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婆媳
  林永安分家後,盡管和老院子隻隔著一條胡同,但平時很少再回老院兒,還沒有林雅雯回娘家的次數多,越是這樣,劉玉梅和林海山對閨女也就越來越偏向,包括家裏的存折,劉玉梅都是讓林雅雯給存放著,不光是兒媳婦李紅仙不知道他們存有多少錢,就連林永安也不清楚。

  對於大兒媳婦李紅仙,劉玉梅有滿肚子的委屈,當初劉玉梅托人給林永安說媒,媒人就向她介紹了李紅仙,劉玉梅為此還專門去李紅仙家所在的村子裏打聽過,探聽到的消息說李紅仙是個幹農活兒的能手,幹活非常麻利,還特別能吃苦節儉。

  劉玉梅聽後很滿意,老百姓過日子,不能幹農活兒肯定不行,不知道節儉更不行,土裏刨食兒本身就不容易,如果不會勤儉持家過日子,那一輩子也過不好。

  李紅仙被娶進林家之後,卻是好吃懶做,不光是什麽活兒都不幹,還特別喜歡打麻將,一天三坐桌,每天晚上打麻將不到十一二點不散場。

  劉玉梅原本想給林永安娶個能幹的媳婦,這樣能讓林永安少受些累,卻沒有想到娶回來一位祖宗,每天除了打麻將,什麽活兒都不幹。

  李紅仙有她自己的小算盤,林永平當時還在讀大學,憑什麽讓她在地裏麵辛苦勞作,把好不容易掙到的錢供林永平上學讀書呢?

  林海山忍耐了三年,惱怒之下就把林永安給分了出去。

  分家之後,李紅仙吃苦耐勞的精神就突然爆發了,幹勁兒比林永安還大,懷著女兒七個月的時候,還堅持去地裏麵幹農活。

  不過,這也給李紅仙有了埋怨劉玉梅和林海山的口實,說是老兩口隻指望著小兒子林永平,根本就沒有把她和林永安看在眼裏,也正因為如此,她命令林永安不要再踏進老院兒半步。

  而林永安是有名的妻管嚴,既然李紅仙已經明令禁止,他也很少再回老院兒。

  林永平到省自然資源廳工作後,李紅仙對劉玉梅和林海山的態度改善了很多,至少不會滿大街的對老兩口熱嘲冷諷了,她心裏很清楚,她這樣做雖然是嘴上痛快了,但同時也得罪了老兩口,她並不把老兩口放在眼裏,但是她得考慮到他們背後的林永平。

  林永安一家子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多了,李紅仙手裏還拎著一個黑色的簡易塑料袋子。

  “龍龍他二姨前兩天來家裏時捎帶了幾個石榴,我尋思著還算是個稀罕東西,帶過來給他叔和他嬸兒嚐嚐!”

  劉玉梅看到林海山臉色不好看,猜想著林海山定然是嫌棄李紅仙太勢力眼兒,對公公和公婆都不孝敬,卻想著討好林永平和張心怡來,她怕李紅仙看到林海山的不滿情緒,便擋在林海山的前麵對李紅仙說道:“昨天去趕集的時候,看到賣的石榴挺好,原本想著買幾個,一問價才知道今年的價格比上一年貴得多,也就沒舍得買。”

  李紅仙笑笑:“其實也沒有什麽吃頭兒,就吃個稀罕,兩個孩子一個石榴沒吃完就扔那不想吃了。”

  張心怡把買給兩個孩子的禮物拿出來,她給林金龍買了一架遙控飛機,給林美祺買的是一個智能機器人,兩個孩子如獲至寶,當場就拆開擺弄起來。

  “哥,地裏麵的活兒忙得咋樣了?”看到張心怡陪著兩個孩子在一起擺弄玩具,林永平看到林永安和李紅仙一直站著,便想找個話題拉拉家常。

  “西地和甜水井兩塊地還行,北邊沙崗的地不行。”

  劉玉梅端著兩盤菜從廚房進到客廳,聽到後對林永平說道:“你哥家沙崗的那塊地還算好的,劃下來一畝地能收四百多斤玉蜀黍,咱們家的玉蜀黍秸杆兒長得還沒一人高,三畝多地也收不到一千斤,你爸說今年收完秋就不打算再種了。”

  李紅仙接上話茬說道:“二平一個月的工資抵得上我家一年的收入,你們不種地也餓不著,我家全指望地裏麵的那點兒收成,不種就得喝西北風。”

  林永平笑笑:“嫂,我讓你說得都成白領了,好像能掙很多錢似的,除掉日常花銷,我一個月剩不下幾個錢,要不是有心怡幫襯著,我非得睡大街不可!”

  “放心吧,我不向你借錢,看把你嚇得成啥樣兒啦!”李紅仙開玩笑地說道。

  林永平又笑了笑,沒有再做解釋,看到劉玉梅忙碌著端飯菜,便幫著一起往擺放在客廳的餐桌上端盤子。

  而林永安在客廳裏站了一會兒,覺得像根木頭棍子杵著也挺尷尬的,便在林海山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來,不過他和林海山都屬於同一類人,平時都是沉默寡言的,兩個人坐在一塊兒卻也沒有什麽話要聊的,坐了一會兒,還是林永安先開口了:“爸,要是地裏麵的活忙不過來就說一聲兒,我幫襯著把棒子給掰了。”

  林永安的話音剛落下,李紅仙的臉色就有些不悅,隻不過今天有張心怡在場,她忍著沒有懟林永安,隻是用眼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用。”林海山很平靜地說道。

  林永安也沒有堅持,沉默了一會兒,從口袋城掏出一包煙,先抽出一支遞給林海山,又幫林海山點煙,林海山卻從自己的口袋城掏出打火機點燃了,深深地抽了一口。

  林永平端著盤子從廚房裏進來,看到後就將他買的那條煙撕開了,給林永安了兩盒,給林海山也拿了一盒。

  李紅仙從桌子上拿起一盒仔細瞅了瞅,笑著對林永平說道:“你還在你哥跟前哭窮,這一條煙都抵上我們一畝地的收成了!”

