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各打10板和神機妙算
  不要小看這田間地頭的事!往往這種小事情,一點點積攢下來,就會形成大的結症!

  特別是地方上的。

  地方上,一個地方他的鄰居是相對固定的。這就導致了,如果說兩家結怨的話,很大程度上就會導致兩家老死不相往來。

  這種情況,是普遍存在的!特別是古代!

  很多地方上的矛盾,宗族對立,最開始的時候,都不過是因為一些小的原因,然後導致兩家交惡!到後來就會變的相互之間使絆子,彼此拖後腿。

  到後來,甚至會演變成兩個家族之間的對抗。

  如果這樣還罷了。當事人老去,事情也就放下了。

  但是,習慣性的對立,就會把這種仇恨根植在血脈之中。就不是人事事消就能解決的了。

  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先不說家務事難不難斷,這種鄰裏之間雞毛蒜皮的小事,一樣不好解決。

  “堂下孫三郎,王二郎!你們所說,我已知曉。如今,本府已拍衙役請鄉老過來見證。不知二位可有意義?”

  “大堂上麵跪著的兩個人這個時候那裏還有異義?心裏麵可以說是一萬個後悔!他們也沒想到,自己家田間地頭的事,竟然有這麽多人圍觀。”

  這就是見識短淺了!一般情況下,衙門的判決為了表示公正,都會請人做見證,和不禁百姓圍觀的。

  特別是涉及人命官司的案子!

  所以影視劇中,才會經常出現衙門口圍了一群人看著縣太爺審案的場麵!

  這就是親民官和堂官最大的不同。親民官,重在親民!堂官,就少了一分地氣。

  “小人無異議!”

  “王二你呢?”

  “小人也無異義,全憑大人做主!”

  “既如此,孫三,王二聽判!”

  陳文昭也不多言,直接念出了他的判定!

  “孫三,王二,因地畝糾紛一事,對簿公堂。孫三地處於上,王二地處於下!上下之間形勢異也!涉案麥子,共計四十有三株!如今本府宣判!”

  “小人聽判!”

  王二和孫三兩個人哪裏還敢多言?這時候,也隻有跪倒在地聽著審判的份了。

  “此中麥苗,共四十有三株,王二張三,爾等可有異義?”

  “小人無異議!”

  按市價來算,四十三株麥穗,折錢四十三文,不知二位可有異義?

  聽見陳文昭的話,兩個人心中屬實有些驚喜!

  他們了沒賣過這麽高的價格。先不說四十三穗麥子有多少,要知道,就算是精米,四十三文也能買上一鬥了。而這沒脫粒的麥子,連麥粒都不是,更別提麵粉了。能值五文都是多的。可是,大人竟然說這麽點地方竟然是值四十三文!這如何不讓雙方大喜過望!

  不止一人,在心中腹誹,這個大人,怕不是糊塗蟲吧……

  孫三王二哪裏不歡喜?

  嘴裏麵連聲說著:“無異議!無異議!大人英明。”

  “那好,既然無異議,本大人就繼續說了。”

  陳文昭微微一笑!他已經看見自己的兒子在堂下看著自己斷案!

  為人子女渴望表現,為人父母,又何嚐不想在自己子女心中是英明神武的形象呢?

  對著陳福生點了點頭,陳文昭繼續說了下去。

  “既如此,我便將這麥穗分成兩份,每份二十二株!銅板也分成兩份!每份二十二文。王二孫三,你們二人各取一份麥子,一份銅錢可有異義?”

  “小人無異議!”

  “小人無異議!”

  王二孫三兩個人這時候哪裏還會有異義?心裏麵開心都來不及。自然是忙不迭的點頭。

  無異議就好!

  陳文昭點了點頭。然後,撩開了自己頭頂的官帽,薅下了自己頭頂的一根頭發!

  圍觀的百姓和衙役,以及當事人心裏麵不知道陳文昭這麽做的原因是什麽。

  也不知道這麽做的含義!

  陳文昭並沒有坐在官椅子上麵,一味地當著他的老爺!而是走到了大堂之中,從證物上麵,親自把麥穗分成了三份,也把銅錢分成了三份。

  把二十二穗麥子和二十二枚銅錢,遞給了王二孫三兩個人。

  證物盤上麵,這個時候,還剩下了一文錢,一株麥穗和一根頭發!

