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百姓流民
將王氏和她女兒黃珠珠送回住處，讓之前特地為昏迷的張義買來的廚娘代為照顧。
王氏雖然瘦得像皮包骨，看著還有些嚇人，但行事大方，按照她的描述，在家裏也是做慣了活的。林九溪就讓她跟著廚娘一塊做事。
至於她女兒，不過兩三歲，還離不得母親。自然也沒什麽事情好叫她做，林九溪就讓她把女兒帶好，別在廚房裏磕著碰著了。
不過是簡單的叮囑，卻又讓王氏差點感動流淚。
林九溪不敢再多說什麽，便需那個借口往外跑。
因天色漸黑，她孤身一個女人，倒也不好去那些貧民落腳的地方詢問。
但有錢能使鬼推磨，她如今可是大大的有錢了。
荷包豐滿，做事便更有底氣了。
林九溪招來兩個討飯的小孩，給了他們一人二十銅板。
“你們今晚去替我問問，最近從賀州來的人有多少？都住在哪兒？賀州那邊的情況又是如何了？要是問的好，明天早上來，有肉包子管飽，還給你們錢。”林九溪看著這兩個髒兮兮的小孩，也有些於心不忍。
而眼前這樁事，交給他們去做，倒是比自己去做的更好。
兩個小孩聽見有肉包子，立刻連哈達子都流出來了，飛快的點頭。
“真是肉包子？”他們還有些不敢相信。
林九溪點頭，“我騙你們做什麽？你們若是不相信，明天可以來這邊先吃了包子再說，你們問到了什麽，這總不能騙你們了。”
“不是怕姐姐騙我們，我就是不敢相信，居然真的可以吃到肉包子。”小乞丐臉上髒兮兮的，眼睛倒是賊亮。
“嗯嗯，我隻聞見過肉包子的香味還沒吃過呢。”另一個咧開嘴笑得很開心。
林九溪聽到有些心酸，又回去裝了些剩飯剩菜給他們，盯著他們明日再過來。
第二天一大早，兩個小乞丐就在門口等著。一看見林九溪，也不提肉包子的事，就先爭搶著的跟她說了昨晚打探到的消息。
賀州遭了災，龍王爺不肯下雨，絕收了近百裏的地兒。縣官從來是隻收稅，不幹活的主。他們聯合鄉紳把往年收購來的陳米，標了高價賣出去。
不買米就得餓死，買米又沒錢，隻能將自己的地以極低的價格抵押出去。但是這些米也吃不了多久。有些人賣了自己，有些人賣了兒女。
有些人為了活下去，就隻能離開賀州，做了流民，沿路乞討。
賀州是塊富饒的地，原來在那裏種地的人，比別處的人過得好。於是人也多，足有百萬百姓。
而現在混入這場混亂饑餓中的也足有幾十萬百姓了。
他們並沒有走相同的地方，到這裏來的，隻有幾千人。
也就是說，昨日王氏所說的都是真的。
賀州出了亂子，這邊卻沒有收到消息，也許連朝廷那邊都沒有收到消息。
林九溪心頭一寒。
這也就是意味著，若是天下大亂，哪邊都沒有準備。
這樣的亂子裏，那些當官有勢力的或許受到許些波及，但是真正受的傷害最大的，死的最多的就是這些逃難的百姓流民了。
林九溪沉默著將自己手裏的肉包子遞給他們。
她不能如此坐以待斃。
“那幾千流民如今在哪？能不能帶我過去看看？”林九溪問道。
如果全靠乞討，那不管哪一座城市也收容不了幾千流民乞丐，市民們的日子或許比乞丐好上許多，但是也供養不起這麽多人。
如果讓他們聚集於一塊地方，起初或許還好，那麽時間久了，必然會出問題。
若不知道便罷了，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林九溪伸手摸了一下錢包，裏麵滿滿的都是珍珠金葉子。
幸好先前坑了季微雨這一大筆金葉子，要不然自己還真沒有本事管得了這件事兒，錢壯窮人的膽啊！
