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係邊緣
  紫膚男人對上艾澤瑞爾那雙墨綠色的眼睛,顯得似乎有些驚訝,直到她率先扭過頭,結束這無聊的舉動,男人才眨了眨他死寂的漆黑眼睛,道:“我是薩諾斯。”

  “我對你叫什麽沒興趣。”

  艾澤瑞爾抱著瑪莎的頭顱,感覺鮮血漸漸濡濕了自己的衣袍,臉色變得更加陰鬱,“你隻需要告訴我,殺了她的人是你嗎?”

  “如果指的是你拿著的斯克魯人,那不是。”男人朝艾澤瑞爾走過來,鑲金的披肩襯得他滿是肌肉的身軀多了分修長,以至於不像個沒腦子的莽漢,“告訴我,你的名字。”

  “艾澤瑞爾。”

  對於這個極有可能是她父親的薩諾斯,他口中的真相,她既信也不信。不論如何,瑪莎是如此深愛著這個男人,如果他對自己說了謊,她多的是時間能夠查清,最多就是把對方也送進地獄而已。

  如果在這之前,她就已經被父親殺掉了的話,瑪莎會不會開心自己能先一步去陪她呢?

  兩人靠得太近,以至於艾澤瑞爾不得不抬起頭,才能看清薩諾斯臉上跟她如出一轍的深紫紋路,她接著自嘲道:“這是你給我的名字,你不記得了嗎?”

  “不,我記得,艾澤瑞爾。”

  薩諾斯嘴唇抿得死緊,僵硬的手落在她的頭頂,不像是要擰斷她脖子的力道,反而輕柔的要命,“這是我送給唯一的女兒的名字。”

  “艾澤瑞爾啊。”

  男人用歎息一般的聲音說著,宛如眼前是他最深愛的情人,“她跟你真像,不是嗎?”

  艾澤瑞爾敏感的察覺到,他這句話並不是對自己說的,仿佛就在他們之間,還存在著一個看不見的第三人。

  “是的,我是你的獨家專屬。”

  薩諾斯低頭,對上艾澤瑞爾的目光,漆黑的眼睛裏浮現出紅芒,看起來有些滲人。他注視著唯一的女兒,慢慢勾起嘴角,道:“我的一切都屬於你。”

  就在瞬間,艾澤瑞爾就被他掐住了脖子,整個人懸到了空中。

  “放……手。”艾澤瑞爾艱難地呼吸著,哪怕瀕臨死亡,她也沒放開屬於瑪莎的頭顱。

  薩諾斯平靜的注視著她,手上的力道卻越來越大。

  “父……親。”

  死亡般的窒息感之下,艾澤瑞爾迷茫的望著薩諾斯背後的虛空,仿佛看見了蠱惑薩諾斯殺死自己的家夥,綠眸慢慢浮現出跟父親一模一樣的血腥色彩,“去……死……吧。”

  “轟!”

  薩諾斯察覺到危險,直接將手裏的孩子甩開。就在艾澤瑞爾被扔出去的方向,連番的轟炸聲濺起了他那群手下的肢體碎肉,讓他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是泰坦一族的能力。”薩諾斯揮了揮手,爆炸後的迷煙直接散開,露出在廢墟中全然無損的艾澤瑞爾。

  而後者,正用厭惡的表情盯著他……身後。

  “你也這麽認為嗎?”

  薩諾斯像是聽見什麽而蹲了下來,目光柔和的看著艾澤瑞爾,“的確,她獨一無二。”

  “你要殺了我嗎?”艾澤瑞爾抱著瑪莎的頭顱,表情木然的問他。剛才陡然爆發的爆炸力量,施展起來並非毫無代價,她虛弱的坐在地上,此時毫無反抗之力。

  “不,我的女兒。”

  薩諾斯搖了搖頭,“你跟那些女人所生的孩子是不同的,你跟她一樣,讓我感受到了心中火焰被填滿的感覺,而且……她也是這樣認為的。”

  “她?”

