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當看到立在房門前的阿公時,我整個人都怔住了。阿公他……他的心情值怎麽不見啦??

  我揉了揉眼睛,還是沒在阿公頭頂看到任何東西。

  什麽啊,上次和雁空山接個吻,他的心情值就沒了,等24小時才又出現。這次和他睡個覺,連別人的都看不到了?那這次還有沒有24小時冷卻時間的?還是說我的通感症就此痊愈,再也不會出現了?

  這通感症到底什麽毛病,童子功嗎?一破身就散功?

  “棉棉?”阿公朝我揮了揮手。

  我猛地回神,幹笑道:“啊……阿公你起得好早啊。我、我剛剛外麵晨跑回來。”

  阿公更詫異了:“你現在這麽健康嗎?”

  “是啊,鍛煉身體從現在開始嘛。不跟你說了,我再去補個覺。”不等阿公再說什麽,我閃身躲進了房裏。

  對於心情值突然消失這件事,我也算有了經驗,這次並沒有特別慌張。

  快步走到窗前,沒多會兒,一名遛狗的路人緩緩從門口走過。和阿公一樣,他的頭上同樣沒有心情值。

  我的通感症真的消失了……

  說不上來什麽感覺,有些茫然,有些輕鬆,又有些落寞,仿佛生命裏某種重要的東西被強行剝離了。不是很痛,但那個窟窿一時還填補不上,就顯得有些空落落的。

  它突然的到來,突然的離去,就好像造物主對我進行的一場荒誕的惡作劇,又好像一個迷幻的夢。

  現在惡作劇結束了,夢也醒了,我也該回歸普通人的生活。

  通感症的消失沒有帶給我帶大的心理壓力,躺下就睡,再醒來已是下午。我中飯都沒吃,餓得前胸貼後背,摸著樓梯下樓找吃的,結果在客廳沙發上見到了雁晚秋和雁空山。

  兩人正在看一部美食紀錄片,雁晚秋一邊吸溜著西瓜汁一邊問雁空山:“阿山,你有沒有吃過這個?好不好吃啊?”

  “太甜了。”雁空山抬頭看了眼畫麵裏的拔絲菠蘿,又繼續低頭玩手機。

  雁晚秋“哦”了聲:“那我應該喜歡,我喜歡甜的。”

  空氣裏彌漫著食物的香氣,廚房裏阿公與姑婆的身影正在忙碌。桌上已盛了不少涼菜,一隻十寸的大蛋糕擺在中央,上麵插著喜慶的“壽”字。

  我:“……”

  如果我沒有猜錯,大家應該是要給我過生日吧?

  “棉棉,你醒啦?”姑婆端著菜從廚房裏出來,“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姑婆頭上也沒有心情值。這種感覺好新奇啊。

  “有點。”我摸著肚子,點頭道。

  “那你先吃點涼菜,墊墊肚子。”姑婆放下那盤紅燒魚,轉身又進了廚房。

  我確實好餓了,腿都有些軟。從桌上拿了雙筷子,夾起一大塊醬牛肉就往嘴裏塞,鮮美的肉味直擊味蕾,我幾乎都要喟歎出聲。正要瞄準下一道菜,腰間忽然被一隻溫熱的大手按住。

  雁空山不知什麽時候挨到我身邊。

  “累嗎?”

  我回頭悄悄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的雁晚秋,又看了眼廚房,見沒人注意這邊,大著膽子在雁空山頰上親了口。

  “還好。”早上回家的時候還很酸痛,但睡過一覺已經好很多了。

  “阿公發現了嗎?”

  “回來正好碰到他起床,但我說自己出去晨跑了,他應該不會懷疑。”

  他嘴邊啜著笑:“小朋友還挺聰明。”

  剛吃了肉,又被他誇,我整個心情都好到飛起來。

  “好歹也是你的學弟,聰明是一定的嘛。”我一點也不謙虛。

  等最後一道菜上桌,五個人圍坐一道,分別倒上飲料,由姑婆發號施令,眾人齊齊舉杯。

  姑婆:“祝棉棉生日快樂!”

  其餘人跟著附和,同樣對我送上祝福:“祝棉棉生日快樂!”

  我一一謝過,與他們分別碰杯。連雁晚秋,我都彎身與她輕輕碰了杯。

  桌上都是我喜歡吃的菜,身邊都是愛我的人。十九年的人生,我一直不覺得生日是個特殊的日子,也並沒有特別期待過。但原來,認認真真過生日是這樣快樂的一件事。

  吹熄生日蠟燭時,我許了一個願,不是什麽誇張的願望,隻是希望今後的每個生日,我心愛的人們都能聚在我的身邊。我可以看到他們,我可以陪著他們。

  吃過晚飯,姑婆坐下看了會兒電視,玩到八點多,說要回去了。

  “我還要回去遛狗呢。”