  接過了陳文昭親自遞過來的麥穗和銅錢,王二孫三大喜過望!

  他們可是想都不敢想自己還會有今天!這一場官司,打到最後竟然是一個雙贏得情況!

  圍觀的百姓,看見了他們兩個人這樣的結果,又看見了官府下場買單兜底!有些心裏活法的,已經在想,自己是不是可以趁著這個機會,也搞一搞,幹一幹,告一告?

  這個知府大人,看起來腦子不太靈光。再遇見一個這樣的知府大人,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遇見了不是麽?

  王二和孫三,兩個人跪在地上,掩蓋不住喜氣的,給陳文昭磕了一個頭,然後就要起身離去。

  但是他們剛剛起身,卻見陳文昭走回了公案之後一拍醒木,“你們要往哪去?

  這案子還沒結呢!”

  一聽醒木,兩個人剛剛站起來的身體,一下子有跪了下去。

  王二臉上的慶幸和誌得意滿還掛在了臉上,孫三更是一臉的疑惑不解。最後還是孫三喃喃的說了一句:“大老爺,不是已經結了嗎?我和王二,一人二十二哥麥穗,二十二文銅錢!怎麽就沒結了?”

  “當然沒結!陳文昭臉上一臉的肅穆!孫王兩家,世代鄰居,正所謂遠親不如近鄰。有這樣的鄰居在身邊,正是應該親近的關係。但是,你們兩個因為區區四十三棵麥穗,竟然不服鄉老判決,把案子鬧到了公堂之上!這一舉動不僅破壞了兩家世代的交情,也嚴重的破壞了社會的風氣!若是世人皆因為爾等二人之行,使親人失和,鄉老威望不在,鄰裏關係如仇。若是如此,爾二人悔之晚矣!所以,王二孫三聽判!”

  聽見了陳文昭這一番話,原本兩個人心中,多多少少有些竊喜和不以為意的想法哪裏還有了?

  這種魑魅魍魎,最怕的民心如鐵,官法如爐!官法之下,原本的那些小心思,小竊喜和小確幸一點點的全都不見了。

  這不是刻意為難!

  他們這樣的人還需要刻意為難嗎?

  隻不過是他們自己本身不爭氣罷了!

  “王二孫三聽判!”

  王二孫三兩個人身如抖糠的官堂之上!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麵對什麽。

  “今,判王二孫三,二人攀汙壞了我東平風氣!顧兩人一人十板,小懲大誡以觀後效!令,東平府尹陳文昭,身為府尹治下出此事件,難辭其咎。亦有連帶責任。判發一絲,共麥穗,銅錢一起,於縣中公示百姓,以儆肖尤。”

  王二孫三,你二人可服氣?

  陳文昭的一連串話語過來,這兩個人如何還會不服氣?十板子總比丟了命好!看著鄉老臉上的表情,不管是王二還是孫三,臉上都有些訕訕!

  陳文昭見狀,繼續開口:“爾等一衣帶水,世代皆為鄉鄰。因如此小事結成仇怨,何等不智?遺禍子孫,又何等不賢?如此,我斷發以之為戒,爾等更要以之為戒。”

  “大人英明!”

  公堂下麵,山呼海喝!萬眾一聲!

  你道是為何如此?

  原因很簡單,陳文昭這個案子辦的漂亮,符合如今的百姓心中的價值觀和社會的主流思想!

  以和為貴,與善為鄰。

  宗族作為一個詞語,可不是空話!世世代代宗族距離在一起,一個村落之中,那個不是沾親帶故?

  一般除了人命案子,鄉老大都就解決了。

  這是朝廷賦予鄉老的權利!也是鄉老宗族力量的體現!

  原因很多又很少!官麵來說,是皇權不下鄉!實際來說,是地方宗族實力強大!加上官員常規可調動力量太小,風險太高。

  一般情況下行政力量到了鄉中一級就算是到頭了。不是說不想要繼續深入下去!

  而是,如果在下去的話,就會觸及宗族和官員間最根本的矛盾!

  而是,宗族和官員又不是完全割裂的!

