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一命換一命
  在地下停車場待了一會兒,蘭亭竟不想再回到樓上去見徐煙一眼,他開車就要離開,車子剛從地下車庫出去,忽然從路旁橫衝過來一輛麵包車。

  蘭亭急打方向盤。

  可身後就是往醫院地下停車場去的陡坡,根本退無可退,他隻能踩住了刹車,考慮往後退到地下車庫去。

  身後緊跟著的車輛卻往上,砰的一聲,撞到了他車屁股上。

  蘭亭在駕駛室裏顛簸了一下,腦門撞到了方向盤上。

  他眯著眼睛往前看,看到了麵包車副駕駛上的人,竟然是徐讓!

  不!不是徐讓,是倪光?!

  不可能!怎麽可能是倪光?!倪光不是早就已經死在了A國?!

  可是,那人的眼神和表情,每一處都在告訴他,前麵麵包車副駕駛裏的人,就是倪光,毫無疑問!

  蘭亭車尾再度被砰的撞了一下。

  麵包車往後退,蘭亭控製著方向盤,卻無法控製車子被後邊的車往前頂,一直頂到了停車場的出口。

  他的車才上坡,旁邊的車門就被人拽開,蘭亭被一把抓住,從車上拖了下來。

  他沒有反抗,兩隻眼睛直直的望著麵包車上的人,不知道在想什麽。

  就在蘭亭將要被人拖到麵包車上去的瞬間,薄一心不知從什麽地方冒出來,開著一輛摩托車,就往那拽著蘭亭兩邊胳膊的人身上撞過去。

  隻聽到悶悶的一聲響,那拽著蘭亭的男人被撞飛了出去,蘭亭被薄一心一把抓住:“上車!”

  她喊了一聲。

  蘭亭遲疑著往麵包車上看了一眼,長腿跨到了薄一心的摩托車車後座。

  就在這時,麵包車上,一直都沒有動靜的人,降下車窗,拿出裝了消音器的手槍,對準了兩人,連射幾發子彈。

  “小心!”

  蘭亭喊了一聲。

  薄一心半矮下了前半身,躲過了射擊。

  將摩托車開得風馳電掣。

  從醫院離開,終於來到了單獨的行車道上,蘭亭回頭看那麵包車,沒有追過來,他吐出了一口氣。

  剛才,之所以他沒有反抗,是因為他看到了麵包車上,不隻是倪光一個人,還有完備的武器。

  他從停車場出來,身邊沒有任何人,更別說武器,如果當時反抗,很可能立即就會被倪光射殺在當場,他不反抗,不過是權宜之計。

  蘭亭怎麽怎麽也沒有想到,薄一心會去而複返,這樣大膽,單槍匹馬的闖過來救他。

  摩托車來到海邊上,薄一心一隻腳點在地上,沒有下車,她半側著頭,喊身後的蘭亭:“下車!”

  蘭亭從車上下來,剛要說什麽,薄一心手柄一擰,腳踩著車杆轉身就走。

  蘭亭沒弄明白她這是什麽意思,快跑兩步,想要追上前去,卻突然停了下來。

  他腳底像是踩到了什麽,有些粘膩的感覺。

  蘭亭心頭咯噔了一下,然後慢慢將腳尖挪開,緊接著,他就看到了地上兩滴血,圓形的,褐色的,如果不是因為他踩到了,且他對這東西有著異於常人的敏感,大約不會注意到。

  這是......薄一心身上的血?!

  蘭亭眸色暗了起來,他不該沒有聞到血腥味,他對血氣向來十分敏感。

  忽然想到剛才,她手搭在他的腰上,全副精神能夠集中的,竟是她腰肢的纖細。

  蘭亭垂目,看了看自己的指尖,他有些詫異,也有些莫名。

  薄一心將車開到了橋洞底下,然後撥通了電話,讓人去找蘭亭,放下手機,自己靠在車身邊上,疼得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她掀起衣服的一邊,看到肩膀上的傷口,深吸了口氣。

  子彈擦過她的胳膊,擦破了皮肉,雖不致命,但也足夠叫人知道槍子兒的厲害。

  薄一心忍著痛,將袖子給扯了下來,咬牙用繃帶綁住了傷口,止住血,她單手扶在車把上,想要上車離開,周遭突然一片陰雲壓過來,空氣也陡然間冰冷危險起來。

  薄一心丟開車就要跑,一扭頭,對上的,卻是兩個告狀的保鏢。

  “去哪兒,世侄女。”

  倪光擋住了她的去路,臉上帶著陰森的笑。

  “壞了我的好事,想就這樣一走了之,可沒這麽方便。”

  說時,逼得薄一心往後退:“你把蘭亭帶到哪兒去了,說!”

  “你想知道他在哪兒嗎?”

  薄一心眼角往後瞧著,她身後是一塊高地,連接著滾滾的流水,腳跟往後,呼吸急促。

  倪光眯著眼睛,叮囑她:“隻要你肯說,看在你和煙兒從小一塊兒長大的份上,我放你一條生路。”

  “那我可得多謝徐叔叔了。”

  “啊,不對,你不是徐叔叔,而是一個冒牌貨,那我到底該喊你什麽呢?倪叔叔?還是皇太子殿下?”

