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薛蟠到底也沒能真的掐死林玨,實在是殺人雖算不得大事,可殺一位在職官員確實有些麻煩。被甜甜蜜蜜收拾了一頓的薛蟠滿足地趴在床上想,能有什麽辦法呢,當然隻能選擇原諒了。

  聽說林玨將自升平樂得來的銀子全數上繳了皇帝,薛蟠不禁大為扼腕,便該分潤一二的,瞧瞧,自己竟是白忙了一場。

  黑子哪裏不曉得他那點兒小心思的,笑著彈了彈他腦袋瓜子,道:“忠順王兄的錢豈是那般好拿的?”

  薛蟠抖抖光著的腳丫子,“難道你把他的地方給砸了,他還能記你的好?”

  黑子一笑,“他能奈我何?”

  薛蟠撲到黑子懷裏,滿眼崇拜的小星星,“哇塞,黑子哥哥,你可真是霸氣側漏啊!”

  這話雖聽著是讚他的,可黑子卻怎麽都覺得有些諷刺的意味在裏麵,隻他慣來便知不能理會薛蟠的話,便隻當他誇自己罷了。將人摟住了,黑子笑道:“那哥哥便讓你見識見識,什麽是真正的霸氣!”

  薛蟠被堵嘴堵得十分愉悅,以往黑子總惦記他身體,常說什麽“縱欲過度”一類的話,硬是強憋著,連他的小小薛也要跟著受委屈了?如今也不知怎的了,竟是越發地粘人了,薛蟠表示,沒有關係,可以再粘人一些,他完全不介意。

  馮紫英打上次與薛蟠在妓館鬧了一場,平白得了千兩銀子後,越發地樂意往薛家跑了。隻他到底還要當差,來的也不算勤。薛蟠喜歡他,每每都樂意見一見他,與他說說話。隻有了上次的事後,卻是不敢再去那些“不好”的地方了。他也怕九王爺發怒不是。

  “你這但凡休沐便要往我這裏跑,也不怕你爹說我帶壞了你。”

  馮紫英剝開一隻桔子,塞一顆進了嘴巴裏,酸酸甜甜的滋味甚是美妙,咽下去一瓣橘子,才道:“我爹才不管我呢,他巴不得我同薛大哥哥交好呢。”

  薛蟠一笑,吩咐銅錢兒,“待會兒你馮大爺都的時候給他裝一兜子回去,瞧他那副饞勁兒,八百年沒吃過一樣。”

  馮紫英嘻嘻一笑,“這倒很是,旁個不說,年年莊子裏各色蔬果自然都是送的,隻這樣的季節哪有那麽些新鮮的,便隻在大哥哥這裏能隨意用了。大哥哥,你說也怪,往日裏果子樣樣齊全時我是想不起來吃這個的,現在少了,我反倒嘴饞了起來。”

  薛蟠冷笑一聲,“都是慣的。你們這幫膏粱子弟,偏生就少個人罵一罵你們呢。”

  馮紫英大笑,“大哥哥,您可莫學林大哥說話,怪怕人的。”

  薛蟠噗嗤一樂,“那小子險沒坑死我,往後你見了他也不許理他了。”

  馮紫英麵上現出兩分為難來,薛蟠坐直了身體,十分詫異,“你們倆啥時候湊合到一起去了?”

  馮紫英嘿嘿一笑,“那不是麽,就是前次我領著一起去升平樂那個,就是寫了《清平樂》那個……”

  馮紫英頗難啟齒,薛蟠便道:“哦,那個小丫頭,她怎麽了?”

  馮紫英麵上一派震驚,“你……你怎麽知道?”

  薛蟠不屑道:“是個人都看出來了,你以為那個清平樂為什麽專點了你那妹子的詞呢。”

  馮紫英越發驚訝了,他以為隱藏的挺好呢。

  薛蟠不耐道:“你還沒說,那丫頭怎麽回事?”

  馮紫英撓了撓頭,才道:“我那堂妹小怡,早便相了林大哥,這次進京,原也就是為了這事。我父親已經親去林家問了,林大哥也無甚意見,已經來我家裏提親了。”

  薛蟠目瞪口呆。

  足足緩了幾日,薛蟠方算緩了過來,到底還是去了林家一趟,從身體到心靈,從肉體到靈魂,對林玨進行了多方麵的抨擊。

  林玨遞給口幹舌燥的薛蟠一盞蜜水潤喉嚨,道:“行了行了,少說兩句吧。聽聽你這嗓子啞的,最近黑子大兄弟是不是有些努力過頭了?回去告訴他,雖然小蝌蚪家的阿難甚是可愛,可你是個帶把兒的,再努力也是生不出孩子的!”

  薛蟠瞥他一眼,“你若是娶這丫頭便是為了生兒子,可別去坑了人家姑娘。”

  林玨道:“她死活要嫁我,你沒瞧見那馮老頭來我這裏哭得啊,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我哪裏忍心拒絕他。且你也瞧見了,那姑娘是個穿了男裝連青樓都敢去的,若不嫁我,在別人家裏,豈有她的好日子過。”

  這點薛蟠卻是極讚成的,“那你可不能辜負了人家。”

  林玨嗤笑一聲,“你難道是傻了麽?”

