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她的夫君聽了這一句,像比自己吃了還高興,又要給她剝其他的,蕭觀音看他在地上忙來忙去,怕他凍著了,掀起被子一角道:“上來吧。”

  於是凜寒冬夜裏,外頭寒風呼嘯,寢室香氣四溢,蕭觀音看他們二人這樣趴在床邊吃烤食,忍不住低頭笑道:“像……兩隻鬆鼠……”

  宇文泓亦笑,吃的有點口幹的他,拿起一杯茶,飲了半口,眨了眨眼,笑對蕭觀音道:“若這茶,是蓮子素肚湯,今夜這夜宵,就十分圓滿了。”

  蕭觀音不知宇文泓言下戲謔之意,隻是見宇文泓對她做的那道味道怪怪的蓮子素肚湯,這般念念不忘,便對他道:“你若想吃,我明日做給你吃就是了。”

  這樣說後,蕭觀音還是難忍驚訝,問宇文泓道:“你真的覺得……我煮的蓮子素肚湯……好喝嗎?”

  “好喝極了”,她的夫君,認真地點點頭道,“一世都喝不膩的。”

  他這樣說著,像是說了件十分有趣之事,說得唇角飛揚,忍不住手捂著臉,吃吃笑了起來,如此笑得雙肩顫動,像控製不住自己似的,臉埋在手中,直笑了好一陣,方慢慢停了下來,平定了身體,在垂首不動片刻後,緩緩抬起頭來,看向了她。

  蕭觀音看宇文泓眸中濕亮,像是都笑出淚意來了,忍不住要問何事讓他笑成這樣時,尚未開口,就見她的夫君,忽地濕著眸子靠近前來,輕輕吻上了她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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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吻發

  上次宇文泓這般, 是秋末雨夜行房的時候,他抱著她, 從麵頰一路吻下, 忽被宇文泓又這般輕吻臉頰的蕭觀音, 一時怔僵在那裏, 看宇文泓在輕輕吻了這一下後,不再似上次那般動作, 而是靜靜地凝望著她,燈光下眸光幽亮,潤著晶瑩幹淨的水意。

  片刻的怔愣後, 蕭觀音微低了頭,人也朝後微退了退, 抵靠在榻柱處, 低低地道:“……做什麽啊……”

  她的夫君,靜望她須臾,跟挪近前, 牽握住她的手道:“拜觀音。”

  原擔心夫君再次身體難受、又需要行房的蕭觀音, 登時“嗤”地一聲笑出聲來,她抬眸看向宇文泓, 笑望著同樣笑意盈盈的他, 溫聲嗔道:“觀音菩薩哪裏是這麽拜的?!當雙手合十才是啊。”

  她話音剛落,就見坐在榻上的宇文泓,邊笑望著她,邊將雙手合十, 似要朝她倒頭就拜,忙捉住他合十的雙手,笑攔道:“快別這般折煞我,要折壽的。”

  信佛的蕭觀音,說下這話後,心中忽地閃念過那道簽文,唇際笑意微微一凝,而不信佛的宇文泓,不知那日蕭觀音在伽藍寺究竟掣中了什麽簽,也不信那夜在草垛望星時,蕭觀音所說的醉話,隻是笑望著她道:“我有一願,唯有觀音,可助我實現。”

  蕭觀音悄收回心神,含笑望著宇文泓道:“那我們哪天一起去伽藍寺上香好了,到時候,你向觀音菩薩陳願就是了。”

  宇文泓深望著他的娘子道:“不必去寺裏,在這裏即可。”

  蕭觀音淺笑頷首,“心中有佛,在哪裏祈願都是一樣的。”

  “是,心中有佛”,靜望著蕭觀音的宇文泓,緩聲重複一遍她的話後,忽地掠身近前,在噙笑著道“再拜一下”的同時,朝她頰處,又輕輕啄了一下。

  蕭觀音不防宇文泓如此,待她反應過來,“得逞”後的宇文泓,已退開身去,挾著唇際上揚欲飛的滿滿笑意,朝榻內一倒,口中嚷道:“睡覺、睡覺!”

