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臉紅了。
  季溪並不是一個杠精,也並不懷疑董珍珠跟自己母親的血緣關係,她隻是覺得董家人對自己母親好與不好,他們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周圍的鄰居都會知道,所以這事一打聽也就了解了。

   董珍珠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撒謊。

   但董珍珠撒謊了,因為她根本跟季溪的媽媽不是很親近,甚至有人說小的時候董珍珠還會用些手段讓自己的父母對她那所謂的姐姐有不好的印象,然後為了她去打對方。

   處處為難變成非常親近,這得多強的信念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季溪是怎麽知道這一切的呢?

   還得從酒吧回來後說起。

   那天回來後,季溪想知道的更多,於是顧夜恒把常勱行之前調查董家的事告訴了季溪。

   在說之前,顧夜恒要季溪保持平和不要生氣。

   季溪說沒關係,她媽都死了,再說她也知道她媽媽命苦,從小沒有得到過什麽關愛。

   顧夜恒就說了。

   他說,那個年代懷了身孕的女人很難在社會上立足,季溪的外婆季如春是無法麵對自己的家人才離開安城的。

   嫁給董成功也是無奈之舉,好在董成功並沒有嫌棄她有孕在身,她這才把季溪的媽媽生下來。

   一個千金大小姐最後嫁給了一個修車鋪的男人,這中間的落差可想而知。

   但這一切都是因為常老爺子的拋棄造成的。

   所以季如春是恨常老爺子,一個女人對愛情的失望慢慢地也就演變成了對生活的麻木。

   一日三餐的操勞,加上與一個文化不多的男人相處,時間久了季如春的思想也發生了變化。

   董珍珠出生後,為了討好自己的老公,季如春把跟董成功生的這個女兒看得很重,所以董珍珠是從小被嬌養著長大。

   母愛一旦產生了偏移,其結果自然是另外一個人受到忽視。

   這種忽視還體現在董成功打季曉芸時季如春隻能默默地站在一邊不知所措。

   事後,她可能會安撫兩句,塞一塊糖給自己這個可憐的女兒。

   除此之外她無法做更多。

   “董家曾經的四鄰說以前經常聽見你母親被打時的哭聲,而且董家在當地風評並不好。”顧夜恒說這些話時很是小心地看著季溪。

   他怕季溪難受,也怕她哭。

   季溪笑了笑,說她知道,她媽以前跟她說過這些事。

   “什麽時候說的?”顧夜恒問。

   “打我的時候。”季溪依然在笑,但那笑讓人心疼。

   她繼續說道,“我媽打我的時候不讓我哭,她說被人打的時候越哭越遭罪,她以前就這樣越哭被打得越狠。”

   “說完她就哭了。”季溪開始陷入回憶裏。

   “其實,”季溪歎了口氣,“我媽隻是不會做母親,因為沒人教過她怎麽做一個母親,現在想想原生家庭對一個人很重要。”

   季溪說完這句話時顧夜恒把她摟進了懷裏。

   季溪啞著聲音對他說道,“顧夜恒,我們要好好的相愛下去,隻有這樣才能給小宇和我們還沒有出生的孩子一個美滿的家。”

   “好!”顧夜恒回答時聲音也啞了。

   然後,顧夜恒就說起了董珍珠。

   常勱行調查過董家,但並沒有調查過董珍珠。

   不過顧夜恒派人去打聽了。

   現在想要知道一個人的底細,不出幾個小時就能調查的一清二楚。

   對於董珍珠這個人,外界有兩種聲音。

   一個曾經做過董家的鄰居說董珍珠這個人小時候非常有心機,她說她親眼看到五六歲的董珍珠會故意摔倒然後把責任推到季溪母親身上。

   這也是季溪母親為什麽經常被打的原因。

   還有一些人說董珍珠是一個品學兼優心底善良的人,這麽說的人大多數是董珍珠學校裏的老師。

   董成功一家後來新入住小區的一些人也說董珍珠乖巧懂事,對人有禮貌。

   幾乎沒有人看到董珍珠跟誰有衝突,她見人總是一張笑臉,別人說一些難聽的話她也不在意。

   說董珍珠心底善良的時候,季溪的母親已經離家出走不在董家了。

   而董家在外人麵前也隻字不提季曉芸的事,仿佛他們家曾經從未出現過這個人。

   人們的風評並不一定是事實的真相,因為每個人對別人的評價都帶著主觀意識。

   好與不好都是表相。

   顧夜恒說董珍珠的個人履曆倒是很漂亮。

   小學初中高中都是三好學生,後來還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畢業後進了一家外企,幾年後跳槽去了另外一家公司,但在這家公司沒幹幾年她又離開了。

