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神仙般的老馬
  她問潛水鳥情況怎麽樣。

  潛水鳥慢吞吞地說“還行。”

  蝴蝶可以感覺出他今天穿的衣服一定是後來新買的,因為以前從來沒有見到他穿過。他的穿著比較休閑,今天的打扮看上去像個籃球運動員,不過眼鏡卻讓他多了份斯文。好像一個大學剛畢業的學生。嘴角隱約有沒刮幹淨的胡渣。

  “還住在老地方?”

  “當然,沒有搬過。”

  “還和那個女孩一起住?”

  潛水鳥咧嘴笑了笑說“是啊。”

  “工作怎麽樣?”

  “還可以。”

  “你好像總是不上線?”

  “我隱身。”

  “為什麽?搞得像見不得人似的。”

  “找我說話的人太多了,我需要安靜。”

  “是嗎?”蝴蝶淡淡回答。

  五百米近在咫尺了。兩個人一前一後進入酒店的大堂,一股溫暖帶著潮氣的暖風迎麵襲來,從冰冷的雨中突然走進來,感覺鼻尖都在融化,再走進去點,就可以聞到酒店特有的那種酒菜混合的味道。

  老馬總是第一個到的,每次吃飯幾乎都是這樣。約的五點吃飯,他四點多就到了,早早點下了一滿桌子的菜肴,獨自一個人先喝著酒,就著花生米,然後其餘人陸續來到。

  今天也是這樣,他們老遠就看見老馬了,抽著煙,神情怡然而陶醉。他總是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從一根香煙就能召喚來那個屬於他的虛幻世界。在外人看來,像他這樣一個中年男子原不應該這樣偏重於幻想和浪漫。可是人總是人,十六歲和六十歲並沒有本質的區別,隻是軀體上的衰弱而已,人的精神世界並不會老化的。可以猜想的是,老馬十六歲時就是個浪漫型的男人。 事實上的確也是,他很晚再結婚,幾乎快到中年才結的婚,早年的生活雖然動蕩,但是自由。通常晚結婚的人都是屬於非現實型的人,他們更注重自我的世界,年輕時更浪漫,隨著年紀上升,漸漸生命中的現實感開始逐漸加強,從而導致他們會走上結束單身的狀態。

  他說那時他一個人住在單位宿舍裏,養過很多貓咪。同時也創作過很多小說,那個時候他很喜歡寫作,很多激情,也有豐富的創作,好像每天每小時每分鍾都活在故事情節裏,有時候會感覺自己也是故事中的人物。

  後來結婚後,就不再寫作了。似乎對很多人來說,婚姻的確葬送了他們早年的很多興趣。老馬的興趣變得寡淡起來,或者說狹隘起來,從寫作轉變為嗜酒,雖然年輕時也喜歡喝酒,不過沒有現在厲害,隻要坐下來,手邊就放著酒瓶子。還喜歡一個人閑逛,開著車離開城市,穿越高速公路,去鄉間野外,到山裏竹塢,住在陌生的賓館裏,品嚐野味。最不喜歡的可能就是和老婆呆在一起了。他兒子總是生病,這讓他非常頭疼。

  老馬看見他們,嗬嗬一笑,站了起來,揚了揚手,然後又坐下了。蝴蝶和潛水鳥走到桌子邊上,老馬顯得非常快樂,老馬喜歡和年輕人在一起,可以忘記年老的憂愁。

  的確,年紀大了,本身就是種苦惱,雖然排除苦惱有很多種方法,不過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和年輕人在一起,過一種年輕人的生活。

  老馬示意他們一邊一個坐在自己身邊。潛水鳥原本想坐在蝴蝶身邊,不過事與願違隻能與蝴蝶麵對麵了。他無聲望了眼蝴蝶,他看見蝴蝶正在脫外套,裏麵是天藍色的毛衣,緊身的,裹著她苗條的身材越發顯得玲瓏精致。她今天梳著發髻,耳朵上是藍寶石的耳釘,襯托著她臉蛋更加潔白透明。

  不過潛水鳥很快就回過神來,趕忙把自己的外套也脫了,放在身後的椅背上了。服務員很快就來套上了套子。

  老馬問他們喝什麽酒,其實老馬已經叫服務員上啤酒了。蝴蝶還要了壺豆漿。老馬首先問蝴蝶近來怎麽樣?

  蝴蝶淺淺一笑,說是老樣子。

  “在家哪?”

  “是啊。”

  “你哪?上班了吧?”老馬轉頭問潛水鳥。

  “上班了。”

  “還做媒體?”

  “是的。”

  “前陣子有個朋友要我幫他做本雜誌,我本來想叫你們一起過來的,後來沒談成,這年頭不想出錢能幹什麽?我後來想想也算了。”

  蝴蝶說“馬老師還用上班嗎?”她倒不是奉承他,他有房有車,老婆在大企業擔任中層領導,就一個獨子,還是老娘養著的,他的生活應該比這個城市大多數人來得輕鬆。

  老馬嗬嗬一笑,搖了搖頭說“老呆在家裏也悶得慌。所以我經常外麵走走,真的,外麵走走挺好的。”

  潛水鳥說“馬老師最近又去過哪裏了?”

  “前陣子和一群自駕遊的人一起出去玩了圈。”

  “就你一個人?還是家人一起去的?”

  “沒,就我一個人,老婆孩子帶在身邊很麻煩,特別是小孩子,他周末還要學繪畫,也沒有時間。”老馬又咂吧了一口黃酒。

  潛水鳥默默說了句“馬老師活得可真滋潤。”

  蝴蝶附和著說“是啊,還是馬老師過得快樂。”

  老馬嘿嘿一笑,問潛水鳥現在幾點了,她們怎麽還不來?是否要打個電話給她們?潛水鳥說在路上已經給她們打過電話了,說是在路上,應該很快就到了。老馬似乎仍舊有些不踏實,催促潛水鳥再打電話。潛水鳥無奈,隻得掏出手機打電話。電話那頭的合子說已經下車了。然後他又打電話給明月,明月說她還在藥店,馬上準備出來。

  老馬聽了就很不耐煩,說“每次吃飯就這兩個人最慢。吃個飯都那麽麻煩。”

  時間離約定已經晚了半個多小時了,老馬決定不等她們了,先上菜。眨眼菜就堆滿了整個大圓桌子。老馬喜歡吃辣的,滿桌子的菜肴幾乎都泛著豔豔的紅光,看得人直淌口水。

  老馬伸出筷子,一個勁催促他們“快吃,來,動筷子啊,別再愣著了!”

  最後一道上的菜是蔥烤小羊排。三個人喝酒喝得有些沉悶,因為這三個人都不屬於酒桌上的活躍分子,各自更多時間低頭喝酒吃菜,或者東張西望。蝴蝶偶爾會偷看幾眼正在悶頭吃菜的潛水鳥,他的發型基本沒有變過,從認識他那天開始他就留著這樣的頭發,不過現在的他似乎開始有蓄胡子的意圖,因為下巴上有毛茸茸的一層茸毛,連著鬢角,可以想象,如果留起胡子一定是個落腮胡子。

  那樣似乎更有男人味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