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算計他
  他握著她的手沒有放鬆。

  徐煙晃了晃手腕,笑看著他。

  這個模樣,像是回到了從前,她對他一直都是那樣的縱容,即便他總是冷臉冷麵,她也沒有發過脾氣。

  她真是一個最好脾氣的女孩兒,要是誰能跟她一輩子走下去,理所應當會是幸福的。

  他有過這個機會,但是又被他自己給弄丟了。

  鬱南行鬆開了握著她指尖的手,徐煙便順勢站了起來,她看了一下外邊的天氣,像是要下雨了:“想吃什麽?”

  說時,轉頭看向了鬱南行。

  他道:“你想吃什麽?”

  “想吃麵了,很久沒吃麵了。”

  她笑著,歪了歪腦袋,像是在思考:“陽春麵,再加一個雞蛋,你呢?”

  鬱南行望著她的笑臉,心裏崎嶇的那一塊也慢慢的服帖起來,他才發現,自己想要的其實並不多,如果她能一直這樣愉快的、溫柔的微笑著,就算是要他難受一輩子,又有什麽不可以接受的呢?

  “好,我讓他們準備。”

  說時,他要喊上過來。

  徐煙攔住了他:“我去做吧,下個麵我還是會的。”

  “你還沒說你想要吃什麽。”

  她的態度轉變得這樣多,要說鬱南行沒有感到受寵若驚,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他定定的看了她好一會兒,才慢慢說道:“就和你一樣。”

  徐煙點了點頭,穿上鞋就往廚房去了。

  她才剛出去一會兒功夫,果然下起了雨來,嘩啦啦的雨點子往窗玻璃上砸,發出震動的聲響。

  鬱南行站在客廳裏,耳朵邊被這樣嘈雜的雨聲給淹沒,令人有一種恍惚的不真實感,好像是在夢中,可是身體的知覺又都是能夠感知到的。

  他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否則,她恨透了他,怎麽可能會這樣和顏悅色的跟他說話,甚至還會親自下廚,來煮麵給他嗤吃?

  鬱南行眉梢跳動了一下,然後便生出了一種慌張的情緒,他沒有撐傘,也沒有心思顧得上去拿一把傘,快步往廚房的方向走過去,雨水將他的眼前都模糊了,他身上濕透了,都顧不上。

  來到廚房裏,空蕩蕩的一片,根本就沒有徐煙的身影。

  一個人都沒有。

  他腦袋裏空了一下,有個聲音在說,果然如此啊!是失落,也是自嘲。

  他牽動了一下嘴角,轉身拖著被雨水澆灌了的鞋子想要離開,卻和轉身進來的人撞了一個正著。

  徐煙睜大了眼睛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人,詫異都在臉上了:“你這是......”

  說時,眼睛上下將鬱南行打量了一遍,他可太狼狽了,頭發都被打濕了貼在頭皮上,身上穿的毛衣也都是濕漉漉的,眼睫毛上的雨滴還順著眼皮往下掉落,望著她的樣子,失魂落魄的。

  也不過就分開了幾分鍾的時間而已,她想要新鮮的小蔥,到外邊去問了一下被她遣到外邊的廚房裏的傭人,誰知道就......

  徐煙說著話,就被人抓住胳膊,一下拽了過去。

  他將她拽到了懷裏,牢牢的抱住,他身上冰得很,徐煙感受得到他身體的顫抖。

  她貼在他胸前衣裳上的臉頰也冰冰涼的,眼睛睜著,好一會兒才眨了一下,抬手將鬱南行推開,她抓著自己的衣角道:“你把我的衣服都弄濕了。”

  鬱南行這會兒才回過神來,他嘴角都是僵硬的,有些困難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徐煙就笑:“算了,一定是你嫌我動作太慢,才跑過來,導致這一場大雨把你淋了個透,是我動作不夠快,我也不怪你了。”

  她似真似假的說了一句,就要回去換衣服。

  鬱南行將她的手抓住。

  兩人的指尖緊貼到一塊兒的時候,她很快掙紮了一下,鬱南行察覺到她的抗拒,鬆開。

  眼中有說不出的失落,還有一絲隱晦的疑惑。

  徐煙很快道:“你的手太冰了。”

  她的嗓音裏是帶著笑意,好像並不是有意想要抗拒他的碰觸。

  鬱南行低眉看著她眉眼之間,是平和平靜的模樣,他想,是他想多了,她一直以來都是一個簡單的人,怎麽可能會跟他耍什麽心眼呢?

  “是我不好,我太急躁了。”

  他順著她剛才的玩笑話往下說。

  徐煙嘴角往上一彎,看了看他。

  兩人回去各自洗澡換衣服,等到鬱南行收拾好,出來的時候,徐煙已經讓人準備了一點兒小菜,還有兩瓶酒,放在桌子上。

  “剛才淋了雨,得喝點兒酒暖暖,我是不能喝了,隻能便宜你了。”

  說著,已經幫鬱南行倒上了一杯酒。

  鬱南行看著晶瑩剔透的酒液,沒有立刻伸出手去,徐煙就道:“你在這裏喝一會兒小酒,剛好我去煮麵,等到我大功告成,你這兒也差不多了,我安排得很好吧?”