   從公司辭職後沒人知道她去了哪。

   履曆表上這段時間是空白的。

   顧夜恒對董珍珠的這段空白並沒有多少知道的興趣,因為人的履曆是可以自己填的。

   她想寫什麽也沒人去核查。

   至於貓兒酒吧,是最近這段時間開的,酒吧經營者雖然是董珍珠,但盤下這家店的人卻不是,而是一個叫張天成的人。

   去調查的人順便查了一下這個張天成。

   五十多歲的一個老男人,經商,有點小錢,前不久剛跟妻子離婚。

   季溪聽完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一個離異男給董珍珠盤下一個店,但董珍珠說自己目前是單身。

   是資料出了錯,還是有人撒謊了?

   季溪向顧夜恒提出疑問。

   顧夜恒把董珍珠的調查報道丟到了一邊,說道,“一個喜歡在年齡上撒謊並且撒的理直氣壯的女人,在是否單身這個問題上撒謊無不可能。”

   “她為什麽要跟我們撒這種謊?”季溪十分不解,“她是來認親的又不是麵試,撒謊對她沒任何好處。我也不會因為她是不是單身就不去理會她給我的建議。”

   “可能她已經習慣了,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所以當董珍珠說出她跟自己母親很親近的時候,季溪忍不住就想挑戰一下。

   於是她問董珍珠,“董阿姨,您跟我媽這麽親近,那我問問您,我媽當年為什麽要離家出走?”

   “啊?”董珍珠遲疑了一下,她可能沒有想到季溪會問這個問題。

   但隨後她就笑了,“是因為媽媽管教她太嚴她有些忍受不了,我們的媽媽確實對我們有些嚴格,我記得我小的時候如果沒有背下古詩就會被罰站,作業沒寫完就會挨打。”

   “所以我媽媽是因為不想寫作業才離家出走的?”

   “也不是,這隻是起因,你媽媽可是一個很有個性的人,她愛好無拘無束的生活不喜歡被管束。”

   言下之意就是不服管教。

   季溪其實料到董珍珠會這麽說,就像顧夜恒說的那樣,她現在已經不知道自己那一句是真那一句假。

   可能真的裏麵摻點假,假的裏麵摻點真,所有的話隻是為她服務,而並不是真想告訴你什麽。

   “哦對了,”季溪開始問更為隱私的事情,她問董珍珠,“您知道我媽具體的出生年月日嗎?”

   隨後季溪跟董珍珠解釋,“是這樣的,我媽後來好像改過身份證年齡,而我並不知道她真實的出生年月日是幾幾年幾月幾日,所以我媽下葬的時候我是根據她身份證信息立的碑,現在既然要遷墓地,我想把它改過來。”

   這個問題確實難住了董珍珠了,她來找季溪隻是聽說曾經她的那個姐姐所生的女兒現在飛上枝頭當了鳳凰。

   董珍珠聽說後很是不屑,心想就季曉芸生的女兒再飛上枝頭也就是一隻麻雀。

   季曉芸長得又沒她漂亮,也沒上過什麽學,後來離家出走了幹得也不是什麽好營生,就這樣的人生出來的女兒還能飛上枝頭?