兩個小乞丐都覺得她是好人，不僅願意帶她去，還一邊告訴她：“那裏好多人，他們沒東西吃，把樹皮都吃幹淨了，還有些人在吃土。”
“我們昨天晚上身上也沒有東西吃，但現在可以把肉包子分他們一半。”那個喜歡笑的小乞丐，彎著眼睛說道。
林九溪跟著他們一塊去了，城門外。
這些流民如今就聚集在城門外不遠處的破廟裏。
這廟原先也不知道是供奉哪一路神仙的，規模也算頗大。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能給這幾千人一個遮風擋雨的棲身之處。
林九溪親自去問了，得到的結論和小乞丐說給她聽的差不多。
而廟中的慘像，確實有些超乎她的意料。
他們所有人都是像王氏那樣，皮膚黝黑，饑餓折磨讓他們骨瘦如柴，眼神空蕩蕩的，寫滿了饑餓感。
她幾乎不敢再看下去，這根本就是一副人間地獄的景象。
去到城裏，林九溪敲開了城主的門，把流民聚集的事情告訴了城主。
“城外有流民作亂？”城主聽後確實有些吃驚。
“還沒有，但是他們沒有吃的沒有穿的，又聚集了不少人，若是不處理，的確可能會發生亂子。”林九溪對此頗為擔憂。
“既然還沒有，那就不必管了。”城主毫不在意道，“若是他們敢鬧亂子，那我到時候再出麵鎮壓他們，也算名正言順。既然暫時沒有，那就隨他們去好了。”
若是忍耐不得，出了問題那可就怪不了他了。
畢竟他也是為了保護一城百姓啊。
林九溪給城主這樣直白的虛偽驚呆了。
“可是他們也是我們南詔的百姓，就眼睜睜看著他們在城外被餓死了嗎？”
城主圓胖的臉上露出一個笑，“你也說了，這是南詔的百姓，又不是我的百姓。我隻需要護好這一城之人就行了，多的我管不住。”
“你若是想管，自己搭粥棚施粥去，我絕不幹擾。畢竟我也不是什麽大壞人。”說完城主就下了逐客令。
林九溪感到一種難以抑製的憤怒。
怎麽可以這樣？
食君之祿，卻沒有一點為民做主的覺悟。
即便不是自己治下的百姓，可是幾千個人，怎麽能夠這樣隨意拋棄。
聽之任之，放縱下去？還是去搭粥棚，給他們發糧食？
這兩種都不是上上之選。
前一種她無論如何都做不到，怎麽能夠眼睜睜的看著幾千人被餓死。
後一種她如今手握大筆的金子，倒是可以買米，可是坐吃山空，絕非上策。
下午，死氣沉沉的破廟裏，來了兩個小乞丐。
小乞丐手裏拿著紙，貼在了破廟的大門上。
“我們幫主說了，桃源幫招人，不論男女老少，隻要願意加入幫派的，都能有飯吃！”
“對，如果願意加入我們桃源幫，現在就可以跟著我去桃源幫吃飯了。”小小少年板著臉，見到他們都茫然的盯著自己，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有香噴噴的肉包子吃！”
這句話像是一滴水，滴入了油鍋，一下子就沸騰了起來。
“肉包子？在哪兒？在哪吃？”好幾個還有些體力的，撐著牆站起來，目光像狼一樣盯著眼前的兩個小孩。
“在我們桃源幫，不論男女老少，隻要肯做事的，就可以跟我走！我帶你們去吃肉包子。”小孩說的堅定。
但他不過是個小孩，看著才不過七八歲呢。
眾人嗡嗡嗡的議論起來。
“莫消遣我們了，我們實在是餓得走不動道，若真是有吃的，直接拿過來分給我們吃不好嗎？”
“是啊，是啊，誰知道是桃源幫到底是什麽東西？是想叫我們去領包子吃，還是想賣了我們啊？”
“可若萬一是真的……”也有些人不肯放棄希望。
“別想了，人家是招人做事，肯定要力氣大的，像咱們這些老弱病殘，誰會要咱？還不如好好睡著，在夢裏餓死了就餓死了。”
