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好不容易哄阿簡吃了飯, 季聽又陪著玩了片刻,這才往宮裏去。算起來她已經有小半月沒進宮了,這次若不是季聞病了, 她估計也不會去。

  馬車很快到了皇宮門口, 扶雲為她披上鬥篷,扶著她送到了宮門口:“等殿下出來了, 我帶您去街上買糖炒栗子。”

  “嗯。”季聽應了一聲便進宮了,扶雲則站在宮門處和相熟的禁衛軍一邊閑聊, 一邊打發時間。

  正是初冬時節, 早上又下了一場小雪, 天氣實在是冷得慌, 季聽自打生了阿簡之後,便落下了怕冷的毛病, 這會兒即便是裹著鬥篷,手腳也是涼的。

  她跟在引路的宮人後頭,想盡快進殿內暖和一下,所以步伐顯得急匆匆的。

  “殿下慢點, 仔細摔了。”宮人好心提醒。

  季聽微微頷首:“知道了。”雖然這麽答應了,步子卻沒有慢下來。

  又走了一段,在經過禦花園時, 眼簾中突然闖入一個身著絳紫官服的高大身影, 她頓了一下,立刻放緩了步伐, 端著長公主的姿態緩慢的向前走, 直到那道身影越來越近, 走到了她麵前時,她才勉強停了下來。

  雖然同是在朝為官, 可兩人卻鮮少見麵,如今算起來,已經有小半年未見了。而不過是小半年的時間,她還是老樣子,他卻已經成了從一品大員,升官的速度比前世更甚。

  季聽和他對視半晌,見他沒有讓路的意思,不由得似笑非笑的詢問:“申屠大人是打算等本宮讓路?”

  “臣不敢。”申屠川淡漠垂眸,往旁邊挪動一步。

  季聽掃了他一眼,抬腳便往寢宮去了。

  寢宮裏燒著地龍,她一走近便感到一陣溫暖,隻是這股溫暖伴隨著濃鬱的藥味,倒叫她情願凍著了。

  她適應了一下藥的味道,含笑走了進去:“給皇上請安。”

  “平身吧咳……”季聞用手帕捂著嘴,皺著眉頭咳嗽幾聲。

  季聽急忙端了杯熱茶過去:“皇上今年是怎麽了,入冬之後接連兩場風寒了。”

  “許是太過操勞,今年一整年其實都不大好,隻不過在入冬之後爆發了而已。”季聞病了好幾日,此刻臉頰消瘦眼底黑青,顯得憔悴不堪。

  季聽輕歎一聲:“太醫院是做什麽吃的,怎麽連這點小病都治不好?”

  “跟他們無關,是朕太過操勞,不愛惜身子了。”季聞隨口道。

  季聽配合的皺起眉頭,順便吹捧兩句:“皇上即便是憂心國事,也不該過度操勞才對,要知道凜朝的黎民百姓,可還都指望皇上呢。”

  季聞又咳了幾聲:“朕心裏有數。”

  季聽揚了揚眉,下麵倒不知道該接什麽了,正當她思考要不要再開個話題時,季聞主動開口了:“方才申屠愛卿剛出去,你可有遇到他?”

  “回皇上的話,在禦花園遇到了,還堵了臣的道兒不肯讓,若非臣說了他兩句,恐怕他還堵著呢。”季聽隨意的回答。

  季聞笑了起來,結果一笑又引起了咳嗽,趕緊捂著嘴撕心裂肺的咳,咳了好半晌才緩過勁:“……他素來謙遜有禮,皇姐若非將人得罪的狠了,他也不至於如此行事。”

  “哦?臣怎麽得罪他了?”季聽反問。

  季聞好笑的看向她:“明知故問,就不說你將人打個半死扔出府的事了,單說去年冬天,他在定遠的事結束後向你辭行,你非但不見他,還將他晾在外頭大半日,這種羞辱放在誰身上,誰恐怕都要是記一輩子的。”

  “那就記著吧,臣還能怕他不成?”季聽不怎麽服氣。

  季聞樂得他們兩個不合,聞言也隻是點了點頭。

  寢宮裏再次靜了下來,季聽被滿屋子的藥味熏得頭疼,剛來沒多久便思考該怎麽找借口離開了,然而不等她想好,季聞又突然開口:“朕打算重審申屠山謀逆一案,你覺得如何?”