  “你沒看見她對你讚賞的眼神嗎?”薩諾斯轉頭,對著稀薄的空氣喃喃自語,“我很高興,你為我改變了看法,這孩子的確不在肮髒的雜種範圍,她繼承了我的血,是下一代最完美的泰坦人。”

  艾澤瑞爾毛骨悚然的看著薩諾斯,看著他若有其事的跟虛空對話,那一臉迷戀的表情決不會是做假。她的目光環視左右,周圍拎著武器滿臉煞氣的男人們都是一副習以為常的表情,卻沒有一個人跟薩諾斯注視著同一個方向。

  這證明了,薩諾斯的確是一個人沉浸在幻想之中。

  “真是可怕。”

  艾澤瑞爾費力的站起來,薩諾斯根本沒在意她的舉動,那個隻存在於幻想中的女人占據了他所有的心神,以至於他判斷子嗣的判斷標準都顯得高深莫測。

  簡直讓人無法相信,她期待了那麽久的父親,居然是一個逃避現實的精神分裂者。正因為如此,艾澤瑞爾不得不更加小心,以免觸碰到那個“女人”的禁忌,接著被暴怒的薩諾斯順手殺掉。

  比方說,指出這個女人並不存在之類的傻話?

  抱著瑪莎逐漸冰冷的頭部,艾澤瑞爾走到薩諾斯那群還活著的手下麵前,舉起頭顱,麵色冷淡的問道:“麻煩問一下,你們把瑪莎的身體放在哪?”

  “那個斯克魯人?”

  豹耳的盜賊漫不經心的磨了磨爪子,餘光瞄到艾澤瑞爾始終沒有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心裏倒是對這個船長第一次放過的親生子多了分好感。指了指左手旁被炸塌的廢墟,他繼續道:“喏,在那呢。那個女人一看到她,就跟瘋了似的拔刀亂砍,反正兩個都是船長的女人,我們倒是不好插手。”

  “如果沒有你們在這,杜克又怎麽可能不攔下她。”艾澤瑞爾低頭撫摸著瑪莎額頭上的角,突然就笑了起來,“不過說到底,也是瑪莎太弱了的錯。”

  所以說啊,在她還沒變強之前,瑪莎還是不要出現比較好。這樣的話,作為養大她的代價,她就來得及把一個美好的新世界送給那個蠢女人。

  一個沒有殺戮,沒有疾病,也沒有痛苦的全新世界,在這個光陸怪離的位麵,她能為瑪莎做的事情,也隻有這麽一點。

  “斯克魯人有一個傳說,隻要用火焰淨化全身,靈魂就會完整的回歸神殿,對於他們的族人來說,這是對於死亡最忠誠的讚美。”

  在一群匪徒的圍觀下,艾澤瑞爾從吧台熟練的摸出一團針線,微笑著將瑪莎的頭顱跟頸部重新縫合到一起,還頗有閑心的為他們講起了故事,“而死亡女神最厭惡的事情,就是有人愛戀自己,因此隻要親人為他們保留了完整的身體,加上足夠的祭品,女神就會允許他們暫時重返人間,以免留在神殿礙眼。”

  “這種複活也算永生吧,太作弊了。”豹耳男撓了撓腦袋。

  “不,你錯了。”

  艾澤瑞爾整理完瑪莎發皺的皮膚,輕柔的將屍體抱起來,在走向酒吧外麵之前,留下了最後一句頗為陰冷的話,“這個世界最大的懲罰,就是不能擁抱死亡。”

  豹耳男摸著手臂上冒起來的雞皮疙瘩,道:“嘶——這詭異的調調跟船長有的一拚。”

  “要我砍人頭還可以,你看她縫皮子時臉上的表情,看得我心裏發麻。”最開始跟艾澤瑞爾過招的同夥跟著點了點頭,心有餘悸的接話,“她絕對是船長親生的。”

  薩諾斯扭頭看過來,冷淡的詢問道:“你們在討論什麽?”

  “什麽都沒有,船長!”眾人異口同聲。

  “那就快滾回艦上去,這地方已經對我失去價值了。”薩諾斯雙手抱胸,冷著臉往外走,“還有一百七十五個地點需要清理。”

  “報告船長,還有一個戰利品沒帶走。”豹耳男插嘴。

  “格拉爾,還有什麽?”