  蕭觀音望著她這孩子夫君的背影,抬手輕撫了下方才被他孩子氣地“吻拜”了兩次的頰處,淺笑著輕搖了搖頭。

  她飲茶漱口,在榻幾處的銅盆水裏淨手擦幹,吹熄榻燈,在宇文泓身邊躺睡下時,朝裏不動的人,又忽地翻轉過身來,一手攬搭在她的腰上,靠近前來,嗓音輕低地問她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想向觀音求什麽?”

  榻帷內一片黑暗,蕭觀音看不清宇文泓的麵容神情,隻感受到他說話時,暖熱的呼吸輕撲在她麵上,像是夏日裏燥熱的陽光,照在人身上,令她麵頰,隨這份暖熱,微微發燙。

  暗色裏,她朝後略退了退,並輕搖了搖頭道:“這是宇文泓的小秘密,在心中,悄悄告訴觀音菩薩就是了。”

  她的夫君宇文泓,聲音低低的,“隻在心中說,不知觀音能不能聽見?”

  蕭觀音道:“隻要祈願心誠,觀音菩薩定能聽見的。”

  宇文泓嗓音似帶著笑意,捉她一手,探放在他有力躍動的心口處道:“心是很誠的”,言罷靜默片刻,輕低的聲音中,又似凝結著深重的希求,沉甸甸的,像是將一顆心,都捧放上去了,“……隻不知,能不能向觀音求到……?”

  蕭觀音仍是點頭,“心誠則靈。”

  “好,心誠則靈。”

  無燈的夜色中,蕭觀音看不見宇文泓麵容,但能感覺到,宇文泓說這五個字時,一雙眸子,似在深深地黏望著她,他輕輕說了這一句後,又攬緊手臂,將原先退後的她,抱攏至身前,抵在她肩處耳邊,聲音沉沉道:“我等著。”

  蕭觀音無奈地靠在他懷中,“都說了,你這樣壓著手臂,睡不著的。”

  “那,這樣就可以了”,宇文泓笑說著邊睡正身體、仰麵向榻頂,邊將蕭觀音攬腰一帶,他原是同她玩鬧,要令她趴睡在他身上,但暗色中,二人都看不清對方,這抱著一帶,令蕭觀音與他貼麵拂過,有香軟如花之物,自他唇上輕輕擦掠,如三月裏溫柔和暖的春風,輕輕拂過花蕊,令他心尖猛地一顫,緊跟著響跳如雷。

  黑暗中,宇文泓僵住身體,被攬抱至他身上的女子亦然,在一愣之後,方醒覺自己剛剛不小心碰觸到的是何物的蕭觀音,在短暫的怔寂後,難掩慌張地從宇文泓身上下來,背身側睡過去道:“不……不早了,睡……睡吧……”

  僵躺著的宇文泓,沒有阻攔蕭觀音的離開,一因他仍沉浸在那一觸所激起的心潮狂瀾中,一時沒反應過來動作,二則因在心瀾逐波、心尖發熱之時,宇文泓下意識不敢讓蕭觀音繼續趴在他的身上,對此,他有前事之鑒,知道如果不加抑製,這愈湧愈烈的心瀾,將會引起什麽,知道接下來不久,哪裏會越發燥熱,又一次想起那不中用之夜的他,生怕聽到蕭觀音,再評價他一次“挺快的”,沉耽在那夜陰影中的宇文泓,尚需時間,恢複自信,而且,他的觀音,對真正成為他妻子這件事,其實,還沒有準備好,他,尚需耐心等待。

  他的觀音,宇文泓在心中這樣又想了一下,心間唇邊眸裏,皆浮漾起綿綿笑意,他慢慢側過身去,沒再將手搭上蕭觀音的纖腰,而是悄悄執起她一縷流淌在枕邊的烏發,輕輕地繞在指尖。

