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四十四章 寒黎篇一百四十五
  韓子歌當真將手舉起,“我發誓我的身體是真沒事,好好的呢。如果騙天兒跟笑笑的話,就,就……”他想了會沒想到就怎麽樣,便看向夜思天跟笑笑兩人,“你們說吧,就怎麽樣?”

  夜思天與笑笑對視了一眼,然後伸手握著韓子歌的手拿了下來,“好吧,我相信小舅舅你沒有騙我們。”

  韓子歌看向一旁的笑笑,“你呢,你信了沒?要是沒信的話,想讓我發什麽誓都可以。”

  笑笑搖頭,“不用發誓了,我相信。”

  韓子歌從夜思天的手裏抽回自己的手,在兩人的額頭各自敲了下,“你們呀,真不知道說你們什麽好,大驚小怪,胡思亂想,沒事都被你們嚇的有事了。”

  夜思天低頭摸摸被敲疼的額頭,沒說話。

  韓子歌見狀又有些心疼,“怎麽,打疼了?”

  夜思天搖頭,“沒有,隻是覺得鬆了口氣。”她抬頭笑看著韓子歌,“舅舅沒事真好,你都不知道我以為你有事又瞞著我們的時候,我,我真的嚇壞了,我,我都不知道如果你真的生病了,生重病了我,我要怎麽辦。我……”

  說著夜思天紅了眼眶,聲音哽咽著,“小舅舅,我,我什麽都想不了就是覺得好怕,真的好害怕。我……”

  見夜思天越說越難過,韓子歌心疼不已,起身伸手將人擁入懷中輕聲安慰著,“傻孩子,哭什麽哭,別怕,沒什麽好怕的,小舅舅不是好好的嗎?小舅舅是因為著涼風寒,所以才咳的有些嚴重。木木也是擔心小舅舅所以才會看錯。”

  夜思天緊緊抱著韓子歌,帶著鼻音道,“小舅舅,你不許騙我們,也一定要好好的。”

  韓子歌輕拍著夜思天的後背,小聲的哄著,“放心吧,小舅舅沒騙你們,也不會有事的。小舅舅可還要等著給一然還有洺褚洺苑三個小子娶媳婦呢。對了,現在還多一個洛洛。”

  夜思天聽著從韓子歌的懷中站起來,抬手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淚水,“對了,小舅舅,剛好我過幾天要替木隨辦個賞花宴,你也來參加吧,萬一有動心的人呢。”

  韓子歌不解的看著夜思天問,“什麽賞花宴?”

  夜思天三言兩語的解釋了木青黎找她辦的事。

  韓子歌皺著眉頭問,“如果小舅舅沒記錯的話,你府裏的花應該不足以多的辦賞花宴吧?”

  夜思天對韓子歌諂媚的笑了笑,然後抱著他的手臂開始撒嬌,“小舅舅這裏不是有嗎?我想著從小舅舅這裏借了回去辦個賞花宴,等辦完了再送回來。”

  韓子歌道:“你這小算盤倒是打的不錯,也不跟商量就先答應了。就沒想過,我不同意怎麽辦?”

  夜思天頭靠著韓子歌的手臂,笑著討好,“小舅舅這麽愛我,這麽寵我,怎麽可能會不同意呢。因為知道小舅舅肯定會因為寵我而答應我,所以我才會不問一下就同意的呀。”

  “你這話的意思是,我不借給你,就是這寵你了?”韓子歌反問。

  “人家沒有這個意思嘛。”夜思天搖頭韓子歌:“唉呀,小舅舅,你就別在意我先斬後奏了,反正你是一定會借給我的,對吧,對吧。”

  韓子歌被夜思天左搖右晃晃的頭暈,他抬的推著夜思天的額頭將人推開,“對對對,你說的對了,我肯定會借給你的。”

  夜思天開心道,“我就說嘛,小舅舅一定會借給我的,根本不需要我提前說,畢竟小舅舅愛我嘛。”

  “好了好了,已經答應借給你了,你就別再拍馬屁了。”韓子歌一臉嫌棄的說。

  夜思天聽了不服氣道,“什麽拍馬屁,我可沒拍馬屁,我說的都是真心實意的心裏話。對了,小舅舅,我剛才說的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韓子歌將又重新賴到他身上的人推開,“都是娘的人了,穩重點。”他重新在桌邊會下,“坐下聊,你說的什麽考慮下?”