  季聽頓了一下,半晌心突然狂跳起來。她靜了半晌,才輕嗤一聲:“皇上重審此案,是不想您的愛卿背負反賊之子的名聲吧?”

  “倒也不是,隻是朕近日翻看卷宗,覺得此事多有蹊蹺,所以想重審而已。”季聞緩緩回答。

  季聽隱隱有些不耐:“您是皇上,您想重審什麽案子,那就重審什麽案子,不必問臣的意見。”

  “你這是什麽態度?!”季聞蹙眉。

  季聽抿了抿唇:“微臣知罪。”

  “罷了,朕知道你心情不好,重審的事朕會親自去辦,你若是不想看,這幾日便回去歇著,待重審之後再來上朝,就當是休息了。”季聞不緊不慢道。

  季聽定定的看著他,懂了,合著是怕她打擾重審。她掩下眼底的嘲諷,款款起身一拜:“是,多謝皇上。”

  說罷又假模假樣的關心幾句,看到季聞露出疲意後便告辭了。

  她出了宮門,一直等候的扶雲趕緊扶她上了馬車:“皇上怎麽樣了?”

  “還行,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季聽回答。

  扶雲嘖了一聲:“那可真是太叫人失望了。”

  這倆人說著大逆不道的話,趕路的車夫手都沒抖一下,顯然已經習慣了。

  “對了,皇上給了我幾日的假,我可以多睡幾日懶覺了。”季聽又補了一句。

  扶雲愣了愣:“怎麽好端端的又給假?”

  “那誰知道,他既然樂意讓我歇著,那我還能拒絕?”季聽舒心的倚在軟榻上。

  扶雲嘴角抽了抽,沒有再說話了。

  馬車飛快的往長公主府趕,在快到家時,扶雲突然開口:“殿下這一年多不上朝的時候比上朝的時候多,不知道的還以為您閑散在家了。”

  季聽怡然自得的吃著糕點:“清閑了還不好?”

  “自然是好的,阿簡最喜歡殿下陪了,”扶雲說完頓了頓,嘴裏又忍不住嘀咕一句,“隻是一想到皇上故意冷落殿下,我心裏便不舒服。”

  季聽輕笑一聲:“他一直都看我不順眼,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是知道!可我也知道,原先他隻能依仗殿下,即便是看殿下不順眼,也不敢慢待殿下,可如今有了新的依仗,覺得不需要殿下了,所以才敢這麽明目張膽的疏遠殿下,如今沒事還找借口不讓殿下上朝,不就是變相架空殿下嗎?”扶雲越說心情越不好。

  季聽頓了頓,好笑的看向他:“合著你說了一堆雜七雜八的,最後要怨的還是申屠川啊?”

  “難道不是嗎?皇上……”扶雲聲音下意識的低了些,“皇上就是個庸才,若非有人幫他,他肯定坐不穩皇位,若是沒有申屠川,殿下如今依然是朝廷重臣。”

  “即便有了申屠川,我也是朝廷重臣啊。”季聽一臉莫名。

  扶雲歎了聲氣:“那怎麽一樣,管事的朝廷重臣,和不管事的朝廷重臣,那能一樣嗎?”

  季聽聞言一臉欣慰:“你還懂這些呢?”

  “我當然懂了,”扶雲不服氣,“殿下您就不慌不忙吧,等到哪日被人踩到腳下了,就有你後悔的。”

  季聽無語:“申屠川?他有那個能耐嗎?”

  “他怎麽沒有?!他上次查的舞弊案,牽扯十餘個朝廷命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些被查的都是其他陣營的,他這擺明了就是排除異己,”扶雲哼哼兩聲,“他可比殿下想得有能耐多了!”

  季聽被他叨叨了一路,說得腦子都疼了,隻好假裝困了,趴在軟榻上不肯睜眼,扶雲這才為她蓋個毯子,老老實實的閉嘴了。

  等回到府裏,季聽猛地坐起來,在扶雲驚愕的目光下跑下馬車,去找她的阿簡玩去了,扶雲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跑進屋時,阿簡正在地上爬來爬去,看到她後興奮的叫了一聲,地老鼠一般朝著她爬來。

  季聽好笑的將爬到腳邊的小東西抱起來:“笨蛋,都一歲了還不會走。”

  “娘、娘娘!”阿簡興奮得口水都流出來了,咧著隻有四顆牙的嘴對著季聽傻笑。

  季聽親了親他嫩豆腐一般的小臉,把他抱到床上後,便丟了個蘋果給他,他便立刻抱著啃來啃去,雖然沒啃下什麽,但絲毫不影響他的好心情。

  季聽一臉神奇的打量他,半晌忍不住自言自語一句:“你這張臉到底隨了誰啊?”