   所以她就想著來見見季溪,見見這隻所謂的鳳凰是飛到了那個枝頭。

   初見顧夜恒時,董珍珠整個人都驚呆了,她沒有想到季溪居然能嫁給一個這麽帥氣這麽高大這麽有錢的男人。

   顧夜恒對季溪越是深情,董珍珠的內心就越如刀割一般。

   這如童話般的劇情跟畫麵應該是屬於像她這樣的優質女人,怎麽會被一個陪酒小姐所生的女兒給得到了。

   她對季溪是嫉妒的。

   這種嫉妒源自於她的本性。

   她就是一個善嫉的人,從小到大她不允許別人的東西比她好,也不允許別人得到的稱讚比她多。

   一旦被她發現有人超越了她,她就會想方設法地去破壞,偷偷地剪壞別人的娃娃,假裝不小心摔壞別人的文具盒,有甚至是把別人的東西偷過來據為己有。

   麵對季溪,她也有這種想法,就是把季溪現在所擁有的東西據為己有,董珍珠覺得季溪確實長得可以,但也沒美到傾國傾城,再說男人她見得多了,沒有不偷腥的貓。

   但沒想到季溪這小妮子還挺難搞的,一上來就問這些她根本就不知道的東西。

   她想怎麽樣?

   想拆穿她跟她母親親近隻是一個謊言嗎?

   哼!

   董珍珠在心裏冷笑了一聲,但臉上依然是笑容滿麵,她十分鎮定地回答了一個年月日。

   仿佛季溪母親的生日是刻在她骨子裏的。

   季溪看了一眼一直坐在旁邊沒有說話的常勱行。

   常勱行挑唇一笑,垂眸端起了桌上的茉莉花茶,他專注於飲茶仿佛並沒有聽到董珍珠在說什麽。

   常勱行雖然沒有說什麽,不過季溪從他的肢體語言上可以看出來,董珍珠說的這個年月日是自己編的。

   常勱地十分詳細地去調查過她的母親,甚至都調查了她外婆當年是因為什麽嫁到董家。

   所以關於她母親的出生年月日,常勱行肯定最為清楚,所以他才沉默不語,微笑以對。

   “啊,還有這招呀。”季溪暗忖,內心深處對董珍珠佩服的簡直五體投地。

   既然誰都不知道,煞有介事地隨便說一個,假的也能說成真的,因為無法求證。

   可是,季溪很討厭別人撒謊,她一直覺得誠實是一個人最為重要的人品,知道為知道,不知道為不知道,知道但因為某種原因而不能說可以不說,但不能撒謊。

   所以她不想讓董珍珠如此糊弄過去,於是她臉露疑惑地咦了一聲。

   “咦,我媽是七月份生的?可是我媽跟我說出生的時候下著雪,本來外婆想給她取名叫小雪的,但又覺得雪落下地就融化了,喻意不好就取名為小雲。雲,形態萬千,隨風而來又隨風而去,瀟灑自由。”

   “你確定是下雪的時候生的?”董珍珠一點都不慌張,反而反問季溪。

   “我怎麽能確定呢,我隻是聽我媽這麽說。”

   “你媽媽呀隻是在幻想,她幻想自己是一朵雲,你媽媽以前就有愛幻想的毛病。”

   季溪想,這可是她媽媽日記裏寫的,再說她媽媽除了愛喝酒倒沒有愛幻想的毛病。

   不過她沒有反駁。

   這個時候,常勱行說話了。

   “雖然快三十年了,我想戶籍管理處應該會有變更信息,季溪如果你有疑問可以到宣城去查一查。”

   “這麽說季溪你是不相信我?”董珍珠瞪大了眼睛,一副很受傷的模樣看著季溪。

   “沒有,”季溪笑了,十分坦然地說道,“我沒有不相信您,我是怕您時間久遠跟其它人的生日記混了,必定我媽離家出走快三十年了。”

   “我記憶力好著呢。”

   “是嗎?”季溪又是一笑,“那就好。”

   不知為何,董珍珠覺得季溪這句那就好有輕蔑之意,她似乎並不覺得她記憶力有多好。

   這讓她十分生氣。

   接下來,季溪就不再與她說話了,她開始跟常勱行約時間,問他幾點到墓園去看墓地比較合適。

   常勱行掏出口袋裏的懷表看了一下時間。

   “馬上到中午了,要不先吃飯我們再去。”

   “那也好。”季溪起身對常勱行跟董珍珠說道,“我已經讓公司袁副總訂了餐廳,一起吧!”

