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一場鬧劇
  “各位請聽我一言,諸位說的都有道理,我不懂武功,也不好評判,就隻見到桃姑娘當時確實是拎著劍衝上來的,但是當時速度太快了我也沒看清,剛才莫神醫不是已經提過一句桃姑娘的傷口嗎?各位不妨聽聽他的意見?”

  陶夭夭像踢皮球似的,將這個燙手山芋輕而易舉地踢到了沈玉楓的身上,沈玉楓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不僅沒有任何責怪,反而還對著陶夭夭伸了伸大拇指。

  “洛世子調教人的手段果然不凡,我方才隻不過提了那麽一句,說這桃小姐的傷口有蹊蹺,沒想到在場的這麽多人,就你這小書童聽出門道來了。”

  沈玉楓笑著將扇子插在了自己腰間,忽然彎下腰去掀開了桃依依的衣袖,一旁的程姨娘想要阻攔卻沒來得及。

  “諸位請看,桃小姐的傷口傷在左臂,傷口的方向是由內朝外劃的,這傷若是這位侍衛所傷,撇開位置咱們不談,但是這傷口的方向是不是就有些難度了?

  哦當然了,這桃小姐也可能是不擅長用劍,慌亂之中傷了自己也說不定。”沈玉楓的話說得很含蓄,但是在場的人卻都聽明白了。

  沈玉楓的意思不言而喻,站在桃依依對麵的李誌不可能用劍在桃依依胳膊上劃出那個方向的傷口,所以那傷口隻能是桃依依自己所劃。

  場中的氣氛頓時變得很是微妙,氣氛壓抑得連眾人的呼吸聲都能聽到。

  片刻之後,還是程姨娘先開了口:“侯爺,依依小姐她可是連隻雞都不敢殺的啊,怎麽可能會用劍劃傷自己,還……還冤枉他人啊!”

  話音落下,卻被桃桓狠狠地瞪了一眼。

  陶夭夭笑了,她還以為這程姨娘有多精明,看來也不過爾爾,她這麽說非但不會換來眾人的同情,反而還會落下一個不打自招的罪名。

  果然,隻聽藍琪冷哼了一聲:“既然隻是皮外傷,還不趕緊將人抬走……丟人現眼的東西!”

  最後一句話,她沒有點名,程姨娘卻倏地白了臉,低著頭護著桃依依落荒而逃。

  看著程姨娘帶人離開,藍琪又轉頭看了一眼薛楚蕭:“薛統領,今日之事,不過一場鬧劇,貴府的小公子受了些驚嚇,定遠侯府的小姐受了傷,而你們也確實是持劍入府,還在定遠侯府動了手,所以今日之事,還請薛統領看在我的麵子上就此算了。”

  藍琪的聲音雖然不大,卻擲地有聲,薛楚蕭忍了許久,終是咬著牙點頭說了一聲“是。”

  藍琪又看了一眼桃灼:“灼兒。”

  桃灼原本站在人群後方的不起眼位置,聽到長公主叫他之後便站了出來:“在。”

  “你跟薛相和薛統領同朝為官,今日之事確實是你們定遠侯府招待不周了,所以才讓薛府的小公子跑到了不該來的地方,你作為主人,就去送送薛統領吧,改日你抽個時間,備上厚禮去相府走一趟吧。”

  “是。”桃灼應了一聲,然後對著薛楚蕭伸手指了一個方向:“薛統領,請。”

  薛楚蕭的臉色陰沉得有些可怕,最終卻轉過了身,沉聲說了一句:“告辭!”

  薛楚蕭一行人離開之後,洛雲錫也對著藍琪低了低頭:“長公主,若是沒其他事,雲錫也告辭了。”

  “你們先回去吧,祭月節過後還有秋獵,你們年輕人都喜歡熱鬧,皇上又知道你喜歡打獵,所以特意將這次的祭月節地址選在了上林苑那邊,早早地就讓人開始準備了,紫雲城好幾年的祭月節都沒有如此熱鬧過了。”

  對洛雲錫說話的時候,藍琪的語氣很明顯地柔和了許多。

  “雲錫何德何能,能讓皇上如此費心。”

  洛雲錫低頭掩去了眼底的情緒,說話的腔調依舊是淡淡的,“上次皇上召見,恰逢雲錫遇刺,講話的態度不太好,雲錫本以為皇上會怪罪。”

  “他哪有這麽小心眼?想當年他跟你父王,他們可是……”藍琪臉上浮起一絲笑意,卻又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笑意忽然又隱在了嘴角。

  “時辰不早了,你的傷還沒好,趕緊回去吧,路上當心著些。”

  “是,雲錫告退。”洛雲錫對著眾人告了辭,然後轉身離開。

  “本穀主也走了,若是桃夫人要請脈,隻需讓人去玄幽王府隻會一聲,我即刻便會趕過來。”

  沈玉楓看了一眼桃桓,聲音微涼:“侯爺,我說句不該說的話,桃夫人是心病,並非那些庸醫所說的失魂症,侯爺若是在溫柔鄉裏待夠了,不妨多去桃夫人院子裏轉轉,沒準兒她這病就能不藥而愈了呢。”

  說完,沈玉楓根本沒管臉色通紅的桃桓,伸手一把將仍舊愣在那裏的陶夭夭一把揪了過來:“你主子都走遠了,你還不走?”

  “走走走!”陶夭夭慌忙抬步跟上,二人一路匆匆出了定遠侯府,終於看到了停在不遠處的馬車和站在外麵的祁風。

  陶夭夭正想朝馬車那邊走,冷不防卻被沈玉楓用扇子擋住了。

  “你自己騎馬回去,我跟你家主子有要事相商。”

  說完,沈玉楓自己抬步上了馬車,還不忘對祁風揮了揮手:“祁風,走了!”

  祁風答應了一聲,然後古怪地看了陶夭夭一眼,緩緩趕起了馬車。

  陶夭夭跟在馬車後麵緊走了幾步,恨得咬牙切齒:“別走啊,我還沒上車呢!我……我不會騎馬啊!”

  她委屈地撇了撇嘴,當然,不是因為被洛雲錫拋下,而是因為她的心事。

  剛才李誌說,薛府的那個叫玉兒的嫡小姐,也就是薛青墨說的那個玉兒姑姑,是年前剛剛行過笄禮,若她也是薛府的嫡小姐,這年齡也對不上啊。

  她想著想著,便又想到了自己的笄禮,她還記得祖父曾經說過,在她及笄的時候送她一份大禮,沒想到,隻一個晚上,葡萄鎮的陶府便從這世上消失了,而她,別提自己的笄禮了,連軒哥哥都至今沒找到。

  看著逐漸走遠的馬車,她吸了吸鼻子,抱住膝蓋蹲在了馬路中央,將頭臉深深地埋在了膝蓋當中,開始釋放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