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銀河上將追妻記(六)
  天照看他倚靠在書架上,笑眯眯地看那些影像資料,還以為他在追憶過去。

  溫斐笑了一會,像是累了,又敲了敲鐲子,從係統裏換了包煙出來。

  這可是室內,還是有這麽多紙質物的東西,抽煙什麽的未免也太放肆了吧。天照眼皮一抽,下意識便阻止道:“溫先生,你還是去外麵抽吧。”

  溫斐叼著一根煙,那打火機卻沒關。他痞裏痞氣地對天照道:“你說什麽?”

  他說這話的時候還是笑著的,眉眼彎彎。

  他就這樣笑著將打火機往架子上一扔,那打火機落到書架上,轉眼便燒成了大火。

  這火勢未免也蔓延得太快了,天照這時才發現,方才他摸過的那些信件和資料上,都有磷粉在閃著光。

  天照覺得不妙,他下意識準備動用係統的力量滅火,可與他緊密聯係著的係統此時卻根本不聽他使喚。

  他往後退,還沒退出幾步,便再也動彈不得。

  溫斐伸出手來,捉住他的肩膀,將僵硬的他提了出去。

  “別急啊,天照先生,好戲才剛剛開始呢。”溫斐湊到他身邊笑著道,他眼裏閃現出異樣興奮的光芒,仿佛一瞬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在展家的智能管家發現火情發出刺耳警報聲的同時,“溫斐”已經抓著天照從窗戶處跳了出去。

  這場會議開了差不多兩個小時才完全結束,展逐顏揉揉酸痛的脖子,讓駕駛員將飛船速度加快一點。

  按照天照的謹慎習性,最起碼會一個小時給他發一則短訊的,可現在過了這麽久了,那邊還是半點消息都沒有。

  他揉了揉太陽xue,想起溫斐來。

  他泡在複原液中的時候,他恨不得他早點醒來。

  現在他醒來了,他又覺得他有些陌生。所以他沒有像記憶中一樣吻他,每個吻都未落到溫斐唇上。

  溫斐站在高樓上,腳下燈火璀璨,通透如白日。

  他的煙已經抽完,現在他一身白色軍裝,立在黑夜裏,宛如一片月華。

  有一艘飛船正在往這邊駛過來。這是展逐顏回家的必經之路,那艘船也正是展逐顏有的。

  溫斐仰天看了看月亮,又低下頭來,在心裏計算著時間。

  這時他突然縱身往下一躍,整個人朝著下方飛速墜落。

  他身上沒有任何防護,這樣高,足夠讓他摔得粉身碎骨。可他卻像是根本感覺不到一樣,隻緊緊盯著下方。

  飛船又行進了一陣,突然聽見一聲轟響,整個飛船都震了一震。

  展逐顏猝然站起身來,看向駕駛員。

  “怎麽回事?”他問。

  他話音剛落,便看見一道光刃從外頭直劈進來。

  那扛得住十幾級地震的飛船,就這樣被人生生劈開來。

  “將軍!”飛船斷成兩截,已然失去了控製,那駕駛員見狀,連忙朝他撲過來,想保護他。

  展逐顏卻並未躲開,而是看向上方,那裏出現了一襲白影,驚人的熟悉。

  “阿斐。”他吐出這個名字的同時,一艘銀色飛船驟然出現在那白影背後,宛如一座山一般,頃刻遮住了所有的光芒。

  等駕駛員趕過來時,展逐顏已經迅速攀爬而上,翻越到了那艘新出現的飛船上。

  “溫斐”在他爬上來的同時,也同時翻身而上,落到了飛船上。

  “浮蒼號。”展逐顏目光從那飛船上掃過一眼,如是道。

  浮蒼號沒有停在原地,它承載著兩人,飛快往上方飛去。

  “的確是浮蒼號。”溫斐咧嘴一笑,道,“係統商店的陳列架上,最昂貴的一艘,浮蒼號。整體由流銀鍛造而成,製造它的是瑞蒂爾最有名的星艦製造團隊。為了買下它,我可是幾乎花光了所有的金幣和赤金呢。”

  展逐顏隻覺得這場麵分外詭異,麵前的那個人,給他一種極其陌生的感覺。

  “你到底是誰?”展逐顏喝問道。

  溫斐笑了笑,道: “你不是喊我溫斐麽,既然你這麽喊,那我就是了。”

