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老夫人偏心二老爺,跟國公夫人有些不對付。國公夫人和二夫人又因著管家的事情有些不對付。很顯然,這鋪子既不是整個國公府的公的,也不是國公夫人的,若是的話,國公夫人就不會讓他去那裏買了。

  看掌櫃的表現,不像是在說謊。所以,這鋪子萬是老夫人或者二夫人的私產這該怎麽辦?

  他不過是個外院的小管事,哪裏敢做這樣的主。

  羅氏微微蹙眉。

  不過,沒等她說什麽話,就聽到背後的門簾有了絲響動,接著,便有個年輕姑娘的聲音響了起來。

  祁雲昕微微笑,說:“莫要管那鋪子是哪位主子的,就說我要,你明日就去把所有的皮子都拿回來。想必,即便是祖母或者二嬸叔伯們知道了,也隻會親手奉上。”

  聽了女兒的話,羅氏嘴角露出來個微笑。是了,女兒馬上就要嫁入睿王府了。如今全京城誰人不知,這大齊以後會是睿王的。而她的女兒將來也會是大齊最尊貴的女人,皇後娘娘。

  既如此,能為未來的皇後娘娘服務,也是這鋪子的榮幸。

  垂頭看了看手這些時日送來的禮,羅氏笑容加深。心想,管它到底是老夫人還是二弟妹的鋪子,若是知道女兒想要皮子,隻會雙手奉上。

  想到這裏,羅氏神色倨傲,吩咐:“去吧,就說是大姑娘想做件皮襖。”

  見祁雲昕發話了,管事的心裏也有了底氣。而且,大姑娘說的是“拿”,連錢都不用。想必,這差事會極為順利。

  “是,夫人,大姑娘,明日小的就把皮子給您送過來。”

  祁雲昕微抬下巴,神情倨傲地說:“嗯,下去吧。”

  管事的麵帶笑容,心情愉悅地說道:“是。”

  第二日早,管事就跑到韓家筆墨鋪子去了。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過了巳時,今日的皮子已經售完,鋪子裏隻有筆墨紙硯。管事的今日比昨日更加蠻橫,不說買,直接說拿。而且他們擺明了身份,說自己是為國公府大姑娘來拿皮子。

  這些皮子是掌櫃的親自從邊關進過來的,邊關天寒地凍,雖拖了鏢局,可仍舊凶險。這般辛苦弄回來的幾大車皮子此刻怎會這般輕易就白白給人,他自是不幹。

  而且,他不過是個小小的鋪子裏的掌櫃,根本就不清楚世家貴族的事情。至於國公府大姑娘是誰,他並不清楚,也不知她要嫁給睿王。

  可對方著實蠻橫。

  見情形不對,周掌櫃連忙給夥計使了個眼色。

  見狀,夥計偷偷溜出去找祁雲菲了。

  恰好,今日祁思恪攆祁雲菲出來買紙,雙方在半路遇到了。

  聽夥計如此說,祁雲菲什麽都沒想,連忙急匆匆跟著夥計往鋪子跑去。

  祁雲菲、香竹加上夥計三個人同在街上跑,很是紮眼,自是被很多人都注意到了。

  此刻,睿王剛從宮裏出來,正欲回府。

  祁雲菲雖然往臉上塗了不少東西,可睿王在看了幾眼之後還是認出來了。見她神色慌張,想到前幾日查到的事情,連忙跟了過去。

  祁雲菲到的時候周掌櫃已經被管事的打了頓,此刻正躺在地上。而昨日來過的那些人,正從裏間往外抱皮子。

  搬完最後張皮子,管事的在周掌櫃耳邊嘲諷:“嗬,不懂規矩的東西。若是早些把皮子拿出來,又何必受這皮肉之苦。何苦來哉?而且,就算是你家主子在這裏,也隻會雙手奉上。真是給你們主子丟臉!”

  說完,抬腳就要踢周掌櫃。

  祁雲菲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眼睛通紅地看著管事的,大聲嗬斥:“住手!”

  管事冷哼聲:“呦,這又是哪裏來的東西,敢嗬斥我?”