  有官有族,有族有官。

  王二孫三,這家幾個人看起來不過是一件小事!區區四十三棵麥穗。

  折錢十文都不到!

  但是這兩個人不買鄉老的帳,把這件事鬧到了府衙,不管他們背後有或者沒有深層次的原因,陳文昭都要以複雜的形式來考慮到!

  索性,陳文昭就把這件事做成了一件相對的鐵案!

  與公斷案,卻並沒有分清是非曲直,這件事事實並不難查明。隻要衙役下鄉一走,見了情況三兩眼就能看出來。

  但是,這件事重要的是真相嗎?

  並不是的!

  這件事真相並不重要!不管真相是什麽,也不過是不到十文的事情!

  但是,這件事又不得不慎重處理。因為,百姓身邊,最多的就是這種百十文的事情!

  所以,陳文昭並沒有在銀錢和真相上麵過多的牽連。

  而是,由官府出錢,溢價賠付,讓雙方都不吃虧。

  這是一種和稀泥的手段!

  因為這件事如果是非曲直辨明白了,兩家人不想結仇也要結仇!

  但是,隻會和稀泥還不行!世道中,最多的就是刁民了。

  不要以為什麽海清河晏天下太平!那不過是騙皇帝的!

  泱泱大宋,那年沒有反賊又那年沒有天災?

  所以,接下來陳文昭另辟蹊徑,從社會風氣上麵對兩個人加以懲罰!

  一人十板,不多卻也不少,即可以給兩個人懲戒,又可以打掉那些刁民想要訛詐官府的心裏。

  區區四十文錢就打了二十板子。如果你敢,你就來吧!

  對於老百姓,陳文昭是如此做的!可以說十分的熨帖!

  包龍圖是斷大案子的!大案子自然要是非分明,水落石出!而這個麥穗案,不過就是一個小案子。小案子就是要講究一個小懲大誡,難得糊塗。

  十板子是對百姓的警告,那麽對於當權者,府城內的官員,員外,那些大戶呢?

  陳文昭自然有著他的手段!

  “來人!”

  陳文昭一拍驚堂木,下麵自然有衙役出列:“到!”

  “下衙之後,爾共書吏,講今日案情經過記錄下來,在公告板公示!並把頭發,麥穗,銅錢作為證物,在公告板前展示三天!”

  “遵命!”

  百姓,看的是十板子,而官員有身份的人,看的,卻是那根頭發!

  不要看不過是一根頭發,每天掉的頭發,都能掃出不少。但是,在那些有身份的人看來,這根頭發,更像是一個腦袋,是知府大人對於他們的警告!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也!陳文昭用一根頭發告訴他們,別得瑟!得瑟就要了你的腦袋!

  他們家中有錢,請得起戲班子。曹阿瞞的割法代首他們還是聽過的。

  衙門外,砰砰砰的,打著板子,衙門中陳文昭也在歇息,抿一口清茶歇一歇嗓子。

  “大人,大人,那個樵夫抓到了!”

  樵夫抓到了?

  帶上來!

  陳文昭大喝一聲,轉念一想,伸手招呼來了師爺,你去後麵,問一問韓白氏。若是她願意出庭指證,自然好說。若是她不願,我就以搶劫罪量刑!從嚴從重,絕不姑息!

  “是大人!”師爺聽見了陳文昭的話,就退到了後堂!去聞韓白氏的意見了。

  這件事她是當事人。而是,對於女子而言,名節是大事!

  特別是他孀居!名節更是支撐她活下去的支柱了。

  若不然的話,十裏八村的漢子,過來滋擾,讓她如何有顏麵過的下去?

  閑言碎語最殺人!

  大堂之上,陳文昭看見了跪在堂下的樵夫,眼中一片冰寒!

  這樵夫,休想在他的手裏麵活著走出東平府。不管韓白氏是否出首相告都是如此!

  這個樵夫,他陳文昭殺定了!

  因為大宋律例:侵犯有夫之婦者決殺!而韓白氏孀居照顧寡母幼子更是可憐。

  由此,這樵夫也顯得尤為可恨。

  正所謂萬惡淫為首,百善孝當先。這樵夫,不僅淫辱良家,還搶了人的救命錢,正可謂是行如禽獸,心比豺狼!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正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