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投鼠忌器
  打定主意,錢福安站起身,緩步走到李子丞麵前坐下來:“李董,實在抱歉的很,我手裏那座年產一百二十萬噸的煤礦是非賣品,李董你可是君子,君子可不能奪人所愛啊。”

  君子,君子就得吃虧,就得任人擺布?

  李子丞肚子裏腹誹了一句,笑著說道:“好吧,君子不奪人所愛。既然那座年產一百二十萬噸的煤礦是錢董的非賣品,我隻能退而求其次,用應收賬款置換那兩座年產八十萬噸的煤礦。”

  錢福安聽後沒有說話,而是伸出雙手開始煮功夫茶。

  李子丞見狀笑問:“錢董,莫非那兩座年產八十萬噸的煤礦也是你的非賣品?”

  錢福安給李子丞倒了一杯功夫茶:“李董,實不相瞞,國富煤業集團目前真的是走到了生死邊緣。一個多月來,我想盡各種辦法籌措五千萬的救命錢。

  “可人心不古,在我遇到困難的時候,以前的那些好哥們,好朋友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幫我一把。這就是現實。

  “李董,你是個明事理的人,昨天我在接到你的電話後立即向我在古州的朋友打聽你。你上任以來連續打出的組合拳,讓我看到了一點點希望。

  “所以,我昨天晚上深思熟慮想了一套抵賬置換的方案,你想不想聽一聽。”

  李子丞點了點頭:“說說看。”

  錢福安倒也沒有藏著掖著,把自己心裏設想的方案一個字都沒有遺漏,全部講給李子丞聽。

  李子丞聽後歎了一口氣:“錢董,你是不是以為我是傻子,如此苛刻的條件你覺得我能答應?”

  錢福安實話實說:“不能答應。”

  李子丞笑問:“既然錢董覺得我不會答應,你為什麽還要設想出這麽一個方案?”

  錢福安答道:“因為我已經想好了,這是我最後一次機會了。如果我不跟李董你獅子大開口,國富煤業集團應該沒有辦法挺過今年年底。

  “真要到了那一步,我會提前做一些準備。”

  李子丞再問:“什麽準備?”

  錢福安兩眼凝視著李子丞,絲毫沒有隱瞞:“移民,移民到澳大利亞。到時候,國富煤業集團欠古州裝備製造集團的六億四千八百萬能不能夠全部收回,那就要看法院最終的裁決了。

  “李董,我誠心誠意跟你說這些,就是讓你知道我內心真實的想法。我已經想明白了,賺多少錢是個夠。四個億難道還不夠我花嗎,足夠了。”

  李子丞聞言頓時陷入沉思。錢福安的話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國富煤業集團目前的處境,李子丞是知道的。錢福安如果真的籌措不到五千萬的救命錢,國富煤業集團挺不到今年年底也是屬實的。

  可錢福安真的舍得拋家舍業移民到澳大利亞?李子丞在心裏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這是錢福安的苦肉計,還是錢福安的欲擒故縱,李子丞不是錢福安肚子裏的蛔蟲,沒有辦法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但李子丞清楚的知道,如果錢福安真的舍得拋家舍業移民到澳大利亞,古州裝備製造集團就完了,他李子丞也完了。

  錢福安不愧是生意場上的老手啊,這個心理戰打的是真的漂亮,李子丞不得不服。

  怎麽辦,選擇退讓,李子丞有些不甘心。強硬到底,萬一最後談崩了怎麽辦?

  李子丞的情況和錢福安不一樣。古州裝備製造集團是國企,他李子丞隻有經營權,沒有處置權。

  反觀錢福安呢,國富煤業集團可是他自己的,他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根本不用看別人的臉色。

  假如錢福安真的打算破罐子破摔,那他將來帶走的絕對不會隻是四個億。如果錢福安在短時間內把自己手裏的礦產資源能變賣的變賣,能處理的處理,然後帶著大量的現金跑路,那最後吃虧的就是古州裝備製造集團。

  對於這樣嚴重的後果,李子丞承擔不起,他也不敢承擔。

  思前想後,李子丞瞬間作出決定。他不能賭,因為他不是賭徒。他必須盡可能的減少古州裝備製造集團的損失來促成這筆交易。

  “錢董。”

  李子丞開口道:“我很同情你目前麵臨的困境,我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人。要不這樣吧,你把國富煤業集團應收賬款的賬目給我一份,我得好好琢磨琢磨,然後咱們再坐下來好好談。”

  錢福安心裏憋著笑,點了點頭:“沒問題,別說是應收賬款,李董若是想查國富煤業集團的賬,我都不會阻攔。”

  李子丞笑道:“查賬就不必了。對了錢董,我這個人做事呢喜歡謀定而後動,在我沒有做出決定之前,恐怕得多叨擾幾日了,還望錢董不要嫌煩。”

  錢福安哈哈一笑:“李董,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我方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可是我最後的希望,我恨不得把你供起來,好吃好喝招待著,豈敢嫌煩。”

  “那就好。”

  李子丞站起身:“把應收賬款賬目給我吧,我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返回客房,李子丞看到客廳的茶幾上多出一條黃鶴樓1916,心道:錢福安這是準備打持久戰了。也好,反正自己答應傅菲兒要多住些時日的,就算自己心裏有了決定,那也是能拖一天是一天。

  半躺在沙發上,李子丞兩眼凝視著手裏的國富煤業集團應收賬款賬目,一筆一筆去思考回收的可能性。

  ******

  “寶貝兒。”

  錢福安等李子丞離去後,撥通了宋梅的手機:“你那裏怎麽樣?”