  “少……少爺。”周掌櫃虛弱地說道。

  祁雲菲看著周掌櫃嘴角的絲血跡,心砰砰直跳,心也異常憤怒,冷聲訓斥:“光天化日之下搶人東西,打傷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管事的冷笑聲,說:“王法?嗬,原來這鋪子是你的?不管你背後主子是誰,實話跟你說了,這皮子是咱們家大姑娘想要的,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最後,看著門外街上圍觀的人,管事的霸道地說道:“你鋪子的皮子能穿到未來睿王妃的身上,那是你們的福氣。”

  聽到這句話,人群嘀嘀咕咕議論起來。

  夥計剛剛離開鋪子之前並沒聽明白這夥人是什麽人,隻顧著害怕了,因此,祁雲菲也不知。聽管事的最後句,祁雲菲終於明白過來了。

  竟然是祁雲昕!

  可,即便是祁雲昕又怎樣?她這皮子才賣了幾日,連本錢都沒有收回來。如今距離她嫁入靜王府隻有三個月的時間,若是任由他們把皮子搬走,她到時候該如何脫身,姨娘又該如何脫身?

  瞬間,祁雲菲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攔住了管事的去路:“沒有主家的東西就帶走東西,是偷,是搶,即便是未來睿王妃也不能這般不講理,不講法!”

  管事的見麵前這個不男不女的小子竟然如此膽大,正想抬腳踢他,這時,人群傳來個聲音。

  “說得好,即便是睿王也不會如此。”

  聽到這個聲音,祁雲菲轉身看了過去,見來人,她的臉上立馬露出來笑容,眼眶也忍不住紅了。

  “大人,您來了。”

  第12章 告知

  睿王從馬上利落地下來,朝著祁雲菲走去。見祁雲菲眼充滿了委屈,又似乎有絲見到他的欣喜,便朝著她微微頷首。接著,側頭看了眼身側的人。

  侍衛會意,立馬上前,在管事的開口之前,從身上亮出來塊令牌。

  管事的看到令牌上的字,嚇得臉色蒼白,腿控製不住地抖了起來,看向侍衛的眼神充滿了恐懼。

  管事的再也忍不住,跪在了地上,手的皮子也應聲而落。

  “小的該死,小的該死,不知這鋪子是王爺的,求王爺饒小的命。”邊喊著邊跪在地上磕頭。

  “滾!”冷衛言簡意賅。

  聽到這個字,管事的連忙讓人把皮子放到了鋪子裏,帶著人灰溜溜地跑了。

  百姓們並不知這些人究竟是什麽身份,隻知來搶人東西,砸人鋪子的是未來的睿王妃。見蠻橫無理仗勢欺人之人被打跑了,人群發出來陣陣叫好聲。

  接著,熱鬧沒了,人也漸漸散去了。

  祁雲菲見管事走了,臉上露出來輕鬆的表情,正想要俯身致謝,又想到自己穿了男裝,不倫不類。於是,便雙手抱拳,道:“多謝大人。”

  “客氣了。”睿王淡淡地說,說完,看了眼地上的皮子。

  身後的侍衛連忙上前把皮子放回鋪子裏去了。見狀,祁雲菲也趕緊跟進去了。

  看著從地上爬起來的周掌櫃,祁雲菲道:“周叔,你還好嗎,去醫館看看吧。”

  “多謝少爺,不必了。”周掌櫃笑著說道。隻要鋪子裏的皮子保下來了,他就安心了。

  祁雲菲看著掌櫃的臉上的傷,蹙了蹙眉,說:“還是去看看吧。”

  說完,她看向了在旁忙活的活計,說:“你陪著周掌櫃起去。”

  “是,少爺。”

  兩人走後,祁雲菲感覺到臉上有濕意,連忙抹了把臉。原來,自己竟然不知何時流淚了。剛抹了把臉,臉上畫的東西就弄到了手上。

  這時,香竹在旁小聲提醒:“姑娘,您臉花了。”

  香竹的話音剛落,祁雲菲就聽到身後有人進來了,扭頭看了眼,見是救過她的那位大人,連忙捂住臉,跑去了裏間。

  睿王正欲說話,沒想到小姑娘卻在看了他眼之後卻突然跑掉了。

  睿王微微蹙眉,心想,他有這麽可怕嗎?小姑娘剛剛見著他時不是很激動很開心嗎?怎麽這會兒卻像是被他嚇到了,副見了鬼的表情?