  從前,他總以為上蒼無眼、老天不公,待他宇文泓太過狠苛,人世之愛,半分都不肯予他,迫得他要自毀容貌、偽失心智,做個人人皆可嘲笑鄙夷的癡傻之人,但,如今他心裏,不再那麽怨憎上蒼,老天許是公平的,在過去的十六年裏,褫奪了他宇文泓許多許多,是為了在他十七歲的春日,將這天下間最好的,捧送到他懷中來。

  “……觀音”,他輕吻著指尖的秀發,眼望著前方,輕輕地喚了一聲。

  背身側躺的蕭觀音,剛剛平複了因那無意一觸所激起的心瀾,手仍撫在心口處,聽宇文泓在身後喚她,靜默須臾後,輕聲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隻是……”,微動了動唇,即似又想起不久前那香軟觸感的宇文泓,嗓音帶笑,“隻是發現,好像開始有點點靈了。”

  他悄悄放下了她的烏發,邊幫她攏好,以防他夜裏睡著,不慎壓發扯痛了她,邊對她道:“睡吧,做個好夢。”

  想起蕭觀音說被禁閣樓時、有天夜裏曾做噩夢的宇文泓,又補了一句道:“有宇文泓在身邊,不會再做噩夢了。”

  蕭觀音問:“為什麽?”

  雖然眼前一片黑漆,但卻似可望見蕭觀音側睡著的清纖背影,心海中的輪廓,清晰到可一寸寸拂指描出,因他已在從前的許多個夜晚裏,這樣深深地凝望著她,不知有多少次,暗色之中,宇文泓望著他的娘子,有意壓低聲音,如在唬人,“因為宇文泓是個大夜叉,有血盆大口,鎮在娘子身邊,可以將娘子的噩夢,一口一個吃得幹淨!”

  如他所想,蕭觀音聞言輕聲嗤笑,雖同樣因黑暗不可見,但她展顏而笑的清麗容光,卻隨心海所想,清晰地浮現在他眼前,“不會再做噩夢的”,宇文泓再一次說罷後,輕輕道,“我保證。”

  “我保證”三個字,亦沉沉地落在他的心底,再不許俗世風雨雷暴,落在蕭觀音的身上,再不能讓蕭觀音,落入可怕的險境之中,他要她再也不會因惶恐驚懼而寢食難安,他要他的觀音,一世平平安安,平平安安地在他的身旁。

  天明之時,決定好好做幾日“閑人”,陪著他的觀音的宇文泓,拉著他的觀音在榻上賴床,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室外,已是冬陽廣照,拂在滿苑的白雪上,令廊簷處融雪滴滴,如一支支輕靈的小調,縈繞著長樂苑苑室,歡響不停。

  美妙的“雪樂”聲中,宇文泓原是饒有興致地坐在蕭觀音身旁,看她梳妝,但,靠近蕭觀音的他,在望向鏡中清麗佳人的一瞬,同時看見坐在她身旁的自己,兩張臉同時出現在一張鏡子裏,一個雲鬢花顏,而另一個……真真突兀到不行,簡直不配一同出現在同一畫麵裏,略靠近些,都似是對那雲鬢花顏的褻瀆。

  已擁有大花臉多年的宇文泓,在這雪後初晴的冬日上午,第一次覺著被自己辣到眼睛了,他默默地移出了鏡子的照射範圍,邊摸著自己的臉,邊望著正戴耳環的蕭觀音,在心中暗暗思量時,聽有“噔噔噔”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並帶來一聲急切撩簾聲響,抬頭看去,見是九弟宇文淳跑了進來。

  ……哪有做弟弟的,往兄嫂寢房跑的?!

  宇文泓正要斥罵九弟一聲,但轉念一想,他這二傻子不該這麽懂禮數,如此遲疑的一瞬間,他的九弟,已經直接跑到了蕭觀音麵前,抓著她的衣袖,滿麵關切地問東問西,並道:“我有幫嫂嫂去父王麵前求情的,可父王不理我,還好後麵大哥查出真相來了,沒有冤了嫂嫂!!”

