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秦歡又夢見了顧韶光。

  夢裏是衝天的火光，顧韶光就那麽定定的站在火光中，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仿佛少看一眼都會遺憾一般。

  秦歡痛徹心扉，心髒仿佛被人攥緊了死死捏住一般。

  “啊。”猛地從夢中掙紮出來，滿頭大汗眼中滿是惶恐。

  她是神，怎會有夢？

  一切都隻會是上天的暗示。

  “是被夢靨了嗎？”微有些沙啞的嗓音自她身後響起，秦歡猛地向後看去。

  顧韶光正趴在她的床頭，不知呆了多久。

  秦歡猛地從床上跳起來，那種失而複得那種等待已久的情緒讓她有些失控。

  “我以為……我以為，回來了就好。”秦歡頓了頓，衝進懷裏，聞見熟悉的清冽味道才心下安定起來。

  顧韶光抬手撫了撫她的背，似乎在安撫她。

  “咦，你換了一種熏香？”秦歡鼻子嗅了嗅，他身上的香氣重了幾分。

  顧韶光點了點頭：“是心魔準備的，我不曾注意。”

  秦歡一點點勾勒他的眉眼，他的唇，他的臉頰，他的鼻梁。

  “我懷孕啦，你瞧，他都七個月啦。難怪我一身修為盡失，原來是被這小家夥帶走了。你看，這是屬於我們的孩子。”秦歡拉起他的手便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孩子正好踢了他一腳。

  顧韶光仿佛受了些驚嚇，又是驚又是感動，一股奇異的感覺從四肢八脈相連。那是血脈相連的感覺。

  “我回來晚了。辛苦歡歡了。”顧韶光語氣似乎有幾分歎息，但仔細聽又沒聽見。

  秦歡沒問他和神界的爭鬥，也沒問神界提了什麽要求。

  也沒問神界如今是不是在尋她，尋她回去接受懲罰。

  “不要擔心，很快會結束的。歡歡……”顧韶光欲言又止，捧著她的臉頰輕輕吻了一下，格外珍惜。

  秦歡抬起眸子看他時，他又什麽都說不出來。

  “不要擔心。是行蒼將龍王扣住了，不許他為人間布雨，我會結束這一切的。歡歡，你可會後悔？”顧韶光最終問出了那句話。

  “神界一旦將你逐出神籍，你便是墮神了。永遠，不能走在陽光下。成為天道的棄兒，成為神界的背叛者。”走哪被打到哪。

  甚至歡歡比他當年麵臨的更可怖。

  他當年雖然在神界建立秩序和規則，但也隻是在神界有威嚴。

  那時他離開神界走，還未發展太多信徒，知曉他的不過是一部分罷了。

  但秦歡不同，她已經享譽各界。

  她會被萬千黎民刻上烙印，那會成為她的恥辱，走到這天下任何地方，都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他有時候甚至會想，自己是不是害了她。

  “陽光呢，我已經沐浴過很多年啦。天道喜不喜歡我，那是他的事兒。我也有權選擇自己的生活，我不屬於神界。”

  “但我屬於你呀。”

  顧韶光聽得此話，眼前又浮現起大司命淡漠的麵容：你可知自己是在害她？你所走過的那條路有多艱難，你要高高在上受世人敬仰的她，被你拖下神壇，過那種人人喊打的日子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