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貝華哭了,也沒有聲音,眼淚靜靜的從眼裏淌出來。

  “時笙,我想看看宋陸,一麵就行,他才16歲,我就見一麵,我怕以後見不到了。”

  宋時笙也哭了,他心軟了,握著貝華的手講:“我把你的護照從單拉拿回來讓你出境一趟,我想辦法,這事得瞞著老三。”

  2.9號。

  大雪。

  快要過年了,城市都添了七分喜色。

  醫院都冷清了,走廊上冷冰冰的。

  唐未環住雙臂,她原本膚色就白,因為冷,皮膚更是雪白,像塗了一層雪沫子。

  曲何從那頭走過來,唐未吐了口氣,來了。

  “等會兒你簽個字就行。”

  唐未說,昨天她已經開了引產證明,今天預約了引產手術,手術需要家屬簽字,她現在還是未婚,怕一個人簽不行喊曲何來幫忙。

  “丫頭,再考慮下行嗎?”

  曲何握住唐未的手臂,一個大男人急紅了眼,唐未移開眼,頓了頓她笑了一下講:“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

  曲何緊了緊手:“你總該和衛家商量一下,大過年的,哪怕等一等也好啊?”

  唐未搖了搖頭,心裏也發苦:“沒有時間了,反正也沒有複婚,恨就恨吧,商量有什麽用?我已經決定了。”

  術前檢查唐未一個人都做完了。

  護士來喊唐未去手術準備室準備手術。

  手術要脫掉上衣,唐未抬手,一顆一顆解開大衣的扣子。

  哭了,也沒有聲音,眼淚靜靜的淌出來。

  護士見怪不怪了,勸了她一句繼續準備。

  “哎!”

  曲何突然間衝進來,護士叫,急忙攆他:“這裏是手術室,你出去,你幹什麽呢?”

  曲何一把把唐未拽起來,大冬天,他額頭冒汗,他叫:“我們不做了!”

  曲何把唐未拽出手術室外,唐未眼都紅了,衝他發脾氣:“你幹什麽?”

  曲何鬆了一大口氣,他剛才在外麵轉圈都快憋死了,他給唐未攏了攏大衣,臉色很嚴肅:“不做了,我已經打電話給衛陽了,這事你不能一個人做主。”

  “你瘋了!”

  曲何沒瘋。

  衛陽快瘋了!

  他還在開會,他直接扔了30幾號人一路超車過來,車子直接開進大樓門口,鎖沒鎖他也不記得了!

  唐未還沒走,白著臉坐在手術室外的走廊上,曲何一直守著,怕她想不開再進手術室,字他都簽了。

  “唐未未!”

  站在走廊那頭,衛陽怒叫!

  快把醫院的屋頂給掀了!

  從醫院樓下到2樓也沒有多遠,他不知是急的還是跑累的,一臉的汗!

  曲何鬆了一口氣,他剛要開口解釋,衛陽已經衝過來,他抓著唐未的手臂,眼神像要殺人!

  “你瘋了嗎!”

  衛陽咆哮,唐未閉上眼睛,身子骨瑟縮一下,又站直了。

  曲何過來打圓場講:“她不是成心的,你先別氣!”

  衛陽拚命吸氣,他死命壓住火,他奪了唐未的包,拽著她就走。

  曲何追過去,衛陽突然扭頭發怒:“這是他媽引產手術你也敢簽!”

  回到家,家裏隻有溫靜華,孩子們還沒有放學,溫靜華一看這架勢嚇得急忙站起來。

  “怎麽了這是?”

  “怎麽了?她瘋了!趕緊送醫院!沒治了!”

  衛陽把包扔了,唐未閉了閉眼睛,扶著沙發坐下,溫靜華拿枕頭砸衛陽,變了臉罵:“你凶什麽凶!心情不好去撞牆!”

  溫靜華坐到唐未的旁邊,她溫柔地問:“未未,怎麽了?他欺負你了?別理他,他就一神經病。”

  唐未合著雙手,衛陽心裏頭憋著一把火,快燒著了!他走過來咆哮:“說話!你想什麽呢?你告訴我你想什麽呢?”

  “到底怎麽了?

  唐未手托著臉頰,移開眼睛,輕聲講:“我去做了引產手術。”

  溫靜華直接身子一軟差一點沒昏過去,魂都要嚇沒了!引產!?她急忙握住唐未的手,臉都白了,聲音打顫:“未未啊,怎麽回事啊?”

  好好的,引、引產?是孩子有什麽不好嗎?還是又出什麽事了?

