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突如其來的宮鬥
  “娘娘,您這樣冒著危險出宮就為了買畫?”

  “本宮也不記得了,我是偷偷出來的?”

  “不是,”海棠把一支珠花插在了發髻上,“皇上恩準過了,可是連珠城魚龍混雜,奴婢覺得出宮總歸是不好的,怕您遇到了危險。”

  海棠陪著娘娘回了宮,卻見著皇後宮裏的人守在宮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要緊的事,有些擔心自家娘娘“娘娘,您可小心些。”

  女子冷哼了一聲,用手指彈開了衣袖上不知何時粘上的枯葉渣子,淡定從容地走進去,皇後娘娘正品著茶,隨後目光也慢慢轉移到了女子的身上。

  “臣妾拜見皇後娘娘。”女子低下頭。

  皇後娘娘不喜不怒“虞淑妃,讓本宮好等。”

  “妹妹不知皇後姐姐前來,是妹妹失了禮數。”虞淑妃剛抬起的頭又埋下去了。

  皇後娘娘起身讓似乎受了驚的妹妹不必多禮,自己走到虞淑妃的左側,字正腔圓道“是本宮來得唐突了些,本宮方才覺得你宮裏的丫頭太少,今日便把紅霜賜給你,順便也提醒虞淑妃一句,人生苦短,一失足成千古恨。”

  “哦,”皇後娘娘走到宮門口時看到了海棠手裏抱著一幅字畫,“看來妹妹心情確實好轉了。”

  虞淑妃把海棠和紅霜一並叫進來,讓其餘人都退下。

  “你哪裏是把紅霜賜給本宮,分明是還給本宮。”虞淑妃的話是說給早就走得無影無蹤的皇後娘娘聽的。

  紅霜是個機靈的丫頭,鼻梁高挺,兩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生得可愛極了,比海棠要美過好幾倍,若是換上虞淑妃那身高貴精致的衣服,也是毫不遜色的。

  “虞大人將奴婢安插在皇後宮中多年,皇後娘娘也確實做過心狠之事,可是五皇子……五皇子一事或許並非與皇後有關啊。”

  海棠聽著紅霜的話,細細想著這些年皇後待著虞淑妃與其他妃子確實有所不同,便也說“娘娘自打入宮以來,從采女到淑妃順風順水,皇後從未不待見您,莫非這背後還真有他人作祟?”

  “皇兒的一條胳膊斷了,若不是她,皇帝會那麽狠心?”

  虞淑妃親自掌了海棠的嘴,喘著大氣“順風順水?除了希兒,本宮的三個孩子都沒有了,三個!若不是看在本宮的失子之痛,皇上又怎麽讓我升階至妃?皇後是後宮之主,她若不是這幕後黑手,殺人凶手怕是早就千刀萬剮了!”

  這是海棠第一次挨了自家主子的打,也是第一次看見主子發了這樣大的脾氣,更是聽見主子第一次對皇後娘娘直言不諱。

  接著虞淑妃又賞了海棠一個更加響亮的掌印,一旁的紅霜也嚇得瑟瑟發抖,虞淑妃邪魅地笑著“怎麽,本宮打你,你也敢捂著?若不是看著你伺候本宮多年,早就把你扔到荷塘喂了魚。今日皇後送紅霜到本宮這裏,你可如何看?”

  海棠嚇得身子一顫,立馬跪在了地上“皇後娘娘許是聽……聽……聽皇上說您出宮了一趟,因……因來找茬。”

  “皇上?這點小事也值得皇上報告給她?本宮怎麽倒是覺得宮裏有人心地不誠,偷偷換了主子,”虞淑妃咄咄逼人的架勢真是不可估量,“啊?”

  一旁的紅霜也是驚得不輕,虞淑妃未進宮前,虞大人讓人傳話說虞淑妃性情溫和,嫻靜內斂,在宮裏一定要幫忙時刻注意皇後動向,萬不可讓她受了委屈。以前虞淑妃溫婉近人,更是對五皇子趙希寵愛萬分。

  八年前,五皇子受人蒙騙,在葉子村的村井裏下了瘟毒,整整一個村子隻餘了三人,分別是方樊、方雜糧和方五穀。一個跟了烏瘴先生,另外兩個是親兄妹,被一戶行商的人家帶回家,女娃被收養做了童養媳,男娃常常被欺負,還有一次差點被五皇子殺了。

  這些事通通被二皇子趙宥稟告給了皇上,虞淑妃一句話不說,在自己宮門前整整跪了三天三夜,兩條腿都爛了,皇上於是心軟便饒了皇子。虞淑妃心裏過意不去,將趙希罰了半年之久。

  看來後宮真是一個改變人本性的地方,有的人心死了,有的人心亂了。

  “娘娘,奴婢作證,海棠並未來過清寧宮。”紅霜雖說第一次正麵與虞淑妃對話,不過依舊還是為海棠求了情。

  “你?”虞淑妃這下把矛頭轉向了紅霜,“本宮倒一時把你給忘了,你在清寧宮待了那麽久,可還記得虞府?”