  一旁的宇文泓,聽宇文淳提大哥聽得鬧心,看宇文淳倆爪子搭在蕭觀音手上,看得也鬧心,他正忍無可忍,要將九弟倆爪子,從蕭觀音手上挪開時,蕭觀音卻輕握住九弟的手,好生溫柔安慰了他一番,並讓鶯兒取來烏梅糖,笑對九弟道:“我之前又做了些,是專為你做的。”

  宇文淳還沒來得及為此展顏,就見他的二哥站起身來,大咧咧一伸手,直接從侍女鶯兒手中,把烏梅糖包拿走了,“我的”,著急的宇文淳,站到宇文泓麵前,仰望著他道,“二哥,嫂嫂給我的!”

  宇文泓恍若未聞,尚且年幼個矮、跳來跳去也夠不著糖的宇文淳,著急地向蕭觀音告狀道:“嫂嫂,二哥搶我的糖,二哥欺負我!”

  蕭觀音無奈地笑看向宇文泓,“別鬧了,把糖給九弟吧。”

  宇文泓搖頭,“不給,我的”,說著就拈了一顆烏梅丸糖,塞入口中。

  宇文淳呆呆地看著鼓著腮幫子含糖的宇文泓,心想,二哥有些癡傻,旁人早告訴過他,他是知道的,可二哥這分明瞧著還有些流氓,怎沒人同他說過呢……

  蕭觀音對此則是驚訝,她看宇文泓這架勢,是定要將那包烏梅丸糖據為己有的,不解問道:“你不是不愛吃這糖,嫌它太甜,說它味道‘甜死人了’嗎?!’”

  宇文泓道:“現在又愛吃了。”

  蕭觀音望著他問:“那……現在覺得味道如何呢?”

  晴雪透窗的明澈天光中,宇文泓唇勾笑意,定定望著蕭觀音道:“甜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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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美容

  宇文淳聽二哥還是嫌這糖太甜了, 立跳著道:“我不嫌甜!二哥,我不嫌糖甜, 我可以吃, 快把糖還給我!”

  充耳不聞、吃著糖的宇文泓, 心裏也是奇怪, 之前,他吃過一次這糖, 是夏日裏在曲江遊仙苑時,當時蕭觀音為與衛珩獨處,拿一顆烏梅丸糖哄他, 令他不要跟隨,當時他吃那糖, 差點沒酸倒大牙, 此後一見蕭觀音拿這糖出來,就覺牙酸,怎麽現下吃著, 甜津津的, 半點酸味也無……

  ……是……心境變了嗎?

  宇文泓含糖望著鏡台前、正無奈且溫柔笑著的蕭觀音,心中亦如齒間, 甜津津似浸滿蜜糖汁時, 也沒忘了衛珩這茬兒。

  得讓蕭觀音,將心從衛珩那處,轉到他這裏來,宇文泓如此想著時, 又想到了不久前在鏡中看到的那兩張臉,於心中默默思量,而在他身前、跳了半天都沒跳出結果的九弟宇文淳,恨恨一跺腳,轉到蕭觀音身前訴委屈,“上次父王搶我的糖,這次二哥又搶我的糖……”

  蕭觀音看宇文泓是定要“吃獨食”了,柔聲安慰宇文淳道:“沒事的,我今天再給你做一些。”

  宇文淳聞言立歡喜起來,原先皺成一團的小臉,浮起欣悅之色,並衝宇文泓做鬼臉嚷道:“壞壞二哥!”

  宇文泓不理九弟的鬼臉,隻看蕭觀音,滿懷關心地對她道:“你感染風寒,還病著呢,別累著自己了,今天還是什麽都不做,好好歇一歇吧。”

  蕭觀音道:“無事,我已經好了。”

  她牽著宇文淳的手起身,在打簾走出寢室前,回首笑對宇文泓道:“昨兒夜裏,被暖暖的大火爐,給捂好了。”