  姑婆擺著手,風風火火走了。

  又過了半小時,雁空山也起身要告辭。

  雁晚秋雖然不想走,但已經開始揉眼睛,到了她睡覺的點了。

  我送他們出門,雁晚秋趴在雁空山肩上,這麽點功夫眼睛都閉上了。

  本來隻是送到院門口就行,但到了院門口,我舍不得回去,就又送了一段。等到了他們院門口,還是不想回去,就又送到他們房門口。

  就這樣一路相送,直到雁空山將雁晚秋送到床上,我還是不想走。

  “今晚來嗎?”雁空山摟著我,黏糊地親著我的額頭。

  他這句話潛台詞再明顯不過,“今晚來嗎”,約等於“今晚做嗎”。

  雖然很想點頭同意,但我非常想知道24小時後通感症還會不會回來,加上我身體有點被掏空的感覺,一咬牙,狠心拒絕了。

  雁空山輕輕搖晃的動作一頓,過了會兒鬆開我,歎口氣道:“那我送你回去吧。”

  我摸摸他的臉,向他保證:“今晚先讓我回個血,咱們明天再戰吧。”

  他似笑非笑盯著我:“你說得我腦子裏好像隻有那回事一樣。”

  他這麽一說,我倒不確定了。

  “……不做嗎?”難道是我誤會了,他隻是想和我蓋棉被純聊天?

  他眉梢微挑,有些無言以對的樣子。

  “行了,再不走當心我扒光你衣服。”他推著我轉身,用一隻手大力揉亂我的頭發。

  剛才我送他回來,現在他又要送我回去。送來送去的也不嫌多此一舉,這大概就是“情侶”的樂趣吧。

  院子裏的花全都凋謝了,葉子卻都還在,大片的綠色纏繞著籬笆,在夜色下顯得尤為濃鬱。

  兩點幽幽的螢火緩慢盤旋著,落到月季葉子上,熒光一閃一閃,吸引著我的注意。

  這都十月了,青梅嶼竟然還有螢火蟲。

  “它們要交尾了。”

  我震驚地回頭:“你這都看得見?”好遠的呢,那兩隻小蟲要是不發光,我都不知道它們在哪裏。

  雁空山好笑道:“我看不見。但螢火蟲發光就是為了尋找另外一半,不然夜晚那樣黑,它們怎麽知道彼此在哪裏呢?”

  原來是這樣,那它們真的也好辛苦呀,打著燈找對象。

  走到院門口,我讓雁空山止步,說自己進去就好。

  但我們一時誰也沒轉身。

  “人類真好。”我背著手突然道。

  “好在哪兒?”雁空山眼裏有笑,認真地求教。

  我笑了笑,也很認真地回答:“好在……人海茫茫,我不需要發光也能在人群裏找到你。”

  “夜晚那樣黑,我不用擔心弄丟你。”

  第53章 我讓風給你傳了一句話

  我的通感真的消失了,徹底的,不留餘地的,24小時過後,它仍然沒有再出現。

  這樣也好,這樣我就和別人一樣了,不用看到莫名的數值,更不用看到別人的喜怒哀樂。

  曾經我也想過,擁有這個能力的自己是否天將降大任,異於常人,但這麽多年我都沒用這個能力做成什麽大事。唯一好像派上點用的,隻有在追雁空山這件事上。不過也貢獻渺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從側麵或許也說明了,這能力對我來說沒多大用處,隻是能讓我從“會看人臉色”進化到“特別會看人臉色”。

  確定24小時後不會再出現心情值,我也放飛了自己,跟個半夜尋千金小姐私會的登徒子似的,乘著月色叩開小姐廂房,爬上床占盡小姐便宜,吃幹抹淨後再拍拍屁股頭也不回地走人。

  偏生小姐特別愛我,不怪我總是來去匆匆,還要把自家鑰匙交予我。

  “你這就把家裏鑰匙給我了?”我捏著那枚鑰匙,心情有些激動,簡直比收到我爸媽給我的生日大紅包都高興。

  “不想要?”雁空山伸手過來,作勢要收回,“不想要還我。”

  我怎麽可能讓他拿回去,迅速將鑰匙護在身後,整個背部靠到了牆上。

  雁空山沒有停止欺近,將我擠在了他和牆之間。

  我無路可退,越發藏緊了鑰匙,小聲替自己辯解:“想要的。”

  “如果隻能選一個,”他彎下腰,唇與我將觸未觸,“你選它還是選我?”

  我想了想:“能兩個都要嗎?”

  “不能。我說了,隻能選一個,小朋友不要貪心。”

  可是,貪心是小朋友的本質啊。

  “那我選……”

  我磨磨蹭蹭開口,話說一半,出其不意湊上去勾住他的脖子,吻在他唇上。

  雁空山扶住我的後腰,低低笑著,從胸膛間發出愉悅的輕顫。

  總是捉弄我。

  在他反客為主吻得我暈頭轉向前,我及時抵住了他想更進一步的動作。

  他蹙了蹙眉,顯然不滿於淺嚐即止。剛要拿開我的手,我比他更快一步,咬了下他的下唇,輕輕一推他,快速抽身跑到門邊。

  “我選這個。”我晃晃手裏的鑰匙,轉身就跑,不給他抓住我的機會。

  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轉眼五天已過,還剩最後兩天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