  衛陽壓住火,過來倒了一杯水給溫靜華,補充一句:“沒做成,讓我給攔了。”

  溫靜華這一顆心大起大落,她心發顫,直接啞了嗓子:“為什麽啊?未未,為什麽?”

  “我不能離開檢察院。”

  唐未吸了下鼻子,她低下頭,頓了頓說:“我爸被調查,他朋友給我帶話,告訴我安心,我以為真的會沒事。”

  她真的以為會沒事,雖然她還是擔心,直到一個一個的人被調查,到唐年被查出20年前貪汙受賄的案件。

  唐年騙她,說沒事,都是讓她安心而已。

  她在檢察院還能沾手一點那個圈子,還能做一點事,她離開了檢察院了就是兩眼一抹黑,什麽忙都幫不上!

  “我根本就不該辭職,不該要這個孩子。”

  唐未啞著嗓音講,她這是幹什麽?現在是什麽時局!她竟然還有天真的念頭,自信的以為唐年真的會沒事!

  “我爸不是那樣的人。”

  唐未起身,她斂著眼,臉色冷靜到冷血,她也不看溫靜華和衛陽,講:“我爸的事,一年二年,不管什麽時候我都要替他去洗清,這個孩子來的不時候,衛陽,這個孩子我不會要的,婚也不用複了。”

  唐未說完拿著包一個人上樓了,進了房門,她把門關上反鎖,她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一會兒扶著門把肩膀坍下來。

  也沒有哭,卻比哭還要難受。

  樓下,衛陽坐在沙發上,一句話也不講。

  溫靜華也是,她拿起腳邊的袋子,輕輕地掏出一條粉藍色的小裙子,她剛買的,孩子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她現在看到好看的都要買回來。

  溫靜華摸著柔軟的裙子,似乎看到了一個粉白可愛的孫女穿著漂亮的小裙子坐在她的腿上天真的笑。

  溫靜華一下子控製不住,哭了出來。

  衛陽坐過來,摟住了她,眼睛也紅了。

  溫靜華靠在兒子胸口上,哭的不成聲調。

  晚上。

  唐未一直在屋裏沒有出來。

  衛安得了電話也提早下班回來。

  衛簡衛寧什麽都不知道,兄弟兩個在客廳裏寫作業,今天老師布置的作業有些多,他們還要準備參加數學競賽。

  溫靜華把臥室的門反鎖上,衛陽坐在椅子上,臉一直是青的,他一下午就這樣,也不講話。

  衛安看他一眼,有一點想抽煙。

  溫靜華看看他們父子,還沒開口,眼睛已經紅了,她環住雙臂坐下問:“你們什麽意思?說話。”

  衛陽還是不吭聲,衛安摸頭發,他問:“勸勸未未吧,事不還沒到那個地步呢?”

  “都沒主意是吧?沒主意那我來拿。”

  溫靜華握緊手臂講:“我陪未未去做手術。”

  “媽!”

  衛陽咬緊牙,眼神發狠。

  溫靜華心一緊,眼淚又淌出來,她擦了一把望向他:“老唐是什麽人?她是未未親爸,他一個人把未未養大,五十多歲的人了,你想讓未未不管他?可能嗎?換作是你你能嗎?”

  衛陽扭過頭不講話。

  溫靜華擦了把眼淚:“孩子長在未未肚子裏,她比我們哪一個都難過,我們不要這麽自私了,就當這個孩子跟我們衛家沒有緣分,都跟著我,我們一起上樓和未未說。”

  “我不去!”

  衛陽霍地起身,拉開門就走,衛簡衛寧叫他他也不理,直接出門去了。

  衛安拍大腿,這叫什麽事啊!

  溫靜華站起身,拿紙巾擦了眼淚,她講:“我去和未未說。”

  門沒有鎖,唐未並著腿坐在床上。

  溫靜華關上門,走過來坐下,她開了幾次口才拚出一句完整的話:“我陪你去手術。”

  唐未埋下頭,肩膀抽動了幾下。

  溫靜華摸她的頭發,又哭了:“我知道,誰都沒有你心裏難過,這個孩子跟我們沒有緣分。”

  唐未爬過去抱住溫靜華的腰,一下子哭出來,哭得撕心裂肺,像一個孩子,受盡了委屈,要把天哭塌了一樣。

  “別哭了,你沒做錯什麽,我們不怪,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本來就是超生的,本來就是讓你受委屈了。”

  溫靜華哄著唐未,自己也抱著一起哭。

  2.11號。

  風刺骨。

  還有幾天就過年了。

  貝華站在窗戶前,眉頭輕輕鎖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