  口中的烏梅丸糖,似隨著女子笑語,越發甜了,宇文泓一手捂著腮幫子,心想,這下不是要酸倒大牙,而是要甜倒大牙了……

  可,縱是要甜倒大牙,他也沒把口中的丸糖吐出,不僅越發含吃得津津有味,還將那隻搶來的烏梅糖包,好生收起。

  一糖含盡,齒頰留香,心思也已想定,宇文泓抬手招來近侍承安,向他要藥。

  因為之前二公子曾讓他找來羊腸這等行房秘物,故現下二公子主動開口提藥,承安立就往行房藥物上想去了,並暗暗心驚,依公子這等勇猛壯健的身體,都似無法令夫人滿意,還需借助外力藥物來頻頻持久,夫人……夫人未免也太生猛了些……

  他暗暗在心裏抹了把汗,關心且小心翼翼地對二公子道:“其實公子還年輕,應不太需要這藥的……有時候,這種事,也需稍稍節製一些……藥用多了,可能會掏空身體,對往後不好的……”

  宇文泓一開始沒聽明白承安是在結結巴巴說什麽,等明白過來了,心覺好笑的同時,又不由聚起陰霾,他回想自己糟糕的初夜表現,暗想難道他宇文泓身體是真有問題,真需要借助藥物不成……

  暗想片刻,不肯信自己真似閹人的宇文泓,朝承安斥道:“羅裏吧嗦什麽!我要的是治臉傷的藥。”

  承安聞言一愣,明白是自己誤會了公子之意後,更加愣怔了,這治臉傷的藥,之前多少年,他和沉璧姑姑等,不知勸了多少次,公子半點都不肯塗的,怎這時主動要塗了?

  他遵命應下,將去取藥時,沒忍住好奇,小心問了一句,“……公子……怎麽突然想起來要塗這個了?”

  宇文二公子嘿然不語,隻是從一木箱裏,取出一唯有雙眸的木雕,拿起了刻刀。

  一場刺殺之事後,雍王府風平浪靜,再無波瀾,各方皆在這冬日裏蟄伏不動,宇文泓亦然,在暗中布置好人手悄查刺殺之事的真相,以及監視尚書令倒台後,其餘黨動向後,他不再成日外出,大都時候,就待在長樂苑裏,和他的娘子蕭觀音一起“貓冬”,並開始認認真真地,整治起他那張臉來。

  嚴寒漫長的冬日裏,長樂苑上下都是閑人,圍繞著宇文二公子的一張臉,出謀劃策,盡心盡力,冬日裏的雪,在一日日的搗藥聲中,落了幾場,又晴了幾場,轉眼便至臘月,天子按儀賜食百官臘八粥,熬煮臘八粥所需的菱角米、紅江豆、榛穰、鬆子、桃仁、杏仁等物,由內宦送至雍王府時,升平公主去往宮中,與皇兄相見,絮絮說些王府中事。

  若說從前隻是覺察宇文清對蕭觀音有意,在蕭觀音身處險境時,宇文清急為其洗冤的表現,以及其後種種,讓升平公主看清,宇文清並非隻像是為花駐步一時,而像是對蕭觀音真生出情意來了,她緩緩地同皇兄講說著她的丈夫,語氣平靜地,就像是在說旁人丈夫的事,到最後,聲平無波地道:“其實,他這樣喜歡是好事,用情越深,越好不過。”

  皇帝靜靜地看了會兒他的同胞妹妹,垂目飲了半口茶,淡淡地道:“在雍王壽宴上,朕遙遙見過那女子,容姿勝雪,世所罕見,若有‘紅顏禍水’一說,當世除她,恐無女子再擔此名。”

  升平公主不語,隻無聲地望著窗外的紅梅白雪,心神飄搖,好似什麽也沒有在想,單純出神而已,又恍似憶起春日裏鶴夢山莊,她推開圍屏的那一瞬,見茫茫水汽縹緲,屏內女子朝她抬眼看來,冰肌雪膚,朱唇緋頰,明眸皓齒,恍若仙人。

  “是”,許久後,她才輕輕地接了皇兄的話,“我見猶憐。”

  皇帝見升平公主說了這一句後,站起身來,似要離開,開口留她再坐坐,但升平公主卻搖了搖頭,“今日是清河王叔忌日,我想去故居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