現在姚某帥眾撤出戰場,日後忠王解救了澤慶之危,那麽某的這隊人馬自然會找個理由脫身。屆時泰安還會派些部下回歸北濟生活,對南理就說是刺戰折損。還望忠王日後多多照顧我的這些部下。”

  蕭和忠雖說沒能爭取一支兵力,但是能夠減少對方有生力量也算難得。當下他也不再強求,同意了姚泰安的提議。

  “本來還想分兵兩處,結果敵國王爺同我國反賊居然齊聚一堂,看來喬某這是要獨攬軍功啦!”

  帳外突然響起一道聲音,驚得二人麵色一變。

  姚泰安是行跡敗露,擔心牽連新軍部屬。蕭和忠卻是驚詫對方身法詭異,悄然近身,自己居然毫無察覺。

  “來者何人?”

  蕭和忠話音甫落,帳外便走進來一道灰色身影。此人灰袍黑鞋,背負長劍,年紀大概四十餘歲,手中拿著一本深藍色古書。

  “二位既然命不久矣,那老夫便讓二位死個明白。老夫驚鴻派莫常恭,此番前來本是收割北濟忠王性命,沒想到姚都尉居然也在這裏。看來我師弟此次要空忙一場了!”

  忠王全神戒備來人,可是姚泰安卻驚得脫口而出:“驚鴻派!修真者!”

  聞聽修真者,蕭和忠的鬢角也是驚出一片冷汗。最為驚異的卻是莫常恭,他很好奇怎麽自己身份會驚動一個凡人?

  “小子,你知道修真者?莫非你也同修真者走過交集?”

  眼見灰袍人注視自己,姚泰安緩緩放開撫在劍柄處的右手,警惕的說道:“前輩,姚某確實認識一名修真的前輩。聽聞修真者不得幹涉凡人爭鬥,敢問前輩如此明目張膽的插手兩國交兵,莫非這修真界的規矩已然作廢了嗎?”

  “殺了你們,這個事情便不會有人知曉。況且我驚鴻派如今在大陸上風頭正勁,試問哪個宗門敢與我派過不去?”

  莫常恭不屑的輕笑,右手劍指輕揮,身後長劍輕鳴一聲自行出鞘。

  眼見對方可以憑空禦劍,二人登時感覺脊背發寒。姚泰安自知難以全身而退,蕭和忠更是忌憚對方實力。

  自己身為皇室子弟,這些年多少也聽聞過修真者的事情。今天遇到了,說不準自己也要殞命當場。

  “二哥哥!我是蕭和忠!煩請二哥哥出手相助!”

  蕭和忠突然記起臨行前陛下的叮囑,匆忙間直接大聲呼救起來。可是他的喊聲別說二哥哥,便是周圍的親衛也沒能驚動一人。

  “嗬嗬,倒也有趣。你的二哥哥?說的是蕭家那些修真者嗎?早在十數年前他們便被修真界除名了。你以為這般鬼喊鬼叫的,會有什麽用處嗎?”

  莫常恭譏諷的看向蕭和忠,這感覺如同注視著一具屍體。

  “驚鴻派很了不起嗎?”

  陡然間帳外一陣聲音響起,驚得莫常恭趕忙回身戒備。

  “怎麽可能!老夫在這帳外布置了隔音結界,來者何人?爾等是如何聽到老夫所言的?”

  藍光一閃,姚蕭二人身前出現一道身影。蕭和忠神情激動,脫口而出道:“二哥哥,真的是你嗎?你……你……你怎麽這麽老啊?好像比父皇還要蒼老許多啊!”

  姚泰安一見來人登時喜出望外,趕忙躬身施禮道:“趙前輩,沒想到前輩能夠及時趕來。這可太好了!”

  也不理睬蕭和忠一臉錯愕,來人衝著姚泰安點了點頭,無奈說道:“老頭子我要是不來,你還不讓這小子給禍害了?”

  他伸手從姚泰安身上取下一個玉佩,衝著莫常恭晃了晃,輕笑道:“老頭子沒辦法隨時護衛在姚小友身旁,所以早就給他佩戴了一枚通心佩。莫說道友的隔音禁置,隻要十裏範圍內,老頭子我是想聽不想聽的都能聽到。剛剛某已經用紙鶴傳訊宗門了,驚鴻派的所作所為盡皆掌握。道友是築基修士,老頭子修行不久,肯定不是道友的對手。但是今天若是老頭子不能回去,隻怕驚鴻派的醜事也就要在修真界傳開了!不如賣給老頭一個麵子,我讓他們守口如瓶,至於貴派,回去了也約束一下弟子。此事老頭子便為貴派按下,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不等趙千杯說完,莫常恭搶前一步,手中古書猛然打開,一道白光射出,三人瞬間被收入其中。

  “你以為老夫會被爾等要挾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