  林永平笑笑:“心怡這不是第一次來咱家嘛,她想不出給咱爸捎帶點啥,就自作主張買了一條煙,我哪兒舍得買?”

  劉玉梅說道:“你爸是寧舍一座樓,不舍爛煙頭,這輩子抽的煙加到一塊能蓋兩座樓,整天是煙不離手,每天睜開眼第一件事兒就是摸煙盒找打火機。”

  “爸,以後還是少抽點兒,對身體不好!”林永平知道讓林海山戒煙很難,便勸他少抽些。

  “嗯。”

  菜上齊後,劉玉梅招呼著大家坐下來吃飯,李紅仙走到林永安身邊時,將手裏一直拿著的那盒煙也塞到林永安的口袋裏麵。

  盡管這是張心怡第一次來,但劉玉梅對她並沒有過分的熱情,劉玉梅明白手心手背都是肉這個道理,當著大兒媳的麵,如果對張心怡太過熱情,就憑李紅仙那張嘴,指不定會說出什麽閑話兒來。

  林海山和林永安還是一如繼往的話少,一般都是林永平問,他們就回答,林永平不問,他們幾乎就不說話。

  盡管每個人都想讓氣氛熱烈些,但是大家的表現都有些拘謹,全靠林永平一個人尋找話題,林海山和林永安喝過不少酒後話語才多了些,不過也就是達到平均水平。

  吃過飯後,大家坐在一起又聊了會兒,等到下午三點多鍾的時候,李紅仙催促林永安去清理沙崗地裏的秸杆,林永平也清楚,現在正是秋收農忙的時節,也確實不是坐在一起扯閑話的時候,於是悄悄地給張心怡使了一下眼色,張心怡心領神會,便將買給李紅仙的禮物拿給李紅仙,李紅仙推辭了一番,然後便收下了,劉玉梅又將林永平買的酒送給了林永安兩瓶。

  林永平看時間還早,就打算下地掰玉蜀黍棒子,卻被劉玉梅攔了下來,劉玉梅告訴他明天再下地,下午就在家裏好好待著。

  林永平很少喝酒,雖然說今天數他喝得最少,但仍舊感覺到頭暈乎乎的,想想即便是去地裏也幹不成活兒,於是也就沒有再堅持。

  林永平在家裏又歇了一會兒,便跟著張心怡一起到他三個叔伯家裏走了一圈,後天就是中秋節了,林永平去他們家的時候,除拎著兩瓶酒外,還捎帶了一盒月餅。

  另外,林永平又去看望了他二爺林福順,林福順打了一輩子的光棍,是村裏的五保戶,每次從省城回來,林永平都會找林福順聊聊天。

  幾家走過來,天也就黑了,吃過晚飯不久,林永平家裏麵又來了一群年輕小媳婦,白天她們沒有空,晚上就領著孩子來串門,幸虧林永平來的時候買的瓜子糖果多,她們這些人和張心怡的年齡相差不多,聊起來也沒有代溝,一群人在屋裏又說又笑的,再加上一群孩子嘰嘰喳喳地在屋裏院子裏跑來跑去,林永平感覺到腦袋都快爆了,便找個機會上了二樓臥室裏躲清靜,沒想到躺著躺著就睡著了。

  等他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鍾,樓下也沒有了說話的聲音,但是張心怡卻沒有上來,於是他便下樓看個究竟,發現一樓客廳裏一片漆黑。

  林永平連忙給張心怡打電話,才知道張心怡被安排在他隔壁的房間裏休息,那是他姐姐林雅雯的房間,雖然說林雅雯已經出嫁,但偶爾還來家裏住上幾天。

  林永平掛斷電話,便悄悄地上樓去找張心怡。

  林永平脫了衣服剛鑽進去,張心怡便緊緊摟住他親吻起來,林永平被她火燒火燎得難受,正要采取下一步行動,張心怡卻嘎然停止了。

  “你媽是不是對我不滿意?”黑暗中張心怡小聲地問道。

  “你沒看到她的高興勁兒啊,一整天嘴咧得像荷花似的。”

  “那她為什麽還把我們分開睡?”

  “是她親口對你講,讓你去我姐這屋裏麵睡嗎?”

  張心怡在黑暗中沉默一會兒:“那倒沒有,不過她讓我上來睡的時候,我見這個房間的門敞開著,還亮著燈,並且床上還擺放著她從一樓拿上來的被子。”

  林永平摟著張心怡笑笑:“這就像過年時供桌上給各路神仙擺的供品,表麵上是讓神仙享用,最後還不是被人給吃了,但是如果不擺供品,那就遭人笑話的。咱們還沒有結婚,我媽假裝不知道咱們已經在一起住,還不是為你著想啊?她就是怕你在她麵前抹不開麵子。”

  張心怡想了想,好像也是這個道理:“你媽心計還挺深的!”

  “這哪叫什麽心計?農村人愛講究老理兒,沒結婚就睡在一起,很羞人的事兒!”

  張心怡捶了林永平一下,笑著說道:“那就是說我不害羞了?你趕緊去你屋裏睡!”

  林永平卻笑道:“第一次來我家,是不是得做點有紀念意義的事兒?”

  張心怡明白林永平的話是什麽意思,於是又往他胸口輕輕地連捶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