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韓子衛
  那賬房先生到底也是閱人無數,這般風姿卓越的氣度,倒不像是玲瓏閣的繡娘。

  他一時間有幾分惶恐,莫非是玲瓏閣閣主親自前來?

  “不知白姑娘來此作甚?我們獸場隻販戲,不賣奴。”這一句話便是要叫林九溪打消在這兒收人的念頭,那先生微微作揖,賠了個笑,“白姑娘到此為何,李某還是瞧得出的。”

  林九溪聞言挑起眉梢,唇角依舊是笑意盈盈,隻是眸中卻多了點情緒:“妾身不才,倒是想問問先生為何不可?”先生二字她咬的尤為重,不過是區區賬房先生,稱一句先生,那也是瞧得起他,給了三分薄麵,誰知這李某根本不知好歹。

  賬房的臉色微微一變,到底是待人無數,禮數周到,也未立即翻臉:“著實不是李某不想給玲瓏閣添人手,隻是這獸場並非我全權所管之地,小人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漂亮,這番話說的著實是太漂亮了,林九溪微微垂下眸子,心下已經有了考量,這賬房是個聰明人,且不說這般風度,就是往那兒一站,旁人也能瞧出來,這一位的確與旁人不同。

  “既然先生管不得這些個人,不知可否管的了自己?”林九溪捏了捏帕子遞給他,意圖可謂是明顯,這就並非是單純的買賣了,這是要招人。

  賬房先生臉色一變,似乎從未想過林九溪居然動了這個念頭,他眯了眯眼睛,指尖輕輕摩挲著手上的算盤:“白姑娘,這話可不能亂說,獸場的地兒你也敢瞎攪和。”

  林九溪身上掛著玲瓏閣的名頭,若是換做旁人,自然不敢如此鬧騰,可偏生是她林九溪,頂著個玲瓏閣的名頭,絲毫不管那些個勞什子,更是不怕玲瓏找她麻煩。

  “獸場的地兒我自然不敢攪和,但如今並非是玲瓏閣要人,你可明白?”林九溪自認暗示已經極為明顯,她的指尖輕輕扣在那先生的算盤上,帶著幾許暗示意味,“先生是聰明人,有些事自然是不用說的。”

  賬房先生何時見過這種架勢,即便是明裏暗裏都警告了一通,麵前這姑娘卻愣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今日是執意要在獸場買人了。

  他一介小小賬房,自然不宜同玲瓏閣麵上過不去,更何況瞧著姑娘,怕是要暗自聚人手,自立門戶了。

  “更何況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隻要不說出去,誰又知道今日有人從獸場帶了幾個孩子出去?”林九溪瞧著他有幾分鬆動,聲音愈發悅耳動聽,她撥弄著算盤,發出清脆的聲音,“然且就算是有人知道了,憑玲瓏閣,先生難不成還怕有閉不上的嘴?”

  話已至此,賬房先生即便是臉色再難看卻也不好多說什麽,他抿了抿唇,終於側過身做了個請的手勢:“既然如此,還望白

  姑娘信守承諾。”

  林九溪聞言微微彎眸,指尖磨蹭著自己的手心,自顧自向前走去,雖說獸場都是十幾歲的少年,可論說年紀小的也不是沒有。

  “這孩子,領出來我瞧瞧。”林九溪隨手點了一個,少年倒是沒什麽出眾的地方,瞧著也不高,甚至有些過於瘦弱。

  但林九溪要的就是這般,丟進人堆裏,連著熟人都找不到的孩子。

  過於引人注目的反倒不好。

  “叫什麽?”林九溪垂下眸子,看著少年臉上一片灰敗神色,心裏微微一動,語氣也跟著柔和不少,“你且同我說清楚。”

  “子衛。”少年微微皺了皺眉,小聲的抽鼻子,說話聲音甕聲甕氣的,像是著了些風寒,又怕林九溪沒聽清,連忙補上一句,“韓子衛。”

  林九溪打量著少年,隨後緩緩點頭:“你且暫時跟著我吧。”暫時跟著,她並非隻要他,若是瞧見更合適的,自然會把他替換掉。

  “是。”韓子衛雖說年紀小,可心思卻是聰穎的,心知肚明林九溪並非要他,乖乖跟在身後一聲不吭,若不是偶爾回頭,林九溪還當真瞧不見這個少年。

  “白姑娘,莫要超了五個。”賬房先生瞧著林九溪好似對哪處都極為感興趣的模樣分外頭疼,他著實是擔心林九溪瞧上十餘個,獸場一旦追究起來,他難逃其咎。

  林九溪頷首,挑挑選選,到底是超了五個,她微微蹙眉,像是在思索什麽,目光落到韓子衛身上:“子衛,出來。”

  韓子衛眸中的光微微黯淡,張了張口好似想說些什麽,目光落到剩下的五個人身上,終究在心底歎了口氣:“是。”

  到底還是沒選中他,這便意味著他要再不久之後被關入獸籠,成為供人觀賞的玩意兒,再變成野獸的腹中之食。

  “除了韓子衛,”林九溪側過頭,沒有錯過少年臉上的失落,她微微揚起唇角,“你們之中,我再挑四個。”

  韓子衛的眸子一亮,他抬起頭看著林九溪,眸子裏滿是喜悅,結結巴巴的道謝:“謝主子。”

  林九溪微微挑眉,這小家夥倒是精明,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麽,改口改的快:“你在我身側,切記要踏實些,莫要叫人輕易取了性命,白白花了我銀子。”

  挑來選去,林九溪到底留了個姑娘下來,能小姑娘不哭不鬧,分外的沉著,年歲也不長,莫約十三四歲,隻是手裏捏了根木簪子:“秋池任憑主子吩咐。”

  獸場的孩子自然是成熟的,如若不然,那便是要死在野獸口下。

  “這幾個人,我便帶走了,”林九溪安撫的拍了拍賬房先生的肩,她絲毫沒有給玲瓏找麻煩的自覺,末了還補充一句,“你放心,若是出事,隻管去玲瓏閣找我。”

  玲瓏是

  聽過白恒秋叫她白鴣的,賬房先生這麽一喊,她定然會知道。

  “主子是玲瓏閣的人嗎?”韓子衛聽聞過玲瓏閣,卻是不知玲瓏閣到底有多大的勢力,傳言權力滔天,也不知是否屬實。

  “閣主之友罷了。”林九溪倒是毫不掩飾自己給玲瓏找麻煩的事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