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還記得你跪在殷家嗎?
  這……顏一晴挺尷尬的,她是那種恨不得把自己落魄憔悴的一麵,永遠埋起來,不讓別人看的一類人。

  如今,殷立承跟喬文靜熟知,她前段時間的遭遇。

  雖說心裏排斥,但,顏一晴不能辜負殷立承跟喬文靜的關心。

  她淡淡一笑:“我們已經和好,別擔心。我的事,讓你們費心啦。你們什麽時候訂婚或者舉辦婚禮,到時候,給你們包大紅包。”

  喬文靜十分親密的勾著殷立承的脖子:“好啊,說定了!”

  顏一晴蠻喜歡喬文靜的性格,名字叫文靜,人很外放,說起話來直來直去,舒坦。

  “說定,”顏一晴笑著,“那麽要記得給我發請柬。今天時間差不多,我先走,不打擾你們小兩口。”

  “晴晴!”一直擰著眉頭,不曾有過笑臉的殷立承,終於忍不下去,出聲叫住了她。

  隨後,他輕輕推開喬文靜,看向背對著他們的顏一晴,惱火道,“你偽裝出的笑容,很假,你知道嗎?”

  顏一晴腳步一頓,沒往前走,但,她也沒回頭。

  喬文靜閉上眼,揉捏鼻梁,她知道,她攔不住殷立承了。

  男人跟女人的思維方式不同,在殷立承心中,顏小姐百分之百是被逼迫的,是受盡委屈的,是言不由衷的。

  可是……隻有女人才知道,愛一個男人,愛得那麽卑微,低到塵埃裏,還能開出花來。

  “我們一起長大,我了解你不是能委曲求全的人。薄以澤對你不好,你不會輕易原諒他。”殷立承把手握得緊緊的,他雖然衝動,卻十分的篤定,“你能說出原諒他的話,一定是被他逼迫的!”

  顏一晴想告訴他,真的愛一個人,是沒有原則的。

  委曲求全,能求到那個“全”,倒是挺好的。

  “薄以澤如果對你好,花費心思讓你原諒,你原諒他就原諒他,可是,他對你真的好嗎?”

  殷立承聲音拔得老高,語氣逼近質問,“如果好,帶你來參加這場訂婚?讓你見證罪魁禍首的幸福嗎?”

  顏一晴不得不轉身,秀眉一擰:“殷立承,你誤會他了。我們早就知道今天的訂婚宴……”

  “你還替他說話!”殷立承清俊的臉上,爬滿怒氣,“你以為,他就瞞著你一件事嗎?晴晴啊,你怎麽這麽傻。”

  顏一晴臉上的表情消失,怔了半晌,她啟唇,“你,開什麽玩笑呢?他還瞞著我什麽事嗎?”

  前不久,顏一晴問過薄以澤,可是他沒說,那……那就是沒有隱瞞的意思啊。

  殷立承眼眶發紅,他看著麵前的人,這是他一見鍾情,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啊。

  曾經,他的命都可以給出去,隻為她能平安。

  殷立承是最想顏一晴幸福的人。

  他何嚐不知道……真相如此可怕,會讓她受傷?

  “沒有,我沒開玩笑,他有隱瞞你的事情,”殷立承閉上眼,沙啞的說,“晴晴,薄以澤就是個魔鬼,我不能讓他再騙你!他不值得你一次次毀掉底線往後退,去包容他!”

  不可說,今天,他殷立承也要說!非說不可了!

  “還記得,那一天,你為什麽冒著大雨,在那個雨夜,跪在殷家門前求助嗎?”殷立承再次睜開眼時,眼睛裏一片紅。

  他的眼珠上,一條條紅血絲交錯縱橫。

  顏一晴心生不好的預感,心跳陡然一停,右眼皮跳得更加厲害。

  “轟隆!”

  外麵天色陰沉,先是一道閃電劃破暗沉,緊接著,天空砸下一道悶雷。

  “嘩啦啦——嘩啦——”

  “嗒嗒嗒!”

  外麵下雨了,雨勢該是很大,能聽到外麵下雨的聲音,也能聽到雨點子打在窗戶玻璃上的聲音。

  這一刻,顏一晴像是重回幾個月前的那個雨夜。

  熟悉又陌生的感覺,重新回到了她的身體裏。

  那時顏家瀕臨破產,奶奶重病,她無依無靠,整片天都塌了下來,不知道明天會是什麽樣子的。

  但現在沒有了,現在……她有薄以澤。

  再大的事情,都有他在頂著,她不會再經曆那樣的絕望和無助了。

  一切都在一點一點的變好啊……不是嗎?

  好端端的,殷立承提那些傷心往事做什麽。

  “怎麽不說話?”殷立承打破了這份安靜,他的聲音裏,居然帶了一點哽咽,“那一天,跟現在多麽相似?也是這麽大的雨,雨點子打在身上,很疼。”

  “你跪在冰冷的地上,而我,”殷立承伸出食指,指向自己,“我站在殷家二樓,眼睜睜看著你跪在那裏,我出不去。”

  “我能做的,僅僅隻有看著你這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我看著你為了六十萬,跪在地上,心痛如麻。顏家千金,以前隨便買個包都不止六十萬,現在卻成了救命的錢。”

  “我還看著薄以澤,”殷立承咬著牙,聲音從牙縫裏溢出去,說得艱難不已,“像個天神一樣,從天而降,拯救你,把你帶走。我眼睜睜望著我最愛的人,從此以後,她的心中有了一個不可替代的神。”

  奪妻之恨,沒那麽輕易消失,現在回憶起來,殷立承仍舊是咬牙切齒的恨。

  喬文靜置身事外,卻從這些詞語字眼中,窺探到殷立承的難受和悲傷。

  她徹底沉默下來,默默站在一旁。

  顏一晴聽著殷立承這些話,膝蓋似乎都有點隱隱做疼。

  她走神,回想著那天……自己究竟跪了多久。

  具體多久,顏一晴沒印象了。

  但是她唯一記得的是,那天,她跪得雙腿麻木站不住,起身後,重新跌落在水窪裏。

  她還記得,孫韻給她打電話,讓她去賣,用她的第一次去換救奶奶的錢。

  那些過往中,顏一晴把尊嚴扔在地上,踩在腳下。

  如今回憶起來,她仍舊膽寒,如同地獄。

  “是,”顏一晴承認,“薄以澤的確像一個神祇一樣,拯救了我。”

  他遞給她一隻手,修長的手指微微彎曲,骨節分明。

  她那天沒把手搭上去,感受不到薄以澤手心的溫度。

  但是,顏一晴再清楚不過,如果當時她搭上去了,那會是何等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