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不見,再也不見
  她將“你的”這兩個字死死的咬在齒關,像是咬著他的血肉一樣。

  鬱南行有種走投無路的感覺,他像是站在懸崖邊上,前後都是無路可走。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著,人的精神力到了極點。

  “不要我的孩子?”

  低低的念了一句,像是在問她,也像是在問自己。

  她看不到他的樣子,可是聽他的聲音,卻似哭又笑一般,他說:“我這樣卑鄙的讓你再度懷上孩子,我以為,你會喜歡,是,我有私心,我想讓我們的孩子再度來到這個世界上來,可是,我沒想過,你會恨我到連我的孩子也怨恨,那也是你的孩子。”

  “我曾有過的那兩個孩子,也是你的骨肉,可你當時跟我說過什麽?又做過什麽!你懷疑他們不是你的孩子!你不要他們!是你!是你害死了他們!”

  徐煙嘶啞著嗓音喊了出來,她終於還是忍耐不住,在他的麵前掉了眼淚。

  眼淚一旦決堤,便再也沒有辦法阻攔。

  她抽噎著,大聲嘶吼著:“你可以不要,為什麽我不可以!我不要你的孩子!我絕不會生下帶了你血的雜種!”

  她口無遮攔的咒罵著,越是傷他深重,她便越要那樣做,哪怕,這樣的話,這樣卑劣的字眼,也將她傷得體無完膚。

  鬱南行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他一隻手撐在了她的床沿邊上,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之中晃了晃,徐煙看不到他嘴角邊溢出來的鮮血,鬱南行似哭泣般的牽動著嘴角笑著。

  那笑聲低低的,聽得人心髒都在抽痛。

  他一遍一遍念著:“你不要我的孩子,雜種,嗬,雜種。”

  這兩個字每被念一次,就像是兩把刀,在徐煙的心窩上戳兩下,她閉著眼睛,兩隻手捂住了耳朵,不去看,不去聽。

  他開了門出去,房間裏瞬間歸於安靜。

  徐煙屏在喉嚨口的呼吸一下子喘了出來,她彎著腰,整張臉都埋在了腿上的杯子中,兩隻手牢牢的抱著自己的小腹,一邊哭,一邊跟自己腹中的骨肉念著對不起。

  她不是故意那麽說的,她不是真的不要他,她隻是,隻是不想讓那個男人再牽扯進她的生命裏來,她的路,僅剩下這一條,她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鬱南行走到走廊上來,走廊上的燈白慘慘的,將他的整張臉也都照得像是死人一樣的可怕又難看。

  薄一心已經把人都遣走了,樓下的車也已經準備好,她本不該過來的,但是,到底還是不放心,便想著躲在邊上看一眼,確定徐煙平安的跟著鬱南行走了,她再出來。

  數著時間,鬱南行進去的時間已經超過了他們之間所說的,薄一心正當有些擔憂,要往房門口來查看一番,就看到鬱南行和行屍走肉一樣從房間裏出來了,而他懷裏,並沒有徐煙,身後也沒有徐煙。

  薄一心心頭咯噔了一下,連忙起身,也不躲藏了,快步就來到了鬱南行的麵前,往他身後掃了一眼,道:“你怎麽一個人出來了,徐煙人呢?”

  鬱南行連看都沒看她,越過她就往前走。

  薄一心抬手攔住了他的去路。

  要是換做從前,她這麽莽撞的碰他一下,大約早就已經被鬱南行給甩出去了,可是現在,他像是沒有知覺一般,隻是將眼皮往下壓著,淡淡的掃了一眼,也沒說什麽,還是徑直往前走,真行屍走肉一樣。

  薄一心察覺到不對,忙道:“出什麽事了?”

  “徐煙醒了嗎?”

  鬱南行往前行動著的腳步陡然停了下來,眼皮忽然眨了一下。

  薄一心連忙道:“你和她發生了爭執?”

  她著急道:“我不是讓你小心一點兒,別吵醒她嗎?”

  說時,歎了一口氣:“我進去勸勸她,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

  要是未失憶之前的徐煙,想讓她跟著鬱南行走,那是輕而易舉的一件事情,但現在,是已經恢複了記憶的徐煙,薄一心料到沒有這樣輕鬆,所以特地等徐煙睡著之後。

  其實,她可以在徐煙喝的水裏放點兒安眠藥,省得出現現在這種情況,但是,考慮到徐煙現在的身體狀況,薄一心還是沒有這樣做。

  她重重的,再度歎了一口氣,就要伸手去開房門,卻被精神恍惚,臉色蒼白的鬱南行給攔住了。

  他總算將眼皮底下來,那黯淡得幾乎沒有了光澤的眼珠子落在她的臉上,他說:“別再打攪她。”

  薄一心著急起來:“你想讓她繼續留在這裏,你瘋了!我不是跟你說了,倪光和徐讓都盯著她呢!”

  “她不會想要跟我離開這兒。”

  “所以呢?你就這樣放棄了?鬱南行,如果不是沒有辦法,我絕不會通知你過來接他。”薄一心冷笑一聲,“我給你機會,你跟我說這種屁話?”

  鬱南行沒有將她的咒罵和發怒當一回事兒,他現在的樣子,像是突然被人抽走了十年精神力的蒼老老頭兒一樣,沒有了一點兒鬥誌和雄心,要不是薄一心看著他進來,看著他進徐煙房間,她都要懷疑,眼前的人是不是假的鬱南行。

  她舔了舔嘴唇:“你要是不想照顧她,那就滾蛋,我想別的辦法!”

  她也是有些發火,不管不顧的吼了一聲。

  “你有辦法引出倪光和徐讓?”

  薄一心不明白他問他這個幹什麽。

  她深吸了一口氣,盯著鬱南行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我能引出倪光,徐讓我不能肯定,一直以來都是孟鶴慶跟徐讓單獨聯係,我隻知道孟鶴慶和徐讓有關聯,怎麽把人引出來......”

  她搖了搖頭。

  要說倪光狡猾謹慎,狡兔三窟,隨時隨地都能改變計劃,令人完全琢磨不到他,那徐讓絕對是比倪光更謹慎小心,更加狡猾,且更加沉重的一個對手。

  就算是他在國內的勢力都要依靠孟鶴慶,表麵上來看,他對孟鶴慶十分的信任,就孟鶴慶本人來說,也沒可能將他引到華國境內來。

  “想辦法,把那兩個人都引出來。”

  薄一心看他臉上陰惻惻的,毫無生氣的模樣,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她猜不到鬱南行想要做什麽,但就是覺得十分的不安。

  “你想做什麽?”

  鬱南行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扭頭,往徐煙所在的房間位置看了一眼,緩慢的,淡淡的說道:“所有會威脅到她安全的人和事,都不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鬱南行?!”

  他沒再說什麽,掉頭就走。

  薄一心想要追上前去,心頭猛的一跳,她感覺到什麽,急忙扭頭往徐煙的房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