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他後悔了
  “王八羔子鬱南行!你以為你當了什麽狗屁總裁,就是個東西了?你還不是老子手裏的一條貝戔狗!”

  鬱南行握拳的手背上青筋都凸了出來。

  他冷著臉,看著麵前喝得醉醺醺的酒鬼,聽著他的謾罵。

  沉靜得像是眼前的人,罵的人跟他毫無關係。

  等到醉鬼罵夠了,鬱南行才開口道:“你怎麽會在這兒?”

  男人站都站不穩,還不忘跟鬱南行擺架子:“你不見老子!老子還找不到你了!”

  “瑪德!姓付的老東西算個什麽,你不管自己的舅舅,倒還要拿著錢來參加他們的什麽狗屁金婚典禮,拿錢砸那老東西!腦子壞了!我呸!”

  他打了一個酒嗝,人往後退了兩步。

  “錢呢!給老子錢!”

  他伸出手去,在鬱南行的眼皮底下晃了兩下。

  邊上一開始有人好奇,湊過來看。

  等發現這兩個人是誰,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

  鬱南行強壓下心頭怒火,跟男人道:“你跟我去車上說。”

  一邊說,一邊轉身就要走。

  男人上前,一把抓住了鬱南行的西裝,扯著嗓門就喊:“去尼瑪的車上!快把錢給老子!”

  鬱南行冷著的一張臉越發冰冷暗沉起來。

  見他站著不動,男人突然抬手,就要上去給鬱南行一巴掌。

  鬱南行反手極快的抓住男人的手腕,往下一壓。

  男人立即殺豬似的叫了起來。

  這個時候,突然有一道閃光亮起。

  敏銳的鬱南行立即察覺到有人在偷拍他,他丟掉了男人,便往那人群裏去,將背過身,想要逃跑的人一把給揪了出來。

  那人手裏的相機砸到了地上,帽子壓著臉,鬱南行看不到他的樣子。

  他見相機被砸,順勢趴到了地上,然後高喊一聲:“打人了!”

  邊上圍觀的人便群情激奮,呼喝起來。

  那醉鬼也是個會看情況的,馬上就道:“這個人啊,是我嫡親的外甥,打小我一把屎一把尿的養大了他,他現在本事了,舅舅找上門,竟讓人把我轟出來!我現在沒地方住,年紀大了,無兒無女,吃飯都成問題,他是出息了,就把我一腳踢開啊!狼心狗肺!狼心狗肺的小混賬!”

  有人喊了一聲:“那不是鬱南行嗎?”

  便有人舉起了手機來。

  鬱南行壓著熊熊怒火,喝道:“不許拍!”

  他氣勢滂破驚人,這麽厲聲一喝,竟真的有人不敢再動。

  鬱南行抓住醉鬼的領子,將他往邊上一扔。

  手去拽那個趴在地上的,儼然是記者假扮群眾的家夥。

  那家夥是個聰明滑溜的,趁著鬱南行顧頭不顧尾,一溜煙就鑽到了人群中去。

  鬱南行被戲耍得心頭窩火至極,他過來要跟醉鬼算賬。

  那醉鬼竟也趁亂跑了。

  這一出好戲,就像是為了專門來攪得他心神不寧,情緒大亂,在眾人眼皮底下丟人。

  圍觀的人群還有好奇的,想要探究的往前要拍他。

  鬱南行眼珠子一瞪,厲喝:“今天的事,要是讓我知道誰擅自放到了網上,我一定會追究到底!”

  他威脅的力度太大,沒人敢上去惹這個惹不起的男人,人群裏即便有大著膽子拍的,也都哆嗦著刪掉了。

  徐煙看到不遠處的人群漸漸散開,男人嫌惡的扯了扯領帶,將西裝外套摘下來,丟到了路邊的垃圾桶裏,她有些不大滿意的擰了擰眉間。

  真是可惜啊,花了那麽多錢,就這麽點能耐。

  不多會,鬱南行回來了。

  席間的異樣,他當然察覺出來了。

  付老的那一圈朋友,都是有些清高的文人和專家,對他這樣過往劣跡斑斑的人,且還鬧到台麵上來了,一時嫌棄都堆在了臉上。

  鬱南行跟徐煙跟付老夫妻提出要早點走,老夫妻倆到門外送兩人。

  付老看了看徐煙,又看向鬱南行道:“明天有空,來家裏一趟吧,今天.....”

