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借了這麽多年壽，從未出過差錯。

  他借壽無數，哪裏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膽大包天像天借壽？

  這不赤果果的送上門給她宰麽？

  “隻差一點點，月娘，隻差一點點，隻要借了她們兩人的壽，你就能活過來。月娘，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一意孤行，讓你丟了命。是我欠你的。月娘月娘……”雲中抱著月娘，渾身直抖。

  此刻月娘老態畢現，整個人老了不知多少。

  甚至渾身精氣也在快速流逝。

  “怎麽會這樣，借壽怎會被反噬，怎會被反噬。到底哪裏出了錯，哪裏有問題，月娘，我該如何救你？”雲中先生滿臉恍惚，秦歡卻是抱著雙臂站在他不遠處。

  “我早說過，並不是誰的壽都能借的。別人的壽，借一年補一日，我的壽，借一分補一生。”秦歡本身就是個行走的掛逼。

  反正她沒見過誰家神明整日在大街上晃悠的。

  “你為了她一人，殺了十幾個孩子，如今這些罪孽全都在她一人身上。她啊，已經是沒有來世的人了。”秦歡語氣冷漠，沒有分毫心軟。

  雲中先生手一抖，拳頭微握。

  月娘躺在他懷裏，頭花眉毛花白，呼吸淺淺，仿佛隨時都會消散。

  明明已經大限將至，她卻沒有半分惶恐，反倒是多了幾分安心。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從未害怕過死亡。有沒有來世有什麽要緊呢。”

  “我啊，遇到個很可愛的小姑娘。”月娘望天，神色溫柔。

  “我與她極其有緣，她師父愛吃素，你也愛吃素。她師父愛穿青色衣衫，你也愛穿青色衣衫，都是如此有緣。”月娘娓娓道來，反倒是讓雲中整個人都僵了。

  “我想著，你們如此有緣，咳咳……若是她那師父回不來，你便替著照顧幾分。那孩子我看著眉目清明，又是個純善真摯的，連自己腹中有個五月胎兒都不曾知曉。我與她談得來，你，將來替我照看幾分。”月娘說完便不停的咳嗽，甚至開始咳血。

  那雲中眼眶通紅，隻低喃了一聲：“月娘。”

  月娘蒼老的手緊緊攥著他，讓他皮膚都隱隱泛白。

  仿佛對人世間沒有半分眷戀。

  無一不是在顯示他錯了，他完完全全的錯了。

  他將她強留在這世間，隻給她留下了一道屈辱的經曆，讓她從雲端跌落地獄。

  “你有什麽理由覺得他會活下來還照看容玉呢?”秦歡目光幽深的看著她。

  月娘嘴唇微白，咬了咬下唇：“容玉，她不是你的朋友嗎？你，你會幫她嗎？雲中死了，她……”那句話極其微弱。

  秦歡眉頭一挑不置可否：“她是我的朋友，與他死不死有什麽關係？”

  “他犯了大錯就該接受懲罰，他活著，那些枉死的生命算什麽？誰來替她們討回公道？”

  “至於容玉，朋友是朋友，公允是公允。如果容玉要與我決裂，那又如何？隻能說明我們沒有緣分罷了。”秦歡冷漠的看著她，月娘身形微微定住，從秦歡那雙眸子裏，她看到了深深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