  倪光聽著,眉心緊蹙,沒什麽耐性的往前更進一步,逼得薄一心不得不往後,腳跟往下欠,身體也不由晃動了幾下,好像下一秒,她就會從高處摔落下去,摔到那滾滾流水中去。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趕緊說!”

  薄一心急喘著氣,裝出害怕的樣子,連聲道:“你別再過來!我說!我什麽都說!”

  她恐懼的模樣令倪光放鬆了警惕,她越是喊著不要過來,為了逼迫她說出蘭亭的去路,倪光更加往前走。

  一步進,一步退,氣氛緊張,心跳和喘息都超出了尋常的頻率。

  “好,我說,我什麽都說,蘭亭他現在就在......”

  風忽然變得大起來,薄一心後半半句話壓低了嗓音,倪光拉長著臉,低喝道:“你說什麽!大點聲!”

  一邊往前走。

  薄一心視線盯著他的舉動,嘴上喃喃著道:“蘭亭他就在......去死吧!”

  忽然,薄一心拔高了嗓音喊出來,倪光察覺到不對,立即往後退,可是,他被薄一心假裝的恐懼和害怕所迷惑,走得太過接近了,薄一心一把抓住了他的整條手臂,水蛭一樣,緊咬住不放。

  他極力要甩脫她,可是抓著,大半個身體已經掉下了高低,掛在邊角上,地下就是滾滾流水,像是張開了嘴的猛獸,隨時等著掉下去的獵物。

  “放手!”

  薄一心咬緊了牙根,她雙腿抵著高地邊上,用著渾身力氣,想要把倪光給一起拽下流水。

  倪光到底怕死,眼見著薄一心是鐵了心想要將她拽下去,他抬腳就往薄一心的臉上、身上踹。

  喊著不遠處,身後的保鏢:“你們還不快過來!眼瞎了嗎!”

  薄一心使勁渾身解數,沒能將倪光拽下去,反倒是被緊趕上來的保鏢一槍,打中了右肩肩胛骨,劇痛之下,她無力再支撐,鬆開倪光,墜入滾滾流水之中。

  倪光被拉上來,滿頭滿臉的汗不說,身上也髒汙不堪,他狠狠吐了口唾沫,即便薄一心被打中墜入流水中,仍不能解他心頭之恨。

  吩咐道:“讓人去下遊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說時,咒罵了一句:“小丫頭片子,敢陰我!等落到老子手上,老子弄死她!”

  倪光罵著,在保鏢的攙扶下,回到了麵包車上。

  蘭亭等了沒多久,就有人往他這邊來,他眯眼看過去,竟是別墅裏替他照管的管家。

  管家看到蘭亭,連忙喊停,從車上下來,急匆匆跑到了蘭亭的跟前:“先生!您還好嗎?”

  蘭亭上下掃了管家一眼,他並沒有通知任何人,這老管家又是怎麽得知他在這裏的?

  看出蘭亭的質疑,管家連忙道:“是薄小姐通知我,說您遇到了一點兒麻煩,讓我到這個地方來找您的!”

  一邊說,一邊叫人將帶過來的外套給蘭亭拿過來。

  蘭亭接過外套披上,隨著管家上了車,他倒真沒有想到薄一心離開之前還做了這些事。

  心裏頭有些怪怪的,說不上來的感覺。

  大約是第一次被一個女人所救,又被一個女人這樣完備的安排,蘭亭心想,自己恐怕是很不習慣,才會出現這些奇怪的,說不上來的情緒。

  他問道:“薄一心現在人呢?”

  管家搖了搖頭:“薄小姐隻將您的情況告知我,再讓我趕來這裏接應您,旁的,就什麽都沒說了。”

  這女人叫人看不透她究竟想要做什麽,按理說,兩人之間的合作關係已經終止,且就剛才兩人的對峙來說,雖沒有撕破臉皮,也差不離了,她這又算是什麽意思?

  難道說,她對自己,還有別的企圖?

  看不透薄一心的用意,令蘭亭十分的不安,心緒不寧。

  管家見蘭亭上車之後沒有別的吩咐,也不敢冒然讓司機開車,就在一旁等著,可是,看蘭亭的樣子,倒像是在想什麽,想得入了神。

  管家唯恐他們在這兒久留,那薄一心沒有明說的麻煩,會再度找上門來,就嚐試著,開口道:“先生,您看,您現在是回別墅,還是......”

  被管家這麽一喊,蘭亭猛的一回神,腦袋有點兒脹疼。

  他緊皺著眉頭,抬手在太陽穴的位置用力按捏了一下:“回別墅。”

  管家看蘭亭的狀態很不好,想要問,卻又有點兒忌憚,終究沒有問出口去。

  卻說薄一心以為自己落水之後,九死一生,在墜落的那一秒,就沒想著自己還能獲救。

  可她醒過來,卻是仍在人間。

  隻是,這人間,與原來不同,她,被倪光的人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