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迷霧重重
  王守午待王卉離開後,就跟王蕙蘭講起了當年父親王炳乾為啥希望她能嫁給張世寶的前因後果,在雙柳村,王家與張家都是外來戶,兩家關係也頗有淵源,王守午的爹,也就是王炳乾,在雙柳村是排得上號的人物,在‘九一八事變’前,他帶領柳水鄉幾十號人闖關東淘金,他走後不久,張祿把幺女張三嫚嫁給柳文華後,也隻身闖關東淘金,他費盡周折在北滿三裏河金礦找到了王炳乾,幾年下來兩人的關係日益密切,後來王炳乾秘密加入中國,並在金礦發展抗日骨幹積極配合東北抗聯進行地下抗日活動,不久被偽滿洲國秘密逮捕,身陷囹圄的王炳乾自認為必死無疑,出乎意料,張祿傾盡所有的積蓄並借了大筆外債硬是把王炳乾從大牢裏撈了出來,從此倆人結為生死兄弟,盧溝橋事變後,王炳乾遵照組織上的安排帶了幾個骨幹返回家鄉黃縣,很快就組建了上百人的抗日隊伍,被膠東軍區改編為渤海抗日大隊,王炳乾任司令員,柳魁章任政委,此前柳魁章一直在煙台抗日根據地做宣傳工作,雙柳村數十幾個後生包括張世寶、柳慕煙先後投奔王炳乾參加革命,就在抗日戰爭即將勝利的前夕,被叛徒出賣,渤海抗日大隊的領導機關在掖縣的大基山遭到日軍包圍,王炳乾寫下遺囑,希望小女兒王蕙蘭能嫁給張世寶,在分散突圍時王炳乾等抗日大隊的領導大部分壯烈犧牲,唯獨政委柳魁章、通訊員張世寶倆人突圍生還!王炳乾犧牲後,柳魁章升任渤海抗日大隊的司令員兼政委,一個月後日寇投降,張世寶與王蕙蘭結婚,在倆人的婚禮上,柳魁章當眾宣布,張世寶由通訊員升為機要秘書,樂的張繼壽直喊,“雙喜臨門,張家當興!”。

  談起往事,王守午與王蕙蘭心裏都不是滋味,父親王炳乾犧牲了這麽多年,當年出賣他的叛徒仍逍遙法外,成為了膠東軍區的一樁曆史懸案,還有王炳乾的遺書是由張世寶帶出來的,當時王守午就把這封遺書交給了柳老爹,以鑒真偽,柳老爹專門托人找字跡專家辨認過,證明遺書確實是出自王炳乾之手,柳老爹分析王炳乾之所以這麽做,主要是看重了張世寶的才能,另外也有報答張祿救命之恩的兄弟情分,柳老爹見蕙蘭年齡也不小了,這才點頭同意了這門婚事。王蕙蘭最遺憾的是自己出嫁那天,最寵愛自己的姐夫柳老爹連麵都沒露,結婚五年多了,柳老爹也沒到張家看過自己一次,都是自己主動跑到柳家大院看望他!

  “二哥,原來事情這麽複雜,咱爹死的也真夠蹊蹺的,馬上抗戰就勝利了,他卻被叛徒出賣了,叛徒是誰現在也沒搞清楚,當年跟爹同級別的軍官現在大多數都是師級以上的高級將領,姐夫柳老爹也一直對咱爹的死疑慮重重,總覺著有人故意隱瞞了真相。”

  “蕙蘭,你說張祿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他跟柳家大院的淵源就不用說了,世人皆知沒有柳家大院就不可能有現在的張家,可是自從柳老爹的父親柳衍祖離奇失蹤,娘親薑俊卿上吊自殺後,張祿跟柳家大院就突然斷絕了往來,由原先親密無間的主仆直接變成了陌生的路人,二十多年了,老死不相往來,但也沒有發生過任何不愉快的事,關鍵柳老爹還同意把你嫁到張家,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你嫁到張家這麽多年了,難道就沒發現什麽端倪?”