  她言談之間,真是將過去的恩怨糾葛都完全放開了。

  鬱南行總是有種不真實感,但是,又貪戀著她的平和與溫柔。

  他點了點頭,端起杯子來,喝了一口,徐煙就笑:“慢慢喝,別喝太著急了,這一瓶都是你的。我記得你喜歡這個烈度的酒,以前,就看你時常會咪小口。”

  她說起以前,更加觸動了鬱南行的心事。

  以前,她竟還記得以前的他最常會做的事情。

  鬱南行不由自主的再度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液進入胃中,燒得慌,心頭也有什麽在蠢蠢欲動,一直衝到了喉頭。

  有血液在瘋狂的往前衝,想要衝破枷鎖,奔跑出來。

  鬱南行將那口血腥喝著杯中的酒一起喝了下去。

  她記得他以前時常會喝一點這個烈度的酒,卻想不到,他其實根本就不喜歡喝酒,他甚至有些厭惡這種會令人不理智的東西。

  他會時常碰一點兒的原因,隻是因為,他們兩個在一起的第一個晚上,在他別有用心的靠近她之後,她將自己交給他的第一個晚上,為了壯膽,她喝了這種酒。

  他還記得,靡靡間滿是這種令人迷醉的酒香,他愛得發狂。

  不懂感情的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因為喜歡上了這種酒,卻到現在才明白過來,他哪裏是喜歡這種酒,他隻是在眷戀著那個人。

  徐煙站在廚房的流理台前發呆,水在鍋裏咕嘟咕嘟的冒著起泡,她想什麽想得入了神。

  一個激靈,她回過味來,水都快要燒幹了,手忙腳亂的趕緊將掛麵放下去。

  煮個麵而已,很快的,可是徐煙在廚房裏磨蹭了快要一個小時。

  她給兩人都煎了一個荷包蛋,蔥花浮在奶白的麵湯表麵,端到餐桌上來之前,她先看了一眼那瓶子裏的酒,如她所想,瓶子裏的酒隻剩下小半瓶。

  她欺騙了鬱南行,這個瓶子裏的酒已經被她加了點酒精濃度高的酒液。

  她不怕鬱南行嚐出來,她前天聽到蘇離叮囑鬱南行,讓他少碰含有酒精濃度的東西,說他現在的體質碰不得這些東西。

  他好像是在吃什麽藥,喝了酒的話,會有副作用。

  徐煙想到這裏,眼皮一抬,往鬱南行那兒看過去,臉上帶著微笑:“我的手藝不好,往自己勉強覺得能吃,你嚐嚐看,要是不合你胃口,再讓其他人幫你煮。”

  鬱南行看著那青白焦黃的顏色搭配在一塊兒,還冒著一點點的熱氣,笑了起來:“你做的,怎麽會不合我的胃口。”

  徐煙看到他抬起來的眼眶中,有一點兒渙散的影子。

  她沒說話,隻是配合的笑點了點頭。

  鬱南行便低頭嚐了一口。

  徐煙自己也低著頭吃麵。

  他很給麵子,剛嚐一口就說很好吃,誇你手藝不錯。徐煙自己知道自己的水平,他這明顯是在恭維她,卻也沒有拒絕,客氣的笑著接受了。

  兩個人吃完了很平靜也很簡單的一頓午餐,鬱南行還要樓上去工作,徐煙就說要跟著他一塊兒去書房,他同意了。

  從樓梯上去時,鬱南行腳步就有點兒趔趄,倒不是因為喝醉的關係,他雖然不經常喝酒,酒量卻一直都很好,是因為他現在的身體不適合喝酒,而徐煙為保險起見,又在煎蛋的時候還加了點兒白酒。

  他往她身上靠,她忙將他扶住,問:“你怎麽了?”

  鬱南行頭開始慢慢的沉重起來:“有點困。”

  徐煙看了看近在眼前的書房:“你可能是累了。”

  邊說,邊扶著鬱南行往書房的位置走過去,他很重,她扛得很艱難。

  即便是在這種時候,鬱南行也能盡量將自己的身形穩住,知道她會覺得他重,隻是,腳步混亂時,不可避免的會往她這邊跌一下。但他身體裏的酒精作祟越開越不可控。

  徐煙看到一臂之外的書房,而這時的鬱南行神誌已幾乎不清了。

  鬱南行嘴裏說著:“我回臥室休息一會兒,你讓人來扶我,別......”

  她做這麽多的目的就是來他的書房,怎麽可能會假手於人?

  徐煙直接打斷他的話,喘著氣說道:“不用這麽麻煩,都已經到這兒了,你就在這裏躺一會兒。我陪著你。”

  她說著,將書房的門推開,然後艱難的扶著鬱南行,幾乎是兩人一前一後,摔進了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