   董珍珠還想矯情一下,常勱行已經站了起來。

   她也就不好再說什麽了。

   聽說季溪下午要去墓園,顧夜恒立刻從恒興集團趕了過來。

   於是,四個人的午飯時間變成了五個人。

   一家高檔的西餐廳裏,顧夜恒跟季溪兩個人坐在一側,常勱行跟袁國莉坐在另外一側,董珍珠因為是長輩所以季溪讓她坐在上座,獨自一個人的位置。

   這讓董珍珠很是不爽,她不爽的原因有兩個,一是季溪總是在強調她的年齡,還以阿姨稱呼她。

   她覺得季溪這樣做是故意的,故意在顧夜恒和常勱行兩位男士麵前強調她半老徐娘。

   二是季溪這麽安排明顯就是想讓這家餐廳的人覺得她形隻影單。

   試想,那些不知道實情的人走進餐廳,都會想這是一個單身女人跟兩對情侶在吃飯。

   別人會怎麽看她?

   所以這種場合,季溪應該安排她跟那個叫袁國莉的副總一起坐。

   “這種事情都考慮不到,居然還是一家公司的負責人。”董珍珠有些同情地看了顧夜恒一眼。

   她為顧夜恒的婚姻感到婉惜。

   如果她是恒興集團的董事長夫人,她肯定不會讓這種尷尬事發生。

   董珍珠在心裏幻想自己取而代之的未來,其它人並沒有覺察出她的異樣。

   大家分別點了餐,袁國莉問顧夜恒要不要喝點酒。

   “下午,我會讓公司安排一輛商務車送你們去墓園。”

   出於禮貌,顧夜恒問董珍珠要不要喝一點。

   “好。”董珍珠爽朗地同意了,還朝顧夜恒明豔地筆了笑。

   隻可惜顧夜恒的目光在她臉上一掃而過,然後就去看服務人員遞過來的酒單。

   顧夜恒要了一瓶某酒莊產的紅酒,董珍珠悄悄地翻了一下酒單,一瓶要一萬三千多。

   她偷偷咂舌,心想這才是真正的有錢人,點一瓶一萬多的紅酒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想想那個追求她的老男人,出去吃飯點一瓶一千多的紅酒就開始吹牛皮,說這一千多的紅酒還不如一千多的茅台好喝。

   董珍珠當時還覺得一個常喝茅台的人真的是很牛逼,現在想想也就是一個土老冒。

   誰他媽的在西餐廳裏喝茅台!

   點好的餐依次上桌,顧夜恒熟練地幫季溪把牛排切成小塊,然後又幫她把餐巾鋪到腿上,做完這些他才舉杯跟董珍珠和常勱行敬酒。

   董珍珠看他使刀叉的樣子跟品紅酒的姿勢,一看就是那種上流社會的人所呈現出來的禮儀。

   優雅、從容宛如電視劇裏的那些明星演譯出來一般。

   在顧夜恒跟常勱行的談話間,董珍珠得知顧夜恒十五歲就出了國,一直在國外長大,母親家是做酒店生意的,現在擁有十幾家全球連鎖五星級酒店。

   而他母親後來改嫁,嫁給了一個紅酒商人,這個紅酒商人不僅擁有自己的酒店,還有自己的紅酒品牌。

   這樣的男人,簡直就是含著金鑰匙出生。

   他卻娶了一個陪酒女所生的女兒。

   不僅如此,他還把她伺候的像公主似的。

   董珍珠這頓飯吃得毫無胃口,她每抬頭看顧夜恒跟季溪一眼就覺得自己的眼睛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生生的疼。

   她隻能不停地喝酒。

   用頻頻舉杯來掩飾自己眼中噴射而出的嫉妒之火。

   她的這種異樣自然是落到季溪的眼裏,看著董珍珠頻頻舉杯,季溪心想這個小姨該不會跟她媽一樣是一個酒鬼吧!

   難道這也遺傳。

   她輕輕地撞了一下顧夜恒,讓他注意一下董珍珠。

   顧夜恒掃了一眼董珍珠,直接說道,“您好像挺喜歡喝這款紅酒的,這麽快就喝了兩杯。”

   董珍珠聽他說完,臉刷地一下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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