“去試試又不要緊，反正在哪死不是死？”
王氏雖然瘦得像皮包骨，看著還有些嚇人，但行事大方，按照她的描述，在家裏也是做慣了活的。林九溪就讓她跟著廚娘一塊做事。
至於她女兒，不過兩三歲，還離不得母親。自然也沒什麽事情好叫她做，林九溪就讓她把女兒帶好，別在廚房裏磕著碰著了。
不過是簡單的叮囑，卻又讓王氏差點感動流淚。
林九溪不敢再多說什麽，便需那個借口往外跑。
因天色漸黑，她孤身一個女人，倒也不好去那些貧民落腳的地方詢問。
但有錢能使鬼推磨，她如今可是大大的有錢了。
荷包豐滿，做事便更有底氣了。
林九溪招來兩個討飯的小孩，給了他們一人二十銅板。
“你們今晚去替我問問，最近從賀州來的人有多少？都住在哪兒？賀州那邊的情況又是如何了？要是問的好，明天早上來，有肉包子管飽，還給你們錢。”林九溪看著這兩個髒兮兮的小孩，也有些於心不忍。
而眼前這樁事，交給他們去做，倒是比自己去做的更好。
兩個小孩聽見有肉包子，立刻連哈達子都流出來了，飛快的點頭。
“真是肉包子？”他們還有些不敢相信。
林九溪點頭，“我騙你們做什麽？你們若是不相信，明天可以來這邊先吃了包子再說，你們問到了什麽，這總不能騙你們了。”
“不是怕姐姐騙我們，我就是不敢相信，居然真的可以吃到肉包子。”小乞丐臉上髒兮兮的，眼睛倒是賊亮。
“嗯嗯，我隻聞見過肉包子的香味還沒吃過呢。”另一個咧開嘴笑得很開心。
林九溪聽到有些心酸，又回去裝了些剩飯剩菜給他們，盯著他們明日再過來。
第二天一大早，兩個小乞丐就在門口等著。一看見林九溪，也不提肉包子的事，就先爭搶著的跟她說了昨晚打探到的消息。
賀州遭了災，龍王爺不肯下雨，絕收了近百裏的地兒。縣官從來是隻收稅，不幹活的主。他們聯合鄉紳把往年收購來的陳米，標了高價賣出去。
不買米就得餓死，買米又沒錢，隻能將自己的地以極低的價格抵押出去。但是這些米也吃不了多久。有些人賣了自己，有些人賣了兒女。
有些人為了活下去，就隻能離開賀州，做了流民，沿路乞討。
賀州是塊富饒的地，原來在那裏種地的人，比別處的人過得好。於是人也多，足有百萬百姓。
而現在混入這場混亂饑餓中的也足有幾十萬百姓了。
他們並沒有走相同的地方，到這裏來的，隻有幾千人。
也就是說，昨日王氏所說的都是真的。
賀州出了亂子，這邊卻沒有收到消息，也許連朝廷那邊都沒有收到消息。
林九溪心頭一寒。
這也就是意味著，若是天下大亂，哪邊都沒有準備。
這樣的亂子裏，那些當官有勢力的或許受到許些波及，但是真正受的傷害最大的，死的最多的就是這些逃難的百姓流民了。
林九溪沉默著將自己手裏的肉包子遞給他們。
她不能如此坐以待斃。
“那幾千流民如今在哪？能不能帶我過去看看？”林九溪問道。
如果全靠乞討，那不管哪一座城市也收容不了幾千流民乞丐，市民們的日子或許比乞丐好上許多，但是也供養不起這麽多人。
如果讓他們聚集於一塊地方，起初或許還好，那麽時間久了，必然會出問題。
若不知道便罷了，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林九溪伸手摸了一下錢包，裏麵滿滿的都是珍珠金葉子。
幸好先前坑了季微雨這一大筆金葉子，要不然自己還真沒有本事管得了這件事兒，錢壯窮人的膽啊！
兩個小乞丐都覺得她是好人，不僅願意帶她去，還一邊告訴她：“那裏好多人，他們沒東西吃，把樹皮都吃幹淨了，還有些人在吃土。”
