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不再放手
  付叔說著,轉過身來,看向自己的妻子,一臉憂色:“他這一回的確是想改,想好好對人家女孩子,他想把人托付給蘭亭那個孩子,自己去冒險!”

  秦姨驚道:“你的意思是......他要拿自己的命......”

  “他不肯讓我幫他做檢查,可我當了這麽多年的醫生,做了這麽多年的研究,他身體有什麽問題,我怎麽可能看不出來?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了啊!”

  秦姨深吸了一口氣,知道丈夫說的沒錯,否則,以他那樣的性格,怎麽可能做出將自己喜愛的人送到別人懷裏去的事來?

  付叔道:“這孩子倔,誰的話也不肯聽。”

  說時,轉頭往剛才鬱南行離開的方向看過去,憂心匆匆。

  秦姨伸手過去,握住了丈夫的手:“總算,小煙還在他身邊。我總覺得,小煙忘記了過去的事,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好事。”

  付叔卻搖了搖頭:“誰也不知道,什麽是好,什麽是壞,他不肯多說,我這心裏總部安定。”

  “老伴兒啊!我們當初就不該看著他離開安城,你說,要是你我當時能把他攔下來,要是當時咱們能說服他,是不是,就不會有現在發生的這麽多事了?”

  誰能知道呢?不但是秦姨無法給他一個答案,誰都無法給他答案。

  當年,因為鬱南行父親的突然背叛離棄,令他們母子三人陷入了絕境,鬱南行母親的離開,更是將那姐弟倆拋入了深淵。鬱芳芳這輩子都是在為自己這唯一的弟弟,唯一的親人而活,鬱南行同樣是為了自己的胞姐活著,他們從未想過生命裏還會出現其他人。

  也從未想過,要將自己的生活去與另外一個人結合到一起。

  正是因為這樣的偏執跟孤僻,在他們碰上自己生命裏獨一無二的那個人時,無法敏銳的察覺到,更無法說服自己敞開心扉去接受,總是在碰的頭破血流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

  年少時做錯事,以為一句抱歉就能夠挽回的,但是慢慢的長大了,才明白,很多事,錯了就是錯了,想要回頭,沒有人會在原地永遠等著你,也沒有誰有義務必須要原諒你,給你機會重頭再來。

  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不管前麵是生路還是死路,都隻能一條道走到黑。

  彌補,永遠隻是自我安慰的借口。

  病房裏滴滴答答的聲音,就像是冰冷的液體輸入人的血液,令人四肢都在發寒。

  鬱南行看著還未醒過來的人,心在抽痛。

  他不該相信蘭亭,不該相信這世上有誰會永遠疼愛她,不叫她受一點兒委屈,不傷害她。

  他怎麽能放心旁人照顧她?他怎麽能放下就這麽丟下她,一個人離開?

  他該去接受手術,哪怕隻是百分之五十的機會,哪怕是就此死在手術台上,他也要賭一把,為了她,活下來!等她最終的裁決!

  這條命,不該在她不允許的時候丟掉,他得留著!在她未允許他死之前,守著她,絕不叫任何人有機會,再傷她一分一毫!

  他不是個東西,曾經讓她傷心難過,讓她飽受折磨,便不能叫人再有機會,令她受那樣的苦。

  蘭亭不可靠,誰都不可靠!

  在她想起來之前,在她嫌惡他,要他償命之前,他得活著,為守著她,好好的活著。

  病床上的人深吸了一口氣,眼睫眨動了兩下。

  鬱南行的心一下活了,他眼珠子微微動了兩下,視線都凝聚在病床上,那張蒼白的小臉上,微微起了身,一眨不眨的看著她,握著她一隻手的指尖緊繃著。

  徐煙眨了眨眼睛,緩緩睜開了眼皮,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滿是焦急,瞳孔之中充滿了她身影的一張臉龐。

  她看了兩秒鍾,有閉了一下眼睛,再度睜開,不大相信似的,視線在他臉上繞了一圈,又一圈。

  被她這樣看著,鬱南行瞬間熱淚盈眶,簡直快要哭出來。

  他兩隻手,將她那隻小手握著,低著嗓音,像是怕吵醒她似的,低低的,很小聲的說道:“你醒了,心肝,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去叫醫生過來,好不好?”

  溫柔的顏色,滿眼都是她的柔情,英俊的,隻看得到她的男人,就好像是回到了之前的日子,回到了她被人滿心滿眼寵著愛著,捧在手裏的日子似的。她怎麽又開始做夢了。

  眼前的人定定的看著他,眼珠兒不轉,遲遲的,呆呆的。

  鬱南行便有些焦急,伸出手來,在她額頭上碰了一下,又低下頭去,用自己的額頭,貼著她的前額。

  嗓音微微顫著:“說句話,心肝,別不說話,你說一句話,讓我安安心。”

  一邊說,一邊將她的手在掌心裏搓著捏著。緊張溢於言表。

  “我在做夢,是不是?”

  好半天,她終於啞著嗓音問出一句來。

  鬱南行抬起頭來,看著她滿是水光的一雙眼睛,那怯怯的,茫然的,望著自己的一雙眼睛。

  瞬間,就像是被穿心紮了一箭似的,深吸口氣,心口都在疼。

  滿腹的酸楚苦澀都湧了上來,所有的痛感在這一刻都集中到了一點,他心疼得說不出話來,俯下來,伸出雙手,珍惜的,輕輕的擁著她。

  啞著嗓音,在徐煙的耳朵邊,一遍又一遍的念著:“對不起,對不起。”

  他沒想過要傷害她,他想要保護她的,他想要用自己的所有,包括是自己的性命來保護她的,可是,他怎麽又傷害她了呢?

  為什麽總是這樣?為什麽他總是這樣笨拙,一次又一次的叫她受傷,難受,令她置身危險的境地?

  他從未跟誰說過對不起這三個字,可是在麵對她的時候,卻好像除了這三個字,再也沒有什麽可說的,偏偏,隻是對不起,又不足以表達他的愧疚和心痛。

  他不知道自己能對她做什麽,還能做什麽。

  他好像總是在將事情搞砸。

  誰說鬱南行料事如神,事事盡在掌握?他不過是一個在感情路上跌跌撞撞,毫無門路的一個傻子,總是在傷害自己心愛的人,總是將所有事情都弄得一團亂。

  她不選擇他才是對的,她怨恨他,離他遠遠的才是對的。

  可是......可是,現在被他擁抱著的這個人,非但沒有推開他,還伸出了一隻手來,攀住了他的肩膀。

  她下巴抵在他肩窩處,低低的哭出了聲來。

  她在顫抖,鬱南行知道她剛才有多害怕,當蘭亭撕掉了斯文溫和的外表,突然對她動用暴力的時候,她逃不掉,有多害怕,恐懼。

  鬱南行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的,她當時有多恐懼,得知消息的他,也能感受到同樣的恐懼與驚惶。

  他不敢想象,自己以為可信的那個人,以為會對她好的那個人,竟會突然之間翻臉,叫她承受恐懼、戰栗。

  “別怕。我不會再離開你,心肝,我發誓,哪怕是你趕我走,我也不會再離開你。”

  “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天堂地獄,我再不離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