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聖旨
  自父子書房對話以後,林凡明知父親心意,心中大定。

  緊接著他就開始行動,第二天早上便與陸少甫等人商議各項事宜。

  他們雖然都是年輕人,但見識都不差。各項事宜很快便被敲定,之後他們就忙碌起了武館選址以及人員招募等具體事宜。

  經過林凡等人的綜合考察,最終選中了鎮子東邊的一座院子,用以武館駐地。

  這主要是因為院子夠大,又緊鄰著鎮民議事的那一大塊兒平地,可以用於日常操練。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個院子其實是林氏產業,他選定之後隻要跟林汝賢說一聲就行了,很多事情不用那麽麻煩。

  武館選址好了以後,最緊要的就是人員招募了。

  為了招募人手,林凡親自去到鎮北找到王虎等人,進行勸說。王虎等人早就想要報答林凡,隻是苦無機會,如今聽說是林凡招募人手,每個人每月還有一兩銀子的工錢,他們自然是無不應允,欣喜答應。

  林凡便從中選了三十名青壯,讓他們進入武館。

  林凡之外,其他人也沒閑著。陸少甫和安寧則負責在鎮子中選拔壯丁,鎮民們聽說辦武館是為了保衛鎮子,有了林陸兩家的名望做擔保,不但可以學習功夫,還有錢拿,自然是踴躍報名。

  當然,其中也少不了一些地痞無賴想要濫竽充數,白拿林陸兩家的錢糧。

  但江源鎮並不大,大家知根知底,他們這些想要不勞而獲的人哪裏能瞞過鎮上百姓的眼睛。

  他們很快就都被鎮民們給認出來了,然後這些人就被安寧帶著林陸兩家的家丁狠狠地的給收拾了一頓。

  這樣幾次之後,就再也沒地痞流氓敢想著混入武館中占便宜了。

  鄉勇招募處,安寧正在忙著給報名的人登記。

  這時,一個小腦袋鑽了出來:“安寧哥,我要報名,我要報名!”

  安寧抬起頭來一看,忍不住當場笑了出來:“我當是誰,原來是小秀才啊!你不好好在家讀書,來這裏幹什麽?小心一會兒你娘過來打你屁股啊!”

  周圍的一群人聞言哈哈大笑,你一言我一語的調笑來人。

  “小秀才,你看那邊,你娘可拿著笤帚過來了!”

  “快點跑,要不然一會兒可就要挨打了!”

  “哈哈哈!”

  被稱為小秀才的小家夥看起來年紀不大,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他是林氏旁係子弟,父親走的早,與母親相依為命。

  好在有著族裏的接濟,他們母子平日裏的生活也不算太苦,小秀才林方也得以在族內的學堂讀書。

  他的天賦不錯,讀書也頗為用功,很得學堂裏的先生誇讚。小小年紀就被學堂先生們取了一個小秀才的綽號,由此可見先生們對他的喜愛。

  因此他的母親也對他寄予厚望,希望他有朝一日能考取功名,就算不能出人頭地做大官,也能提升他在族裏的地位。

  他靦腆的笑了一下,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說:“安寧哥,你們就不要笑話我了。我也要學好武功,將來保護鎮子。”

  安寧止住笑意,語重心長的說道:“小秀才,你娘答應了嗎,你娘可是一心希望你好好讀書,將來能夠考取功名,出人頭地啊。而且學武可是非常辛苦的,你這小身板也不一定能夠受得了。再說了,以後萬一要是真的有強盜來犯,咱們可是要衝在最前麵,很危險的。你還小,還是回家去吧!免得一會兒你娘又該擔心了。”

  林方也就是小秀才說道:“先生說我現在已經不用去學堂聽講了,我答應了我娘白天用來練武,晚上用來讀書,不會耽誤學業,所以我娘同意了。”

  “安寧哥,你答應我好不好!我從小就羨慕你和林凡哥哥這樣文武雙全的人,我也想要保護大家。如今世道不安定,男子漢大丈夫又豈能隻顧埋頭讀書,當盡自己綿薄之力,護一方平安。”

  安寧輕輕在林方頭上拍了一巴掌笑道:“小小年紀,少給我說什麽男子漢大丈夫。不過既然你娘都答應了,你就留下來吧!從今以後你就跟著陸少爺,正好以後有你這個認字的來幫我們處理一些事物。”

  小秀才林方聞言激動地跳了起來,又看到大家都在看著他,

  頓時臉紅了一片,有些發愣。

  他害羞的向眾人笑了笑,這般姿態又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安寧又一巴掌拍在了小秀才的腦袋上:“傻小子,楞什麽呢?還不快點過來幫忙!”

