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瘋狂的墜下了神壇。

  他曾經無法理解，顧韶光為何會放棄神主之位，秦歡為何會放棄神尊之位，也想要有那一世的歡愉。

  原來，這種種遺憾，會日複一日的加深，一日日的加深思念。

  眼睜睜看著自己沉淪墮落其中。

  曾經的天之驕子哭的像個孩子，抱著亡妻的靈位不斷落淚。

  小尋歡不知為何，突然覺得心中有些觸動。

  “生老病死，你看開一些。”小尋歡幹巴巴的勸道，見他哭的如此傷心，隻覺也有些難過。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她活了幾千年，依然選擇赴死。想來，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你還有來世，下一世就不會再痛了。”在他眼裏，凡人的一世不過是睡一覺的程度罷了，很快就會過去。

  可他不明白，有些時候，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但佛子聽得這話，卻是眼神亮了亮，好似，想到了什麽。

  將臉頰靠在靈位上，輕輕摩挲靈位。

  “我還沒告訴你那句話呢，你還沒聽到。你怎麽能離開呢。”

  “我還沒告訴你啊。”

  “誰說佛子不會動心，你成功了。你成功了啊。”梵音低喃。

  她臨走之時，滿臉希冀的看著他，卑微的拉著手問他：“這麽多年，你可曾為我動心過？”那雙眸子，明明什麽也看不見了，在那一刻卻滿是光亮，美的驚人。

  他站在她跟前，卻從未正眼瞧她。

  他隻記得，自己淡漠的拂開她的手，將她的手打落。

  “我生生世世皆為佛子，此生都是要皈依佛門之人。你如今，依然執迷不悟嗎？？”

  每一世他都會說這句話，每一次，她都會眉宇彎彎的說道：這一世不會動心，下一世，下下世總會動心的。

  可這一次，她再也沒有反駁。

  他眼睜睜看著她眼中的光芒散去，變得灰暗無光。

  “是啊，你是佛子。生來注定的佛子。”

  “佛子怎會動心呢，是我妄想了。妄想了幾千年，是我沉迷其中不願清醒。”她低低的笑出了聲，可那笑聲，卻悲的讓他心中泛酸。

  “不會再有下次了。你終於自由了，阿音。”女子含笑閉上了眸子，好似，終於解脫了。

  那一刻，他才知曉，自己的瘋狂。

  往事不可想，越想便會痛恨自己，即便他是佛子。

  在這一刻，他也看不破生死了。

  曆經多世，他總能坦然的赴死。

  唯獨這一次，他坦然不了。他開始有了執念，他這幾千年的功德，都將化為虛無。

  千年佛子，一朝動心，再無餘地。

  和尚踉踉蹌蹌的站起身，抱著靈位好似失了心一般往前走。

  小尋歡輕歎一聲，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跟在他身後。

  看著他走到了皇宮處。

  看著他站在宮門外，對著正殿的方向磕了頭，便義無反顧的回頭。

  “你娘，她在那裏？”和尚聲音沙啞，向來打理的幹幹淨淨的他，頭上慢慢長出了一茬茬青絲。

  光潔的下巴也長出了些胡子。

  小尋歡一怔，他竟是認識母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