  夜思天被迫坐好,笑笑也跟著一同坐了下來。

  夜思天對韓子歌就說,“就是我辦賞花宴主要就是為了給木隨相看相看有沒有合適的女子,反正一個人相看是相看,兩個人也是相看,要不你也跟著一起看看?我這次會多叫些人的,年紀大些的也叫來。小舅舅你雖然已經快四十了,但四十納妾的男子那麽多,你娶妻也正常呀。”

  韓子歌沒想到夜思天跟自己說的是這個,微愣了下道,“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說著就站了起身,“你該上哪上哪去,我還有一堆花沒澆水沒修剪呢。”

  說著就要離開,夜思天忙伸手握住韓子歌的衣袖,一個用力,“小舅舅。”

  韓子歌一下子就被夜思天拽的跌坐在椅子上,夜思天嚇的忙伸手扶著韓子歌的身子,“我沒用力呀。”

  韓子歌一邊坐穩身子一邊道,“我也沒站穩呀,你一個用力我可不就摔過來了。”

  可就算是小舅舅沒站穩,她剛才那樣的力氣小舅舅也不至於會摔過來啊?

  夜思天沒來得及多想,韓子歌便道,“你該操辦你的賞花宴就操辦,什麽時候需要花了就派人過來搬。辦完了你還將這些花給我送回來,有一盆傷了我都跟你算帳。至於我的事情,你也別瞎操心了。我二十的時候都沒成親,現在更不可能成親了。”

  “可是小舅舅……”

  “天兒。”笑笑伸手握住夜思天放在桌上的手,等夜思天看過來時她對著夜思天搖了搖頭。

  韓子歌再次站了起來,“好了,你們聊吧,我出去整理我的花了。”

  夜思天是想再說的,可是笑笑握著她的手一直在製止著她,她隻能克製著沒有出聲。

  韓子歌走到門口時想到什麽又回頭看了過來,對夜思天道,“對了,你留下來用晚膳嗎?”

  夜思天搖頭,“不了,我跟笑笑說幾句話就走了。”

  “行,那我就不吩咐廚房加菜了。既然要回府用晚膳也別聊太久,過會天色就黑了。”韓子歌說。

  夜思天點頭應聲,“恩,好的,我過會就走。”

  韓子歌出去後,笑笑這才鬆開握著夜思天的手。

  夜思天有些不滿道,“你剛才拉著我做什麽?”

  “因為不想讓你說沒用的話,也不想因為你這些沒用的話惹的小舅舅不開心。”笑笑說。

  夜思天一時間啞口無言。

  笑笑見狀道,“小舅舅如今都四十了,你還勸這個是真的有些不該了。若是有用,也早就勸好了。別說是我們,以前娘跟爹在京的時候,娘哪裏沒勸過,可不也是沒用。既是這樣,你還勸什麽呢。”

  夜思天歎氣,“我不是想勸,我隻是,隻是心疼小舅舅。其實如果他心裏沒人,這麽孑然一生也挺好,有我們陪著,以後也有洺褚他們幾個小的孝順著。可是我就是心疼他心裏一直有著人,為了那個一直這麽熬著,單著自己。笑笑,我真的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讓小舅舅這麽放不下,這樣放在心裏折磨著自己,連個放下的機會都不給自己。”

  笑笑哪裏不知道夜思天說的,這些年小舅舅一直跟他們在韓府住著,操心著韓府的一切事宜。可笑笑知道,小舅舅的心裏是苦的,因為那個愛而不得的人,將自己困在原地,不肯向前,不肯放下。

  隻是,誰也不知道發,那個人到底是誰。

  小舅舅從來沒說過,也不肯說,他們誰也問不出來。

  十年前,娘曾經問過,甚至因為這件事跟小舅舅爭吵過,可他仍是沒有說半個字。

  關於那個被他深藏在心底的人,誰也觸碰不到,誰也勸不了。慢慢的,他們也不再想辦法勸了,因為他們知道誰也勸不了。就這麽任小舅舅繼續熬著,繼續守著。

  “笑笑,你說,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值得我們小舅舅這麽好的人,這樣?”夜思天心疼的紅了眼眶,“如果讓我知道這個人是誰,我才不管那個人是不是成親了,哪怕是死了,我也要將她從地裏挖出來入了韓氏的祖墳,到時候跟小舅舅葬一起,成全了他的這一片心願。”