  祁雲菲則是在想,這位大人畢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若是這般示人似乎不太禮貌。而且,他認識舅舅,又知道她的身份,她也就沒必要隱瞞了。

  把臉上的東西洗幹淨之後,祁雲菲從裏麵出來了。

  此刻,皮子早就被侍衛們放到裏麵去了,而門口圍觀的人也早就離開了。

  她眼就看到救命恩人站在櫃台邊不知道在看什麽東西。

  此刻,外麵的縷陽光照了進來,恰好落在恩人的身上。恩人烏黑的頭發變得金黃,整個人身上多了層柔和的光,並不像平日裏那般冷了。而他身材頎長,側臉英俊,不像是人,倒像是神般。

  要不然,為何他每次都能從天而降,把她從危難之解救出來?

  睿王感覺到絲灼熱的視線,抬眼看了過去。隻見,小姑娘臉上髒兮兮的東西已經擦掉了,露出來原本的麵容。而小姑娘看向他的眼神不再是懼怕,又重新變成了驚喜,這倒是讓他心裏舒服了不少。

  雖然他向來對美色沒什麽興趣,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小姑娘長得非常好看。這麽張嫩生生的臉塗上那麽黑的東西極不順眼,還是這般清清爽爽的樣子更賞心悅目。

  不過,他隻見過她著男子衣裳的樣子,沒見過她的女兒裝扮。若是打扮番,還不知會是何種模樣。

  察覺到自己想得太遠了,睿王有些不自在,手握成拳,放在唇邊,輕咳聲。

  祁雲菲見自己偷看被發現了,心噗通噗通跳了起來,抿了抿唇,垂頭,邁著小碎步走了過去。走到睿王身邊時,微微抬起頭來,柔聲說:“見過大人。”

  聽到這絲甜膩的聲音,睿王沒什麽反應,隻淡淡應了聲:“嗯。”

  祁雲菲臉上的笑意卻沒有因為他的冷淡而消退。她知道,這人雖然看起來冷,不苟言笑,眉眼鋒利,可卻是個好人。要不然,他不會屢次救她。

  “您救了我兩次了,不知該如何報答您。”

  睿王心想,當初她也救過她,而且,因著玉珠的事情,他也得到了更多的銀子。相較於她當初幫他的事情,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必,舉手之勞罷了。”睿王道,接著,他便提及了件事情,“今日過來是想要告知你舅舅的事情。”

  祁雲菲聽這話眼睛微微睜大了些,臉上的笑容更深,激動地問:“您是說您得到我舅舅的消息了?”

  睿王點頭:“對。”

  “那,他……他……”祁雲菲太過激動了,以至於有些話不知該如何問出口,“他還……”

  看著小姑娘眼裏泛起來水霧,睿王猜到了她的意思,體貼地點了點頭:“嗯,他還活著。”

  聽到這個消息祁雲菲激動地捂住了嘴巴,沒讓自己叫出聲來,然而,眼淚還是克製不住地流了出來。舅舅還活著,舅舅竟然還活著。前世她直沒打聽到的消息今生竟然這般輕易就得到了。

  睿王最是見不得小姑娘哭,見她哭,便蹙了蹙眉。

  “不過,雖然還活著,但他此刻在執行項任務,短期內不能回來。而且,他的任務隱秘,不方便告知。”

  祁雲菲先是搖搖頭,接著又點點頭。擦幹淨臉上的眼淚之後,抬頭,對睿王道:“沒關係,隻要我知道他還活著就行。”

  隻要舅舅還活著,她就敢帶著姨娘逃跑。

  見小姑娘沒多問,看著這雙對他極為信任的眼睛,睿王反而覺得有些愧疚。

  這些日子,他四處打探韓大鬆的消息,終於,在前幾日打聽到了。原來,韓大鬆在邊關打仗之時被守將派到江舟國執行任務去了。如今大齊跟江舟休戰,去打仗的將士也已回來,但,韓大鬆卻不能回來。

  之前朝廷有去給韓大鬆家裏發放補助,沒想到卻被隔房的村人把錢昧下來了,也並未把這件事情告知韓大鬆的姐姐。

  “他在江舟國。”

  祁雲菲聽後眼睛瞪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