  薩諾斯示意對方繼續,結果順著他無奈的視線看過去,發現艾澤瑞爾正蹲在一個龜裂的浴缸前,靜靜注視著瑪莎的屍體,直到她燃燒殆盡。

  “走了,艾澤瑞爾。”

  被呼喚的人抬起頭,對上薩諾斯冰冷的黑眼睛,卻突然想起瑪莎曾經跟自己的一段對話,

  “你問你父親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嗎?”

  提到自己曾經的情人,瑪莎臉上泛起漂亮的憧憬之色,“非常的強大,而且很溫柔,哪怕是對一個卑微的奴隸,也十分體貼。”

  “完美無缺?”

  “不,與此相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他認為應該做的事情。他就像一個迷茫的孩子,找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他既期待著別人了解自己,又抗拒著別人的接近。但你是不一樣的,艾澤瑞爾。”瑪莎撫摸著艾澤瑞爾的額頭,表情溫柔而又帶著一絲懷念,“他看你的目光不一樣,你是他的女兒,他的至親,全世界最有資格接近他的人,也隻有你而已。”

  “你是不同的,艾澤瑞爾。”

  這是瑪莎的期待……艾澤瑞爾垂眸,將骨灰通通掃進口袋之後,再把裝死挪到她身旁的老樹人揣進衣服裏,這才不緊不慢地跟上薩諾斯的步伐。

  “有什麽要帶走的行李嗎?”

  艾澤瑞爾驚訝的抬頭,卻隻能看見薩諾斯微揚的下巴,對方的語調絲毫未改,仿佛也就是隨口一提。

  “有的話就盡快,霍克斯號可不會為了一個小不點而臨時返航。”

  艾澤瑞爾抓住口袋的手緊了緊,半響,才試探性的說出那個稱呼,“父親。”

  “……什麽事?”薩諾斯腳步頓了頓。

  “我能去隔壁街買幾件衣服嗎?我原來住的地方沒了,所以全都拿不出來。”

  “格拉爾。”薩諾斯招來豹耳男,“等會陪她去一趟。”

  “好的,船長。”

  薩諾斯聽到回答又陷入一段時間的沉默,直到艾澤瑞爾內心又反省了好幾次,他才開口問道:“還需要什麽嗎?”

  “我還想把瑪莎的骨灰做成一顆寶石。”艾澤瑞爾有些忐忑。

  “格拉爾,到下一顆星球的時候,你記得去找人。”

  豹耳男撓了撓頭,回答的沒剛才爽快,“沒問題,船長。”

  薩諾斯沒有絲毫不耐煩,繼續對艾澤瑞爾問道:“還有什麽?”

  “唔,沒——”艾澤瑞爾剛想拒絕,結果看到薩諾斯將要皺起的眉頭,立馬換了話題,“你有一艘星艦,那他們為什麽不叫你艦長?”

  薩諾斯瞥了她一眼,“因為被我殺掉的前一任首領,就叫做霍克斯艦長。”

  如此簡單粗暴的答案讓艾澤瑞爾無言以對,值得慶幸的是,薩諾斯很快又被自己幻想世界中的女人所吸引,沒再管這個剛認下的女兒的小心思。

  而艾澤瑞爾接下來所要麵對的難題,就是該如何應對來自霍克斯號上其他人的挑釁。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薩諾斯:格拉爾,你去——

  格拉爾:好的,船長。

  薩諾斯:格拉爾,你再去——

  格拉爾:沒問題,船長。

  薩諾斯,對了,格拉爾,還有一件事——

  格拉爾:船長,星艦真心不止我一個人能幹活,求放過!TAT

  不知道開坑前幾章都寫滅霸會不會很無趣,求評論求收藏,我會努力更新的QAQ。

  死亡是薩諾斯幻想出來的夢中情人,他把自己從乖孩子轉化為殺人狂魔的原因都歸咎於她的蠱惑,因此在徹底認清自己本性之前,他對死亡十分迷戀。

  瑪莎是一個能根據對方心理需求自由變換外貌的斯克魯人,因此在薩諾斯跟她播種的時候,她維持的是“死亡”的外貌。而艾澤瑞爾也繼承了這個能力,因為心裏認同瑪莎偽裝出來的“死亡”外貌,她把自己的模樣定義為死亡同薩諾斯的綜合體。

  至於作為薩諾斯內心欲望象征的“死亡”,為什麽會放過艾澤瑞爾這個他跟其他女人一起生的孩子,容我賣個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