  笑笑抬手握住夜思天的手,微緊了緊,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歎道,“是呀,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值得小舅舅這樣呢。”

  夜思天抬的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算了算了,不說這件事了。早就知道不能勸也勸不了的事情,我還總是不死心做什麽。對了笑笑,剛才大夫說小舅舅有些著涼,這些日子要好好休息,也要按時吃藥,你記得看著些。小舅舅這些年是越來越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了。”

  笑笑點頭,“放心吧,你不說我也知道的。”

  夜思天起了身,“我先回府了,蘭亭過會該回府了,要是見我不在府裏又要出來找人了。”

  笑笑也跟著起身,“恩,那你先回去吧。”

  夜思天跟笑笑一同從房間裏走出來,並沒有在院中看到韓子歌。

  笑笑不放心的問了院中的侍衛,“韓爺人呢?”

  “剛才韓爺給花澆水時不小心弄濕了衣服,回屋換衣服去了。”侍衛回答。

  笑笑表示知道的點了點頭,然後轉頭對夜思天說,“走吧。”

  夜思天點頭,兩人並肩離開。

  笑笑將人一直送出韓府,看著夜思天上了馬車才轉身回府,她想著總覺得剛才大夫給小舅舅把脈時小舅舅的反應有些奇怪,不行,等靖琪回來後還是跟他商量一下,早些請宮裏的太醫來給小舅舅診治一下才行。

  隻有太醫說了小舅舅沒事,她才能真的放心。

  &

  屋中窗前的韓子歌看到院中離開的兩人,然後回身走入內室。

  看來,他以後出門都必須要更小心些了,韓子歌一邊脫衣一邊想著,今日一不小心被木木看到咳嗽了幾聲,天兒就弄出了這麽大的陣仗。這要是被他們幾個孩子看到,隻怕事情就真的瞞不住了。

  隨著他的外衣脫下,兩個手帕從衣間落地。

  一塊,是剛才韓子歌給夜思天看的,另一塊,則是木青黎所說的用來擦血跡的手帕,而現在手帕上確實有幹涸了的血跡。

  韓子歌彎腰去撿,突然一陣暈眩感傳來,韓子歌忙伸手支撐著地,整個人癱坐在地上。他抬手捏著額頭,以此緩解頭暈的症狀。

  等到暈眩感慢慢的退去,韓子歌才放下了手,撿起地上夜思天繡的手帕。

  那個傻孩子,他怎麽舍得用她繡的手帕擦東西呢。還好,他一直貼身帶著,這次才勉強應付過去。

  韓子歌抬手撫著自己的臉頰,真的是越來越瘦了,再過段日子怕是騙不住了。

  罷了,能騙多久騙多久吧,能少傷心會就讓他們少傷心會。

  韓子歌伸手扶住一邊的櫃子起了身,找個時間去問問大夫,是不是藥要加量了。

  韓子歌緩緩的走到衣櫃前,打開櫃門挑著過會換的衣服。

  視線在衣櫃裏轉了一圈,最後落在一件先前沐影一家還在京都時給他們一府設計的“家庭裝”,他伸手將那件衣服拿出,這衣服他,姐姐,姐夫以及韓靖琪三兄妹還有笑笑七人都有件款式、顏色一樣的。

  隻是這已經是六年前做的了,也已經有四五年沒穿了。

  韓子歌還記得第一次穿時他們一起出去春遊,騎馬,玩水,爬山……

  韓子歌嘴角微微揚起,這件衣服真的……很好看。

  他不舍的,愛惜的摸著衣服,隨後又將衣服放入了櫃中,那個單獨的隔層裏。

  等到那一日,他再穿吧。那時候,也無須再顧慮什麽了。

  韓子歌收回落在衣服上的眼神,然後隨便找了件衣服換上。

  換好衣服後,韓子歌將那塊帶了血的手帕收好,然後在銅鏡前看了看自己的臉色,確實有些蒼白。要不,過幾天偷偷買些女子用的胭脂水粉回來塗臉上試試?

  韓子歌想著忍不住笑了笑,也虧他自己想得出來的。

  笑完便聽到外麵傳來侍衛的聲音,“韓爺,王爺回來了,請您過去用晚膳。”

  “來了。”韓子歌整理著衣袖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