  “不,你不是他。”展逐顏凝視著他,篤定道,“他不會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我就是他啊。”溫斐笑了笑,試圖朝他走近。但他很快又停了下來,不是因為沒站穩,而是因為他麵前出現了一柄半透明的短劍,劍尖直指他的心髒。

  溫斐討好般地笑了笑,道:“之前還喊人家小甜甜,怎麽現在就拿刀子對著我了。”

  “溫斐呢,你把他弄到哪裏去了?”展逐顏沉著臉,逼問道。

  那人摸了摸自己的臉,對他道:“這不就是溫斐麽,你有什麽好猶豫的。”

  展逐顏冷冷地看著他,霎時間了然,道:“你是詭麵家族的人?”

  詭麵一族,這是一個極其神秘的家族。

  在很久遠的時代裏,有一種東西叫做易容術。詭麵一族會的就是易容術。隻是他們的易容方法十分血腥,在模仿的同時,也代表著取代。

  他們每次決定取代一個人,就會先行模仿那個人的行為,等到完全學會之後,就會取下他的臉皮,用特質的藥水對那張臉進行浸泡,等這張人皮製作成功之後,便是他們的麵具。

  “是啊,如果你樂意的話,可以叫我西塔木。”西塔木笑道。

  展逐顏神色一凜,那劍便又往西塔木胸口送了幾分。

  可就在觸及他衣服的同時,便再也入不了分毫。

  西塔木伸出兩指,夾住那柄劍,稍稍一動念頭,那劍就在他手裏變成了碎末。

  他拍了拍手,在展逐顏顯出幾分訝異的目光中,對他笑道:“隱態的刀槍劍刃,這是係統賦予給宿主的能力。但你難道忘了麽,你的那一部分是我的從屬啊。”

  他說著,身形一閃,整個人便朝他衝了過去。

  他頂著溫斐的臉,這對戰的一幕,跟他們第一次相遇時何其相似。

  卻又完全不同。

  一個人可以變換麵貌,變換聲音,卻總會顯出端倪來。他行進的方式,打鬥的方式,跟溫斐完全不一樣。

  展逐顏抬手格擋,將西塔木逼得後退。但很快那人又重新攻了過來,身形飄忽如鬼魅,眨眼已經到了他背後。

  就在擦身而過的瞬間,西塔木手中出現了一把刀。

  那是溫斐的刀。

  展逐顏瞥見那一抹寒光,反應迅速地往旁邊移動,那刀砍在他的右臂上,在觸及皮膚的一刹那,展逐顏右手上的鐲子迅速織就成一片護甲,擋住了這一擊。

  刀與護甲相擊,擊出大片火花。

  他似乎想速戰速決,而展逐顏想的也是盡快製服他。

  這個西塔木的格鬥能力明顯不如他,但他招式陰險,刀刀直取要害。

  亞特蘭斯帝國的中心是地球,這飛船在朝太空飛,一旦它飛到大氣層所在的方向,必定會被空防哨兵發現。

  展逐顏並不認為他會如此冒險。

  果不其然,幾次三番未擊中展逐顏之後,西塔木顯然有些急躁了。

  他左手交接了右手的刀,右手五指成爪,在指間出現了幽藍色的電光。

  “你怎麽可能擅自調用係統的力量?月讀呢,你把他怎麽了?”展逐顏臉色一變,他腳步連踏,往後退開。

  “展先生,這世上不可能的事情,多了去了呢。”西塔木笑了笑,沒有再追擊,卻將右手一把按在了左手的鐲子上。

  電光轉瞬間從展逐顏右手的鐲子處冒了出來,高壓電得他一瞬間便失去了意識。

  西塔木慢悠悠地走過來,提起昏倒的展逐顏,走進了朝他緩緩打開艙門的浮蒼號。

  等展逐顏重新醒來的時候,發現飛船明顯已經離開了地球。船艙震動的弧度很大,展逐顏朝外看了一眼,發現他們竟然在各種蟲洞之間躍遷。

  “你要去哪裏?”展逐顏問他。

  “放心,不要去哪兒,隻是展先生你的下屬實在太多了點,我帶著你隨便跑跑,正好甩掉他們。”西塔木坐在駕駛艙的主位上,飛船正在自動駕駛,而他一隻腳支棱在座位上,手裏捧著盒布丁。

  “我不認為你帶走我是一個明智的選擇。綁架五星上將,這個罪名未免太大了一點。”展逐顏冷聲道,他如今被五花大綁著固定在支撐柱上。

  他身上的枷鎖同樣是半透明的狀態,堅硬無比,牢牢地鎖定了他的各個關節,讓他根本動彈不得。

  “其實我也不想綁架你,因為這實在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西塔木衝他晃了晃左手,那兩個鐲子已經全到了他手上。

  “天照呢?”展逐顏問。

  “昏了。”西塔木一邊吃東西,一邊回答道。

  天照是係統裏存在的高級智能,如果他陷入昏迷,毛球應該有機會救醒他。但現在……毛球也沒出來。

  “你對他們做了什麽?”