  “奴婢不曾忘。”

  “那你就是這麽保護本宮,和保護本宮的孩子的嗎?”虞淑妃突然大聲怒吼。

  紅霜不做聲,任由虞淑妃數落著。

  “怎麽了?朕的淑妃可還是頭一次發脾氣。”

  皇上帶著賀公公也來了蓬萊殿,剛好撞上了虞淑妃訓斥丫鬟這一幕。

  皇上讓先是看見了紅霜,便問了一句她如何在這,聽到紅霜解釋過後便又笑著攬過虞淑妃,口裏吩咐著賀公公和紅霜帶著口角已經微微出血的海棠去上藥。

  殿裏隻剩下了虞淑妃和皇上,皇上一邊打開桌上放著的一副卷著的字畫,一邊揶揄虞淑妃“怎麽見了皇帝也不行禮?”

  “你這畫可不怎麽樣,一幅‘插翅難逃’!”皇上對著虞淑妃從宮外帶回來的話品評著。

  虞淑妃也不記得自己到底如何買了畫又買了一幅怎樣的畫,便也湊過去,被皇上摟住了脖子,兩個人臉貼得極近,比平日都親昵了好幾分。

  畫上單有一隻被困金籠的鳥兒,下方寫著“人生苦短”四個字,虞淑妃看著這幅畫便火上心頭,想著周皇後說的那句“人生苦短,一失足千古恨”便把這畫撕得稀爛,心裏抑鬱發誓要好好收拾海棠這吃裏扒外的東西。

  “大膽!”皇上放開虞淑妃,說出了這兩個字。

  虞淑妃這時方才曉得自己犯了錯,忍住了嘴怎麽就忘記忍住了手“臣妾知錯。”

  “你以為你撕的隻是一幅畫嗎?”皇上問虞淑妃,虞淑妃不答又自行補充道,“你撕的是朕的恩賜!朕好不容易答應讓你出去散散心,你就這樣折磨自己?不過一幅畫而已,不好便不好了,無非讓朕親自給愛妃畫一幅,何苦這樣惹惱了自己?”

  原本虞淑妃也是以為皇上要降罪了,卻未料到皇上有這樣一番心思,這好聽的話從皇上口裏說出來便再甜蜜不過了,皇上是自己的天,皇上的話一字一句也是自己的天。

  “愛妃不打算給朕磨墨了?”

  皇上已經把桌上常為皇上準備的宣紙攤開,等待虞淑妃過去研磨。

  虞淑妃早就笑得合不攏嘴,看著皇上重新作畫,那畫上依舊畫的是青山流水小茅廬,皇上在這蓬萊殿裏畫下的這種田園畫已經整整裝了一箱。

  “皇上怎麽單單就喜歡這田園畫?”

  皇上不答,又看著虞淑妃有些疲倦了,便讓她去床上休息會兒,可是虞淑妃自己不願意,就在桌子邊趴著睡著了。

  看著虞淑妃睡得太沉了,皇上用用毛筆沾著黑墨在虞淑妃的額頭上點了一個小黑點,又放下筆看著自己畫的畫,眼神裏不禁有些憂鬱。

  “朕又何嚐不是在折磨自己呢?”

  畫被硯台壓得平平整整之後,皇上用手撩開了粘在虞淑妃那額頭黑點上的發絲便悄悄走了。

  正巧皇上遇到了紅霜急匆匆地闖進來,皇上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便讓紅霜隨著自己出去,紅霜猶豫著被皇上一把強行拉扯出去。

  虞淑妃的手臂被壓得有些麻了,眼睛慢慢睜開了,心裏揣度著皇上為何會折磨自己?是不是因為自己的三個孩子都沒有了?於是心裏對著皇後的恨變得更加濃烈了。

  “紅霜,你一直守在外麵?”皇上問紅霜。

  紅霜跪在地上,生怕皇上降自己的罪“海棠臉傷太重,怕娘娘看著晦氣,我就在外麵守著,萬萬沒有偷聽偷看。”

  “朕可沒說你幹那偷雞摸狗的事。”

  “皇上英明。”

  皇上既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也沒有讓紅霜站起來的意思,思索了很久之後,略微為難地開口說“可是皇後派你來監視虞淑妃的?”

  紅霜雙手加上一個頭早就搖成了撥浪鼓,急忙解釋說“不不不,皇後是看著虞淑妃宮中人少怕照顧不周,便派奴婢來了。”

  也不知為何,聽到這話的皇上便忽然生氣了,於是就大步離開了。

  不管怎樣,還好皇上沒有降罪給自己,紅霜好不容易才敢鬆口氣,跪在地上拍著胸脯,表示一種死裏逃生的喜悅。

  剛準備站起來的紅霜一回頭看見虞淑妃默默站在自己身邊,冷眼看著自己,還沒站穩的雙腿又跪下去了“娘娘。”

  “看來皇上也懷疑你是皇後派來的人。”虞淑妃冷冷盯著紅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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