  “二哥,天曉得張祿是個怎樣的人,我嫁到張家這幾年,張祿對我特別尊重,每次跟我說話,都是笑眯眯的,我不是天天往柳家大院跑嗎?剛開始張世寶還吃醋,表現得很不高興,結果被張祿狠狠訓斥了一頓,他不但支持我跟柳老爹繼續往來,還特別支持張豔跟仁章處對象,恨不得張豔早點嫁到柳家大院,這麽多年他對柳老爹明裏不來往,暗地裏對柳老爹的工作特別支持,看得出來他特別喜歡和欣賞柳老爹,決不是在我眼前裝出來的,所以我也很迷惑,為什麽他和柳家大院的關係就那麽僵了呢?你也知道,早些年,坊間流言滿天飛,說什麽張祿鳩占鵲巢,最終害死了柳老爹的娘親,這些流言蜚語我都問過柳老爹,他都一口否認,自從我嫁給張世寶,這些謠言不攻自破,如果柳家大院真與張祿有那麽大的仇恨,姐夫絕無可能讓我嫁給世寶!張祿又怎麽可能支持張豔與仁章處對象?這就是姐夫說過的那樣,人心似海,我是真看不透張祿的為人,但他救過咱爹的命確是事實,他不止一次救過柳老爹的父親柳衍祖的命也是事實,他把閨女張三嫚許配給與比自己還大的柳文華為妾也是事實,張家的人總體來說都不錯,就是那個張世玉,遊手好閑不學無術,特不是個東西,二哥你是真不應該替他說話,他有時甚至”

  蕙蘭欲言又止,最近這一年,有好幾次,她發現張世玉鬼鬼祟祟地偷窺自己換衣服,張世寶有時從縣城回家他不但不避諱,反而經常溜到她臥室的窗戶底下進行偷聽和偷窺,有一次半夜她剛與世寶親熱完,起身上廁所的時候,發現張世玉提著褲子往他自己房裏跑,蕙蘭忍無可忍,第二天就跑到張祿那裏告狀,結果張祿讓張繼壽狠狠地把張世玉暴揍了一頓,並且讓張世玉從後院搬到前院住,從那以後張世玉才有所收斂,但這些事蕙蘭對外人誰也沒講過,包括張世寶和柳老爹。

  “蕙蘭,無論怎麽講,你在張家都要多長點心眼,你也親眼看見了,去年柳魁章整柳文華的時候,世寶就是助紂為虐,別人往柳文華身上潑髒水也就罷了,他竟然揭發柳文華是逼迫張三嫚嫁給他為妾的,說柳文華就是‘黃世仁’,張三嫚就是‘喜兒’,這不是睜著眼說瞎話嘛!”

  一直沒有說話的冷惜春聽不下去了,她瞪了王守午一眼,笑著對蕙蘭說,“妹子,你千萬別聽你二哥瞎咧咧,世寶揭發柳文華的時候我也在場,柳老爹也在場,柳文華的那些罪名,縣委早就給定論了,像他這樣的地主黃縣至少有幾十個,大家心裏都清楚,給柳文華定的那些罪名都是莫須有的罪名,世寶上台揭發柳文華是迫不得已,是做給柳魁章看的,你想想如果他不那麽講,柳魁章還會信任他嗎?縣委辦公室主任的位置還能保住嗎?柳老爹當眾不是也叫柳文華地主老財嗎?難道你能說柳老爹也是和柳魁章一丘之貉嗎?顯然不是嘛!世寶剛才說話是有些過頭,但蕙蘭對他劈頭蓋臉地一頓臭罵,他態度咋樣?趕緊忙不迭地道歉認錯,在蕙蘭麵前大氣都不敢喘,卑服卑服的!再說了,他把張三嫚接到縣城住,不比留在雙柳村強多了?張三嫚不走的話,就會被打成地主婆,成天不是被批鬥就是遊大街,誰受的了?你二哥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如果換做他遇到這種情況,他還真不如人家世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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