  西塔木笑道:“沒做什麽,隻是我找到了係統的核心所在,將整個星球冰凍了而已。”

  展逐顏狐疑地看著他,眼裏明擺著的不相信。

  “很訝異吧,我居然猜得到係統的心髒,也就是毛球的本體在哪裏。”溫斐笑眯眯地抓著毛球在在他們周圍踱步,“所有的世界裏我都是用別人的身體和身份出場,可在那個世界裏,係統卻給了我一個跟我這個身體差不多的Omega軀體。而且在那個世界裏,還不存在ooc的問題,也隻有在自己的本體上,係統才敢這麽放肆吧。”

  “克裏斯最後死亡時待的星球就是毛球的本體。那個地方明明十分適合人類生存,卻被稱之為荒星。上麵生存著花草樹木,還有蟲獸,那些蟲獸很明顯是依靠吞食金屬生存的,但那個星球表麵卻沒有金屬。那麽唯一能解釋得通的,就是星球內部存在著極其龐大的金屬群,而那些蟲獸光是吸收它在星軌運行時電離出的部分,就可以生存。而毛球的本體恰好是赤金……”

  “所以你故意選了一個複雜度較高的世界,因為這樣係統在複活裏之後,還會留存一部分能量。你用這些能量冰凍那個星球,從而導致毛球陷入昏迷?”展逐顏了然道。

  “不錯。”西塔木笑道,“你倒也聰明,在給我鐲子的同時也防備著我,沒有給予我係統的最高權限。不過這又有什麽關係呢,當我凍結係統核心生命的時候,這個係統就成了無主之物。我作為係統生命綁定的宿主,雖然沒辦法完全使用這個係統的全部能力,但用來製服你,還是綽綽有餘的。”

  他將吃食放到一邊,邁步朝展逐顏走過來。正常人走路,一般都會稍稍外八,可他的步子,規規矩矩,端端正正,兩隻腳幾乎是平行走動的,看起來很像是一種機器人,而非一個人類。

  西塔木在他麵前蹲下身來,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可真是副好皮囊。”他道,“等你死了,我就把你這具身體做成標本,每天看著下飯。”

  展逐顏聽了他這句話,突然道:“西塔木……不,你應該還有一個名字。”

  “哦?”西塔木笑吟吟地看著他,等著他解答。

  “假麵。你是詭麵一族的現任族長。我在你們廢棄的一個戰略地裏看到過你留下來的標本。”

  “那是藝術品,是我的傑作。”西塔木臉上顯出得意洋洋的表情,“每一個作品都是我的心頭寶,我喜歡製作各種各樣的標本,尤其鍾愛美人。美人會哭號,會難過,會腐朽,可當我把他們封存起來之後,他們的模樣永遠都不會改變。”

  “真可憐,我之前那麽熱情地邀請你跟我做,你卻不答應。等到了地方,可能我就沒這個機會了。”西塔木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臉頰,那滑膩的舌頭宛如蛇信一樣,激起展逐顏一身的雞皮疙瘩。

  “不過沒關係,等我把你做成標本,我可以跟你從早做到晚。”他說。

  “我早就聽說過假麵有性癮,沒想到是真的。”展逐顏道。

  “我是服從內心的欲望。而你,是在努力壓抑本性。你是從什麽時候發現我身份的?應該不會是在係統裏的時候吧,不然你怎麽可能忍得下跟我做,看你這為了你那位戀人守身如玉的模樣,可真有趣啊。”西塔木像條蛇一樣纏在他身上,兩手在他身上撩撥。

  “滾。”展逐顏沉聲道,“脫下他的衣服,也別頂著他的臉做這麽惡心的事情。”

  “惡心嗎?你在係統裏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呢。”西塔木笑得極其張揚,“你是不是在我複活之後就發現我不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