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隻有死能解脫
  他每向前走一步,她絞心的痛就更深一分。

  這世上有什麽比愛人成了仇人更可怕的事嗎?

  他處心積慮,讓她愛上他,又將她拋下深淵......

  徐煙提不上氣,眼睛酸脹得可怕,上前用力推了他一把:“你走!”

  鬱南行反抓住她柔軟的手指尖,目光往下一壓,眸中陰鬱裏滿是戲謔:“我來拜祭我的嶽父,你這麽激動做什麽?”

  “殺人凶手!”

  徐煙咬牙,用力拔出自己的指尖,連續熬夜的眼珠布滿紅血絲:“鬱南行你會下地獄!你會不得好死!”

  “那得看,閻王敢不敢收我。”

  “而你,舍不舍得閻王收我。”

  他說著,將身前的女人拉近,拽到胸前。

  含笑嘲諷的雙眸,像是在看囚籠裏的困獸,懶慢疏淡。

  “無恥!”

  徐煙急要往後退,卻無法脫離他的掌控。

  身上淋了雨,一身套裝黏貼在身上,勾勒出她姣好的曲線。

  鬱南行勾了勾唇,對她的指控不以為意,忽低頭,在女人的唇上碰了一碰。

  “下流!”

  徐煙反手要給他一耳光。

  男人抓住她的手,指尖碰了碰她敏感的耳珠。

  她耳垂通紅,是羞憤的力證。

  他心情越發愉快起來,滿含笑意的桃花眼盯著她的臉:“徐煙,當著你父親的麵,硬生生忍下對我的情動,很難耐吧?”

  徐煙羞憤至極:“住口!”

  他笑:“還記得你第一次,在我的公寓,你說,隻要生米煮成熟飯,你爸他們就不會反對.......”

  “住口!住口!”

  她激烈的叫喊,不知是被雨淋的,還是別的原因,雙腿虛軟顫抖得再也站不住。

  她一隻手被鬱南行拎著,人卻控製不住的往下滑:“別說了!別再說了!”

  鬱南行鬆開她,看她跌坐到地上,他掏出手帕,擦著剛才碰過徐煙的手:“這隻是開始,記著,我會把你們徐家的人,一個,一個,都送去十八層地獄。”

  從墓園出來,沒有車。

  徐讓一死,董事會立即將所有的債務都推到了他的頭上。

  徐煙為了能替父親辦一場安安靜靜的葬禮,賣掉了所有的首飾、服裝,還有她名下的房產、車子去安撫一部分債主。

  現在,除了徐讓生前分給他們姐弟倆的股份,她已身無分文。

  可如今徐氏股價大跌,她和弟弟的股份,除非進董事會,否則也不過是無用的廢紙。

  從墓園淋著大雨,她走了很遠的路才打到車。

  好心的司機給了她一塊毛巾擦臉。

  問:“姑娘你怎麽一個人在外淋雨,也不帶把傘,你爸媽呢?”

  徐煙抓著那塊幹毛巾,嗓子眼一瞬間被堵住,她喘不上氣來,心悸似的,緊緊抓著毛巾。

  司機忙問:“你怎麽了?”

  徐煙急急搖頭:“沒事,沒事,謝謝。”

  拿著毛巾,臉捂在手心裏,壓抑著,不敢叫人聽見,她在哭。

  父親出事那天,她就回了家。

  眼下家裏空蕩蕩的,母親在醫院,家裏傭人都走了,徐楠早該回來的,這會兒不知是不是在房間裏。

  徐煙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想上樓跟徐楠商量去留的問題。

  母親身體不好,暫時不能出院,她和鬱南行的婚姻也要處理,公司也還有一些事要去解決,她自然是隻能留在北城。

  可徐楠不必,他早前就遞了申請去國外的學校。

  正想著,電話在包裏吵個不停。

  徐煙手扶在樓梯扶手上,她拿出手機來。

  是醫院打來的。

  “是徐煙小姐嗎?你媽媽自殺了!現在在搶救室!”

  徐煙膝蓋一軟,從台階上摔下去。

  血從腦門上滲出來,她爬過去抓住手機,分不清臉上是未擦幹的雨還是控製不住的淚:“我馬上,馬上過來!救救我媽!”

  徐煙趕到醫院,徐楠已先一步接到電話,趕到了醫院。

  看到徐煙淋得落湯雞一樣,臉白似鬼,腦門上還有一大塊沒結疤的帶血傷口,徐楠立即上前。

  “姐?鬱南行他,打你了?”

  徐煙反問:“媽呢?出來了嗎?”

  徐楠的臉色一瞬間灰敗下去,搖了搖頭:“我本來是想來跟媽說,爸已經下葬了,誰知道......”

  就在這時,搶救室的燈滅了,醫生出來。

  徐煙急問:“醫生,我媽怎麽樣?”

  醫生摘下口罩:“所幸人就在醫院,發現得還算及時,救過來了。”

  “不過,她失血過多導致腦部缺氧,即便醒了,可能會因此對大腦造成一定影響。”

  徐煙剛放下的心,一下又被拽了起來。

  “什麽意思?”

  醫生道:“病人的記憶力跟智力,都會受到影響。具體,還要等病人醒了才知道。”

  悲傷已被痛堵滿,想哭,嗓子像被一把沙子堵住。

  父親才剛剛被鬱南行逼得跳樓身亡,母親又因自殺而留下嚴重後遺症。

  徐煙無法接受。

  她整個人都崩潰了。

  陷入自責愧疚中,無法自拔。

  如果不是她非要跟鬱南行結婚,徐氏就不會被人攻擊,父親不會被董事會逼著背下巨額的債務,甚至於跳樓自殺,如果不是因為父親被逼身亡,母親也不會經受不住打擊,在住院之後,最終選擇離開。

  是她!都是因為她這個不孝女!

  當初她跟鬱南行認識的時候,父親就說這個男人看著靠不太住。

  可她不相信,她拍著胸脯保證,這個男人會對她好,求著父親允許他們結婚。

  她竭盡所能求來的婚姻,卻是害自己家破人亡的元凶。

  徐煙看著放在桌上的瓷碗,猛往地上一扔。

  砸得粉碎。

  徐楠去醫院料理母親的事了。

  而早在徐讓離世之後,為了還債,家裏的傭人也都辭退,從前熱鬧溫馨的家,現在成了一座孤墳。

  而她,是幫凶。

  徐煙從床上下來,蹲下,撿了一塊碎片,對著自己的手腕,狠狠的劃了下去。

  看著血從腕上滴落下來。

  她笑了。

  爸,女兒來找你了,女兒來給你賠罪,給你償命。

  她起身,躺回去,手垂在身側。

  閉上眼睛,隨著身體裏血液的流失,她感覺到的不是害怕,而是一點兒將要解脫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