“我們昨天晚上身上也沒有東西吃，但現在可以把肉包子分他們一半。”那個喜歡笑的小乞丐，彎著眼睛說道。
林九溪跟著他們一塊去了，城門外。
這些流民如今就聚集在城門外不遠處的破廟裏。
這廟原先也不知道是供奉哪一路神仙的，規模也算頗大。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能給這幾千人一個遮風擋雨的棲身之處。
林九溪親自去問了，得到的結論和小乞丐說給她聽的差不多。
而廟中的慘像，確實有些超乎她的意料。
他們所有人都是像王氏那樣，皮膚黝黑，饑餓折磨讓他們骨瘦如柴，眼神空蕩蕩的，寫滿了饑餓感。
她幾乎不敢再看下去，這根本就是一副人間地獄的景象。
去到城裏，林九溪敲開了城主的門，把流民聚集的事情告訴了城主。
“城外有流民作亂？”城主聽後確實有些吃驚。
“還沒有，但是他們沒有吃的沒有穿的，又聚集了不少人，若是不處理，的確可能會發生亂子。”林九溪對此頗為擔憂。
“既然還沒有，那就不必管了。”城主毫不在意道，“若是他們敢鬧亂子，那我到時候再出麵鎮壓他們，也算名正言順。既然暫時沒有，那就隨他們去好了。”
若是忍耐不得，出了問題那可就怪不了他了。
畢竟他也是為了保護一城百姓啊。
林九溪給城主這樣直白的虛偽驚呆了。
“可是他們也是我們南詔的百姓，就眼睜睜看著他們在城外被餓死了嗎？”
城主圓胖的臉上露出一個笑，“你也說了，這是南詔的百姓，又不是我的百姓。我隻需要護好這一城之人就行了，多的我管不住。”
“你若是想管，自己搭粥棚施粥去，我絕不幹擾。畢竟我也不是什麽大壞人。”說完城主就下了逐客令。
林九溪感到一種難以抑製的憤怒。
怎麽可以這樣？
食君之祿，卻沒有一點為民做主的覺悟。
即便不是自己治下的百姓，可是幾千個人，怎麽能夠這樣隨意拋棄。
聽之任之，放縱下去？還是去搭粥棚，給他們發糧食？
這兩種都不是上上之選。
前一種她無論如何都做不到，怎麽能夠眼睜睜的看著幾千人被餓死。
後一種她如今手握大筆的金子，倒是可以買米，可是坐吃山空，絕非上策。
下午，死氣沉沉的破廟裏，來了兩個小乞丐。
小乞丐手裏拿著紙，貼在了破廟的大門上。
“我們幫主說了，桃源幫招人，不論男女老少，隻要願意加入幫派的，都能有飯吃！”
“對，如果願意加入我們桃源幫，現在就可以跟著我去桃源幫吃飯了。”小小少年板著臉，見到他們都茫然的盯著自己，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有香噴噴的肉包子吃！”
這句話像是一滴水，滴入了油鍋，一下子就沸騰了起來。
“肉包子？在哪兒？在哪吃？”好幾個還有些體力的，撐著牆站起來，目光像狼一樣盯著眼前的兩個小孩。
“在我們桃源幫，不論男女老少，隻要肯做事的，就可以跟我走！我帶你們去吃肉包子。”小孩說的堅定。
但他不過是個小孩，看著才不過七八歲呢。
眾人嗡嗡嗡的議論起來。
“莫消遣我們了，我們實在是餓得走不動道，若真是有吃的，直接拿過來分給我們吃不好嗎？”
“是啊，是啊，誰知道是桃源幫到底是什麽東西？是想叫我們去領包子吃，還是想賣了我們啊？”
“可若萬一是真的……”也有些人不肯放棄希望。
“別想了，人家是招人做事，肯定要力氣大的，像咱們這些老弱病殘，誰會要咱？還不如好好睡著，在夢裏餓死了就餓死了。”
“去試試又不要緊，反正在哪死不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