  他沒說下去,但大家心裏都很清楚。

  鬱南行是專程過來祝賀他們夫妻兩個,但顯然,他今天來這一趟,並不體麵。

  到他這個位置,被人辱罵、嫌棄,大庭廣眾之下拉扯動手,是十分令人難堪的一件事。

  鬱南行臉色倒還好,他很穩當的應了付老,跟徐煙下樓,來到停車場。

  未著急上車,他開了車門,讓徐煙先上去。

  鬱南行站在門邊上,從口袋裏摸出了一盒煙來,抽了一支出來,叼在唇間,打火機的火在他眼中忽的一亮,又很快熄滅。

  徐煙沒有立即上車,她走到他邊上,視線很清淡的落在他臉上,幾分打量、審視。

  像是台下的觀眾,在看台上的演員。

  鬱南行將煙夾在指間,垂在離她遠的那一側。

  “開心嗎?”

  他忽然問,半轉過臉來,煙霧在那一瞬間散去。

  徐煙眨了一下眼睛。

  鬱南行道:“看到我狼狽、難堪,讓你開心了嗎?”

  他心裏都清楚,今天這一場戲,是誰在背後主導。

  徐煙一點沒有被戳穿的窘迫和慌張,她笑了一眼,眼睛彎了一點點弧度:“還好。”

  鬱南行眼裏的光一下子暗了下來,像星子沉落。

  他眸中有說不出的痛色,也有一絲不明的可笑顏色。

  他剛想要說什麽,眼梢瞥見一道影子。

  鬱南行拉住徐煙往自己這邊一拽,他迎身挺了出去,那一磚頭就拍到了他的心口。

  心跳在那一瞬間暫停,鬱南行本就未痊愈的心髒受到重擊,他呼吸凝在那裏,人搖搖欲墜。

  徐煙慌了一下,抬手扶住他,人被他高大的身軀撞得往後一退。

  那想要丟磚頭砸鬱南行車的家夥見自己闖了禍,撒腿就跑。

  徐煙認出來,是那個躲在人群裏的記者。

  約莫是不滿鬱南行對他動手,將他的相機收了,回來尋仇了。

  她忙轉頭,鬱南行靠在車門上,人直往下滑。

  “上車!我送你去醫院!”

  她說時,去拉車門。

  他抓住了她的手:“我沒事。”

  徐煙道:“上車!”

  她抓著他往車上塞,自己也鑽進去。

  她去擰車鑰匙,手抖得厲害。

  她沒想過會出這種事,她隻是想要他難堪而已。

  顫抖的,抓不住車鑰匙的人被人握住,他呼吸已緩過來。

  “別緊張。”

  他說:“我沒事。”

  嗓音雖緩,但有了氣力。

  他將她的手,從車鑰匙上撥了下來。

  “不用去醫院。”他說。

  “鬱南行!”

  “你緊張了。”

  他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半轉著臉,頭靠在椅子上,眼裏有一點笑意,看著她。

  徐煙深吸了口氣,她將手收了回去,掩下眸中視線:“你去不去醫院,和我無關。”

  她說:“我不過是擔心,假如你要是死在我邊上,我倒又要卷進你的死亡調查事件中去。”

  他轉開了臉,眼睛看著車頂上:“真這麽恨我?”

  徐煙沒說話,她將車開車去。

  兩邊的窗戶降下了一點空隙,車廂內冷熱交替,能令人清醒,也容易令人激靈,不大舒服。

  鬱南行將車窗升了上去。

  兩人沉默著到了住處。

  徐煙沒有跟他多說話,很快回了自己房間。

  鬱南行洗澡時脫下了襯衫,心口處早已一大片的淤青,而在那淤青底下,是醜陋的疤痕,還是新鮮的顏色。

  他心頭又抽痛了一下,那種突然被人掐住了心髒,呼吸驟停的感覺,很像是站在生死兩邊的鋼絲線上。

  這種生死懸吊在半空中的感覺,可真不叫人舒坦。

  懶洋洋躺在浴缸中,鬱南行臉上掛著一點淺淡的笑。

  要是她知道,他很可能命不久矣,不知道會不會開心一點。

  他本來有極好的機會,能讓她這輩子都平安喜樂,可是他卻將她的世界攪得腥風血雨,讓她幾次死裏逃生,即便活著,也是千蒼百孔,他知他罪不可恕,卻還妄想著得到她的原諒。

  他大概是世上最令人可笑的人。

  被一個女人玩弄在股掌之中,竟也心甘情願。

  她不知他有多後悔,多自疚。

  他不知,他竟愚蠢到如斯境地,以至一切無可挽回。

  他以為她恨他....哪怕恨他,也好過,再不將他放在心上。

  徐煙接完電話出來,走到了鬱南行的房間門口,她猶豫著,推開門,走了進去。

  浴室的門沒有關緊,淅淅瀝瀝的水聲從裏邊傳出來。

  徐煙愣了一下,她立即轉身要走,忽腳底下踩著了點不大一樣的質感。

  徐煙遲疑著,垂頭看過去.....長長的水漬,從浴室未關緊的門那裏,一直蜿蜒到她的腳邊。

  鬱南行不是這樣做事馬虎邋遢的人......

  她心頭一跳,轉過去,往浴室門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