  宋梅瞥了一眼已經昏睡的傅菲兒:“已經搞定,我把那塊百達翡麗鍍金表悄悄塞進了傅菲兒的坤包。如果她明天不來找我,那就說明她接受了我送出的禮物。”

  錢福安讚許道:“很好,你做的很漂亮。對了,我和李子丞已經談過了。”

  宋梅急忙問:“談的怎麽樣?”

  錢福安答道:“不理想,李子丞是塊難啃的骨頭。不過也不是一點收獲都沒有,李子丞這個人是個值得打交道的好人,我感覺他會認真考慮我提出的方案的。

  “對了,那張卡暫時先不要送了,等一切塵埃落定,你再想辦法送出去。”

  宋梅有些費解:“為什麽,等一切塵埃落定那就晚了。”

  錢福安歎了口氣:“寶貝兒,有些事強求不來。如果老天爺真要滅我,我認了。可我不想臨死再拉個墊背的了,李子丞人不錯,我不想害他。

  “另外,我想看看,沒有那二百萬的誘惑,李子丞最後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好吧,好吧。”

  宋梅原本就不讚成給傅菲兒送兩百萬,此刻聽錢福安如此安排,立刻順坡下驢答應道:“既然不送錢了,那我這幾天就好好陪陪傅菲兒,領著她四處轉轉。”

  “辛苦你了。”錢福安許諾道,“這件事若是成了,你就是國富煤業集團最大的功臣,你想要什麽獎勵我就給你什麽獎勵。”

  宋梅對著電話嬉笑一聲:“我不想當什麽功臣,更不想要什麽獎勵,我隻想給你的兒子當媽媽。”

  錢福安答應道:“沒問題,你想什麽時候要孩子就什麽時候要孩子。”

  結束通話,宋梅扭頭凝視著熟睡中的傅菲兒,心中思緒萬千。

  傅菲兒長得很美,很像十年前的自己。歲月真是一把殺豬刀啊,想想十年前的自己,風華正茂,青春蕩漾。那時候,有多少男孩子在見到自己後偷偷的咽口水。

  十年的光陰,衰老了容顏,也蕩滌了心靈。年少時的懵懂無知,成年後的艱難前行,一切都像是發生在昨天,曆曆在目。

  宋梅有些羨慕傅菲兒,因為傅菲兒比她命好。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是非常不容易的,尤其是那種刻骨銘心的喜歡。

  傅菲兒喜歡的李子丞,事業有成,尚未婚娶,兩人終將會步入婚姻的殿堂。

  可宋梅呢,他深愛著的人是個有婦之夫,結婚她從來不敢奢望,想給錢福安生個孩子都得得到他的允許。而且,孩子生下來以後,私生子的標簽會貼一輩子,永遠無法揭去。

  這就是命,無論多麽努力想去改變,卻永遠無法改變的命。

  宋梅後悔嗎,她知道自己不後悔。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既然做出了選擇,那就義無反顧。況且後悔有什麽用,隨隨便便找一個男人把自己嫁了,那就幸福了?

  要是真若如此,這個世上就不會有那麽多單親孩子了。

  宋梅幸福嗎,她覺得自己很幸福,因為錢福安很在乎她,這是多少錢都換不回來的。對一個男人來說,什麽最重要,當然是事業。

  可如果一個男人肯為了一個女人,寧願舍棄自己的事業,還有什麽比這更令女人感動的。

  宋梅現在就很感動。六年前,她選擇跟了錢福安後,她知道自己是錢福安圈養在家裏的一隻金絲雀。見到主人的時候得歡快的叫,開心的跳。哪怕自己心裏很不歡快,很不開心。

  六年過去了,宋梅不用在自己心裏不歡快,不開心的時候去取悅錢福安。相反,當她不歡快,不開心的時候,可以用自己尖尖的喙去啄錢福安的心。

  翻身農奴把歌唱,描繪的是不是就是這樣的場景。

  宋梅遺憾嗎,有那麽一點點遺憾。生活在這個世上的人,誰會沒有遺憾呢。

  雄霸天下的秦始皇,威震四方的漢武帝,知人善任的曹孟德,經天緯地的唐太宗。他們都是不可一世的封建帝王,連他們的人生都有遺憾,何況宋梅呢。

  想著想著,宋梅笑了,如百合般嬌豔,如玫瑰般芬芳。

  聽到笑聲,傅菲兒閃了閃睫毛,睜開眼直說對不起。

  宋梅笑著擺了擺手:“菲兒,時間長不做SPA就是這個樣子的,做著做著就睡著了。天不早了,要不咱們衝個澡回去?”

  傅菲兒點了點頭:“好啊,聽宋姐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