  薛蟠哼了一聲,“話不投半句多!”轉身跑了,甚覺自己確實是有些傻了。

  薛蟠回到家後,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後,覺得自己恐是被黑子寵壞了,才會想的越發單純起來。且打薛螓自金陵來了京城後,他越發閑了下來,竟還有空想這些了。

  薛蟠居安思危起來,於是黑子發現,如今是薛蟠常尋不到人影兒了。

  他問了幾個下人,隻說去了鋪子裏,卻不知道具體去了哪家。黑子隻得等在家裏,直到傍晚,薛蟠才一身風塵的回來。

  咕咚咚灌了大半壺茶水,薛蟠方大大喘了口氣。黑子接過茶壺,摸了摸壺壁確認水是溫熱的,才放了些心。頗是心疼地摟住他,“怎麽去了一天?”

  薛蟠卻是不以為意,大笑道:“今日談成了一樁買賣,有一家從南邊過來的商隊,我從他們那邊市換了不少貨物。”

  黑子有些奇怪,“你不是也有一支去南邊兒的商隊,怎的倒同別人那裏市東西了?”

  薛蟠嘿嘿一笑,悄聲道:“不是從西南那邊兒過來的,是從南邊兒海上過來的。”

  黑子也是驚訝,“是從茜香國過來的?”

  薛蟠道:“那許是了,聽說有茜香國的使臣來京朝拜,恐是跟著一同過來的了。”

  頭些年這茜香國倒也來過,隻那時還是女皇在位時呢,如今女皇已經故去,繼位的乃是她的一位皇子。隻到底還沒經過朝廷正式冊封,這皇位便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的,此次來朝拜,也是為了這事。

  薛蟠道:“海上利潤豐厚,這茜香國又在海路航行占了重要的位置,若不是土地狹小人口稀少,以其在海貿收獲的豐厚利潤,何必屈居於我朝之下呢。”

  黑子點頭,道:“海上貿易的確豐厚,旁的不說,便是咱們這兒的普通瓷器絲綢市換出去了,增潤十倍都是少的。隻我大周朝雖也臨海,可惜早時的船圖海圖俱已在戰火毀滅,且東邊常有倭寇犯邊,如今海岸除漁民出海打漁,俱已封鎖。”

  薛蟠又露出那副悄咪咪要幹壞事兒的樣子,捅了捅黑子的腰窩兒,“你說,咱們同茜香國的商隊合作怎麽樣?”

  黑子點他額頭,“這世上就沒你不敢做的事兒。”

  薛蟠知他同意了,便嘿嘿笑著給了他一個大大的親香。黑子叮囑道:“隻你需得小心些,畢竟這事兒不同別個。且長久這般也無甚意思,還需咱們自己有船才好。”

  薛蟠自然知道此乃正理,隻他如今已經將陸上的幾支商隊俱都交給了當今皇帝,若再搞出一支海上商隊來,豈不是太冒頭兒了。如今在位的是黑子的嫡親皇兄,待他們一向親厚倒還好說,待繼任者上位,誰知道又是哪一番天地呢。

  黑子素知薛蟠有無限心思,隻如今竟是一味的壓抑著。自己原就是想讓他活得恣意,如今卻反束縛住了他的腳。黑子心下一痛,暗道:不會太久了。

  雖不能馬上組織起一隻航隊來,不過薛蟠這邊卻也同茜香國的商隊聯係上了。有當朝九王爺坐鎮,茜香國之人自然十分願意結交薛蟠這位九王爺身邊的紅人。

  薛蟠以一個不算高的價格從茜香國商隊那裏市換了一批當地特產的珍貴香料,又有許多珍奇的寶石大個兒的珍珠,不過這些是他買來給家女眷們的。

  由著茜香國的商隊,薛蟠突然想到了他一直想找的一種種子——玉米。薛蟠記著,玉米據說是從美洲那邊傳過來的,在明朝時期就該傳入國了,隻如今的朝代對應的該就是差不多時候了,可他一直沒有聽說過有玉米這回事兒。

  薛蟠同茜香國的商隊探聽了,他們卻表示沒有見過薛蟠說的這物,不過他們會幫忙留意。

  薛蟠於是愈發想自己去海上探一探,說不定他也能開個新航路呢,或者去海外占領一塊兒地方也不錯。想一想,越發動心了。

  心動不如行動,薛蟠仔細回想了一番曾經學過的看過的地理方麵的東西,將腦海記憶深處所有關於世界地圖的內容都翻攪了出來,終於堪堪將世界地圖繪製了出來。隻到底時間太過久遠,且許多東西學完過後就還給了老師,薛蟠隻得拉下麵子,又跑去林家詢問林玨。

  林玨學霸人設不崩,果然比學五渣戰五渣的薛蟠強上許多。隻他也不過填充了一部分罷了,原也沒大在意,此時去硬回想,到底差了幾分。且他也提出,“便是地圖繪製出來又如何,如今科技不夠發達,你出海所需準備的東西太多,單憑你一家之力,很難支撐。且海上風險極大,若出了意外,難道還有直升去搜救你麽?”

  不過薛蟠如今正沉迷於此事,憑林玨說什麽他都是聽不進去的,且他已經暗搓搓地派人去沿海搜羅前朝曾出過海的老船員亦或其後代,再有便是搜尋懂得造海船的匠人,興致勃勃勁頭正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