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歡進入他記憶的那一瞬間。

  便被雜亂又絢麗的記憶所迷，眼前閃過一陣又一陣的記憶，無數麵龐在她麵前劃過。

  刺的她大腦生疼，好似一根根銀針直往太陽穴插進去。

  秦歡輕哼一聲，緊握著他的手，額頭緊緊貼著他冰涼的額頭。

  咬了咬牙，心神才強行進入。

  秦歡像是一個旁觀者一般，看著他墮入一個輪回。

  看著他投胎入腹，看著他還未落地便族中慘死，隻剩母親苟延殘喘。

  看著她的母親僅剩一口氣，在不見天日的林中產下他。

  秦歡呆呆的跟在他身旁。

  看著一團血汙的他，被狼群叼走。

  狼群大概是將他當做了狼崽子，幼年時便用抓捕回來的羊奶喂養他。大些了便將活物撕咬，直接飲血。

  他不會行走，隻會爬行，也沒有人性。

  手掌腳掌全是在地上爬行的老繭，他一直在林中爬行到了十六歲。

  直到那一日。

  秦歡感受到那緩緩走近的身影時，不由嗚咽一聲。

  那是自己第一世下凡。

  秦歡眼睜睜看著她輕而易舉的將狼孩製服，秦歡也清清楚楚的看見了自己當時的模樣。

  無悲無喜，麵上冷漠，眸中總是帶著幾分蝕骨的冷意。

  那時的自己蹲下身，與那在地上爬行的少年對視。

  輕輕拂開他臉頰的長發，那雙混沌的眸子瞧見她的第一眼，便閃過了一絲清明。

  狼孩跟她走了。

  神主帶著他走遍大江南北，教會他站立行走，教會他寫自己的名字，還教會他吃熟食。

  他那渾濁的雙眼一點點恢複清明。

  長至二十歲時，他的雙眼裏已經隻有麵前那白衣女子了。

  秦歡是眼睜睜看著他一點點為自己所迷。

  秦歡心頭發澀，那時的自己哪裏懂半點情，一絲一毫都不曾感受到。

  “吃，吃……”秦歡看到他笑嘻嘻的滿臉溫柔的將果子遞到她跟前。

  女子含笑看了一眼，便接了過去，絲毫沒發現對方眼裏的小星星。

  那一世，她呆了三十年。

  三十年後，她回到神界。

  回去的她不曾回頭看一眼，不曾看一眼那沉穩的男子，早已手握天下的男子，深深的看著她。

  她的身影消失在天際。

  男子便從兩人相識的懸崖，縱身而下。

  粉身碎骨。

  她喜愛凡間美食，他在整個京城開滿了她喜歡的店，一走出門，便能吃上。

  她喜歡穿的料子，他在她家門口開了一整條街。

  她喜歡宮中禦花園，他便打下江山，拱手送給她，日日讓她在禦花園中賞花。

  她喜歡的，全都送到了她的麵前。

  但這繁華終究留不住她，她離開的瞬間，他便跳崖自盡。

  秦歡心間痛的無法呼吸，還未細看，畫麵瞬間破碎，到了下一世。

  這一世，她記得。

  她下來時，他已經成了屍體。靜靜的躺在棺材中修行。

  他不喜日光，卻為了她一次次的暴露在日光下。

  他不吃熟食，一吃便腹痛不止。

  卻甘願為了她，陪著她一點點吃下去。

  她背著棺材行走四方，兩人手頭發緊，便創立了不平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