  林方“哎”的答應一聲,小跑著來到了書案後麵,開始幫著記錄前來報名的人的名字。

  就這樣,經過三四天的準備和篩選,安寧他們從本地青壯中選出了六十多名身體強壯者。至此,人員的準備正式告一段落。

  而除了籌備武館之外,林陸兩家又各雇傭了二十名護衛,用以看家護院。

  在人員確定之後,接下來便是武器的製作和分發。

  所幸本朝除禁止民間私藏各種朝廷製式軍械與鎧甲軍弩之外,民間並不禁刀劍,弓箭等武器。

  當然,尋常市井百姓也沒有足夠的銀錢用來打造兵械。

  再加上本朝文風之盛,前所未有。士子們除了佩劍用來裝點門麵,對舞刀弄槍武夫們從來都是不屑一顧,認為讀書識字,考取功名才是正途。故此除了地方大族用來裝備護衛之外,民間擁有兵械者也並不太多。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兩家又聯名開了一家鐵匠鋪。這個鐵匠鋪除了用來打造務農所用的各種農具之外,便專門用來打造刀槍等各種武器,配給武館和護院。

  由於大規模的私鑄兵刃畢竟不合朝廷法製,為了不引起忌諱,他們也沒有那麽大張旗鼓,一切行動都隻是悄然進行。

  冬月十九,大吉。宜嫁娶,搬遷,入宅,破土,開市,掛匾。

  這一日,江源鎮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江源武館正式掛牌成立。

  同一日,林家和陸家也正式破土動工,重修院牆,將外牆加高加固。

  在林凡等人的主持下,武館人員被分為三隊。由陸少甫來作為總教頭,安寧從旁協助。再往下,由王虎負責帶領外地青壯組成的第一隊三十人,至於本地鄉勇則被分為兩隊,由林氏宗族林子青帶領第二隊三十人,陸氏宗族陸陸廣元負責帶領第三隊三十人。

  林子青和陸廣元都是林凡和陸少甫的叔父輩,大概三十四五歲的年紀。他們雖出身旁支,但在兩族中甚至整個江源鎮也都頗有威望,由他們各自來執掌一隊也算是各方都能接受的一個選擇。

  武館開張以後,也就正式展開訓練。

  他們每天早上日出時分都會到廣場上進行操練,有陸少甫和安寧來負責傳授武學和各種格鬥技巧,有時候也會學習一些如同鴛鴦陣等小型戰陣。

  武館練武並不避諱鎮上百姓圍觀,他們在練武的時候,也往往會有一些稚童覺得好玩,好奇的跟著練習。

  安寧等人也從不阻止,武官裏並無法不外傳的說法。相反,安寧他們有時甚至會主動糾正那些孩子的錯誤動作,以便孩子們能更好的學習。

  武館成立初始,難免有一些刺頭兒不聽號令,要做那出頭鳥。

  在有一次陸少甫和安寧各自赤手空拳收拾了十幾個人之後,就再也沒人敢出頭了,都老實了下來。

  前後不過大半個月的光景,這些鄉勇從剛剛開始時連列隊都站的歪七扭八,號令都分不清楚,已經開始變得有幾分像樣了。乍一看上去頗有幾分精銳之師的氣象,雖然未經實戰檢驗,具體的戰力還不好說,但用來唬唬人已經可以了。

  在林凡的安排下,各項事宜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隨著時間推移,終於來到了臘月,當今天子登基改元以來的第九個年頭,也就是崇平九年已臨近尾聲。

  這一天,一隊大約五十人的精銳騎軍由遠及近,直奔江源鎮而來。

  但從外表就可以看出這隊騎兵的不凡,他們胯下的馬匹都是上好的戰馬,裝備更是精良。

  不僅如此,他們還訓練有素,就連快速行軍中步調都能保持整齊劃一。

  隊列中的每一位兵士都著鎖子甲,長筒軍靴,腰刀在懸在左側側。而馬背右手邊乃是勁弩,可以隨時抽弩擊射,這是大雲禁衛軍的標準配置,一般軍伍軍士的裝備,絕無此等精良。

  一行人策馬極速馳來,蕩起一路煙塵。此等戰力,絕非剛剛成立不足一月的鄉勇所能敵的。

  這支禁

  衛軍在鎮上橫衝直撞,無人敢阻。他們直行到林宅門前,方才止步。

  為首一人三十餘歲模樣,麵無胡須。他翻身下馬,尖聲道:“聖旨到,原蜀州知州林汝賢前來接旨。”

