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又吃酸檸檬……
  “文武狀元郎,古今第一人呐!”趙邕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崔筠床上。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崔筠很不喜歡趙邕的得寸進尺“起開,這是我的床。”

  “這尹懷溫還真是繼承了尹夫人的才學,武功又比她娘多了幾分,今日比了那麽久的武,水都沒喝一滴……”趙邕兩條腿掛在塌邊甩蕩,“還長得那麽好看,那個三歲小娃娃都要嫁給他呢。可惜……”

  “可惜咱們尹狀元不近女色!尹夫人怕是白盼了。”

  趙邕驚坐“這你都知道?”

  帝都貴公子,哪個不曉得尹懷溫的那個外號“君子”。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有一回……”崔筠想起熙樂姑姑說過,尹懷溫送自己回過公主府,“算了,也沒什麽。”

  與人言,最忌諱說話說一半,也最不能說“算了”。

  “尹懷溫送我回過公主府,那個時候我暈了。”

  原本以為崔筠不會解釋,盡管隻是多說了隻言片語,趙邕也知足了。

  二人又聊起尹懷溫比武時那笨拙而機靈的樣子,實在是讓人忍俊不禁,難怪男女老少都跟寶藏似的盯著他。

  尹懷溫比武,有三不打。不打臉,不打連拳,不打出血。雖是手無寸鐵,卻是再三退讓,進攻策略比進攻的力道更出眾。

  相比其他組的殘肢斷腿,頭破血流,尹懷溫下手可算是處處留情。這個尹懷溫不僅是個精神上潔身自好的人,身體也是潔身自好。即使戴了一層手套,亦有三不沾,不沾灰,不沾血,不沾唾沫。

  在三不打,三不沾的前提下,尹懷溫還能拿下武狀元,日後必是一名才德兼備的儒將。

  君子定無雙。

  他日若戰場相見,也不失為一樁好緣分。

  “那個,筠兒我想到一件好玩的事!”趙邕猛地站起來,和崔筠那張臉隻有一拳之隔“一件好玩的事情……”

  定格的那一刻,崔筠差點沒能呼吸過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的睫毛上已經被親吻過了。

  “你睫毛……”

  這,就是好玩的事情。

  崔筠打斷趙邕“昨……”一時想不起來要怎麽跳過這尷尬的瞬間,腦子嗡地一聲好像不轉了“昨天我聽小碧說我去翠梨園是為了找……不是……是說我和你……”

  原話是稼穡王和稼穡王妃久不同房,王妃饑渴難耐,裝醉闖到翠梨園和戲子睡了一夜。王爺為了顧及王府的麵子,才替王妃隱瞞……

  “下人不懂事,亂嚼舌根子的那些狗奴才,本王要割了她們的舌頭,你要是真的是喜歡那個戲子,可以……”趙邕也聽到過類似的話,雖不至於割掉別人的舌頭,但已經叫人把她們都趕出王府了。

  “可以收作跟前小廝嗎?行啊,翠梨園小生南山,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替我奔波一趟,妾今日頭疼,不見他便好不了。”崔筠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一通胡話,扶著額頭靠在床柱子邊。

  趙邕早就查過翠梨園的名錄了,根本沒有一個叫“南山”的戲子,筠兒又在瞎編了。趙邕搖著腦袋,嘴角憋出兩個小梨渦“本王的意思是,可以先殺而儆猴!”

  殺了這個叫“南山”的戲子,看誰還敢往稼穡王妃身邊湊熱鬧。

  這段時間和以往的許多時光都不大一樣,在趙邕和崔筠之間總是有一壇陳醋,時不時在二人間若有若無地彌漫,營造出一種曖昧的氛圍。

  “我……我要吃那個!”崔筠歪著腦袋,找著機會就往外躲。床,才是最危險的東西。

  尋著崔筠的手指看去,桌上放了一盤大青棗,上麵沾著的水跡並未全幹,估計是喬駑簞剛給長公主換上的。

  “那一人一半。”

  一顆青棗頂多隻

  有半個拳頭那麽大,這都一人一半,隻夠塞個牙縫的吧……崔筠撥了一半青棗數量給趙邕,這也算是一人一半了。

  “一人一半,感情不散!”趙邕麵前擺著四顆青棗。

  崔筠隻有三顆。

  趙邕徒手掰碎開麵前的一顆棗子,腦子裏正想著一個棗隻有一顆核,給誰呢?思來想去,趙邕還是把核挑出來了,順手丟到了窗外。

  趙邕一半,崔筠一半。

  又那麽好幾瞬間,崔筠都覺得趙邕還是個天真的孩子,那個一邊喚著自己“老大”,一邊蠢事做盡的……傻子。

  崔筠猶猶豫豫接下那半顆棗,道了一句“甜”,又加了一句“真甜”。

  “你能跟我說說他嗎?”

  這句話,趙邕想問很久了,明明說服了自己不問,卻還是讓它下意識地跑了出來。

  “誰?”

  “趙宥。”

  “我想我從不了解他,”崔筠吞進嚼碎了的果肉,“你想聽,就告訴你吧。”

  “我是代我妹妹青兒來到麟國的,他是麒國使者,化名肖步,我叫他大哥。在荊棘林的時候……”

  “在驛站的時候……”

  “在商道的時候……”

  “在客棧的時候……”

  十有,趙邕是不知道的,還有一分,是他在跟蹤的時候親自見到的。

  在嵐寧城的那些事兒,崔筠來不及,又或者不願意講,講著講著便睡了。

  趙邕實則沒了神,那些七七八八的相遇越聽越沒意思,一雙清目隻是盯著她的唇看。明明好像什麽事都已說開了,卻還是差那臨門一腳,一道不上鎖的門橫亙在那裏,他反而沒有一絲勇氣前進。

  趙邕小時候最喜歡圍在文太傅案邊,手裏攥著一本《麒國史》眼睛裏卻偏著看太傅編纂《新麟國史》,評注曰幼兒之智,文曲下凡。

  “老師,六歲?”少年趙邕瞥了一眼簿子。

  崔筠六歲,因靜州之盟出名。

  文太傅“虛歲。”

  這麽說,一個五歲多的孩子就能處理國家政務了?還是一個女孩子……

  “學生還有一個問題想請教老師,”趙邕不止一次想求解,卻是不敢,“為何麒國沒有當朝新史?”

  文太傅執筆之手頓了一下,並不答。

  窺視別國曆史比正視本國曆史仿佛更有意義。一個不敢真正麵對自己的國家,何以正天下?

  兩年後,文太傅因過於“誇讚”敵國,受百杖,不醫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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