  此等動靜,自然早已驚動林家眾人,林汝賢等人此時正與陸文昭等人商議對策。

  聽到此話,林汝賢隻好帶領顧氏與林凡陸文昭等人前來接旨。

  林汝賢讓人大開儀門,在院子裏擺好香案,然後率眾人施大禮跪迎聖旨。

  見林家一幹人等跪好以後,此人方才打開聖旨宣道:“陛下有旨,原蜀州知州林汝賢為官剛正清廉,仗義執言,體恤百姓,實乃國之棟梁。朕素知卿之忠義,今任命卿為禦史台左僉都禦史,負責監察百官。望卿以後能夠克己奉公、忠君體國,效忠朝廷,欽此!”

  “臣林汝賢,領旨謝恩!”林汝賢站起身來恭敬的接過聖旨。

  而後又對來人說道:“有勞這位大人前來傳旨,不知大人如何稱呼?”

  “林大人客氣了,咱家乃是司禮監一個小小的掌事太監,不過是陛下家奴而已,可不是什麽大人。咱家張天養,林大人直接叫咱家的名字就行了。”此人回道。

  “張公公過謙了,下官已經備好了酒宴為公公接風洗塵,公公裏麵請!”

  “林大人不用如此,咱家還要趕著回京複命,就不在這叨擾大人了。”

  “哦,對了,咱家這裏還有一封吏部的文書,好像是給林公子的。咱家碰巧在驛站遇到了吏部的驛卒,索性直接要了過來,一並送給林大人。”

  “沒想到林大人父子兩代都要入朝為官,咱家在這裏恭喜大人了。”說著,他從懷裏掏出一封書信遞給林汝賢。

  林汝賢俯身接過,然後遞給了身後的林凡,說道:“有勞張公公費心了,公公還是歇息一番再走吧,也好去去旅途的乏累。”

  “多謝林大人好意,咱家就是勞累命,是享不了林大人的福了。”

  突然此人正色說道:“林大人,我進鎮之前似乎看到了有一些人手持兵械巡邏,這似乎有些不合朝廷法製吧?”

  這時陸文昭上前說道:“張公公有所不知,最近江源鎮不太平,有流匪鬧事,這些青年自發的組織起來隻是為了保護百姓不受流匪侵擾的,並無其它意思。”

  他悄然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遞這位給張公公。

  張公公看了一下銀票的數額之後,展顏朝著林汝賢問道:“林大人,不知這位先生是?”

  “這位是陸文昭陸先生,與我乃是世交,今日因事正好在此。”林汝賢回道。

  “原來是陸先生,咱家有禮了。沒想到流賊如今這般猖狂,鄉民們自保也是應有之義,是咱家多慮了。”張天養朝陸文昭回道。

  緊接著又麵向林汝賢說道:“林大人,陛下對您可是很看重。來之前特地吩咐咱家說,馬上就要過年了,讓您跟家人好好過個年,年後再入京赴職,您要好自為之,可千萬別讓聖上失望啊!”說完意味深長的盯了林汝賢一眼。

  “陛下如天之恩,臣萬死難報!”林汝賢低頭說道。

  “林大人知道就好,咱家告辭。”說完躍身上馬,向禁衛軍們道一聲:“走!”

  然後他便撥轉馬頭,一馬當先,疾馳而去。其餘禁衛軍緊隨而上,片刻間便不見了蹤影。

  “此人剛才的表現,定當是看出了什麽。”陸文昭說道

  “這些人都是在朝堂上摸爬滾打過來的,一個個拔下來根眼睫毛中間都是空的,瞞是肯定瞞不過去的。剛才就是在敲打咱們啊,讓咱都老實點,估計是看在銀票的麵子上才沒有當場發作。這些朝堂的醃臢事,想想都領人作嘔。不過這次又有勞大哥破費了!”林汝賢說道。

  “不過一千兩銀子而已,說什麽破費不破費的,不過此人定然會向陛下稟報今日之事,會不會影響你的仕途啊?”

  “不妨事的,大哥不必擔心,如今世道不太平,各地大族豢養護衛自保是必然之事,隻要別太過分,陛下不會怪罪的。不說這些煩心事了,大哥,走,咱們回家吃飯。”

  “好!”知道此事無礙林汝賢的前途,陸文昭也放下心來,笑著回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