  絲毫不誇張的說,阿簡是她見過最漂亮的奶娃娃,可神奇的是既不像她,也不像申屠川,仿佛是自己本身就該長這麽漂亮一般,若不是她親自把孩子拉扯大,看著他一點一點的長成現在的模樣,她真懷疑自己抱錯了。

  “娘娘!”阿簡的蘋果掉在了地上,撇著嘴跟季聽撒嬌。

  季聽戳了戳他的臉,把蘋果撿起來洗幹淨了,又重新還給他。

  她和阿簡在享天倫之樂的時候,宮裏頒布一條聖旨,要重審當年申屠山謀逆一案,消息傳到長公主府時,連最看不慣申屠川的扶雲都沒說什麽,隻是沉默許久後歎了聲氣:“希望申屠老先生能早日沉冤昭雪。”

  季聽聽說時正教阿簡說話,聽完丫鬟的話後許久沒有回神。

  “爺爺……”

  季聽愣了一下,低頭看向阿簡:“你說什麽?”

  阿簡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看向她,半晌傻傻的笑了一聲。

  季聽輕笑:“就你鬼機靈,等你再長大些,我帶你去成玉關祭拜爺爺奶奶。”

  “爺……”阿簡又含糊一句。

  因為部分物證還留著,加上季聞刻意為申屠川抬轎,重審一事比想象中要容易,隻用了小十日不到,便將昔年的冤案大白於天下了。

  季聞宣旨那日,季聽特意去上了朝,聽著他一字一句的宣讀重審的結果,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她情不自禁的看向申屠川,在對方看過來時露出一個微笑,然而申屠川隻是淡漠的看了她一眼,便直接別開了臉。

  季聽臉上的笑僵住了,半晌才低下頭。

  待早朝之後,季聽靜靜走在他後麵,等人少些後上前,還未說話便看到他手腕上一道傷痕。傷口已經結痂,但還未完全好,應該是十天半個月之前傷的。

  她蹙了蹙眉:“你受傷了。”

  申屠川不語,隻是匆匆用衣袖遮住了傷口。

  季聽放緩了神色:“恭喜你得償所願,申屠一家總算是洗清冤屈了。”

  “多謝殿下。”申屠川淡淡道。

  連續兩次他都如此冷淡,季聽頓了頓,突然意識到即便他的心願完成,他恐怕也不打算同她和好了。

  當明白這一點後,她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申屠川看向她:“殿下還有事嗎?”

  “……沒事了。”季聽抿了抿唇,垂著眼眸離開了。

  申屠川靜站片刻,轉身朝她相反的方向走去。

  季聽回家之後便將自己關在了屋裏,一關便是一整日,直到阿簡在外頭哭鬧,她才猛地回神,跑去門口從丫鬟手中接過他。

  謀逆案昭雪之後,便是阿簡的生辰了,長公主府這日早早便關了門,悄悄的為家裏的寶貝蛋準備抓周禮。

  他們在院子裏鋪了一大塊紅布,上頭擺滿了各種物件,牧與之放了算盤和銀票,褚宴偷偷放了把金光閃閃的小木刀,扶雲則準備了一本小書。

  “明明是阿簡的生辰禮,你們就不能私心少點?”季聽無奈的看著他們。

  扶雲嘿嘿一笑:“布上那麽多東西呢,阿簡不一定會選我們給的。”

  “殿下也放個東西吧,抓周禮這種事,也就圖個有趣,將來做什麽,還是要看阿簡的喜好。”牧與之緩緩道。

  季聽想了想,自己也沒什麽好放的,幹脆放了個蘋果在上頭。

  “殿下,您這也太草率了吧?”扶雲不滿。

  季聽驀地想起當初在風月樓時,自己隻賞了一個蘋果,申屠川便羞得耳朵通紅的事。她輕笑一聲:“沒聽與之說麽,就是圖個有趣。”

  說完,她便將阿簡放在了地上:“去吧兒子,選個你喜歡的。”

  阿簡在眾人的期待下坐在紅布上,左看看右看看,看完之後突然撅了撅屁股,兩隻肉乎乎的小手撐著紅布用力。

  “不會是要拉屎吧?!”扶雲驚呼一聲便要去抱,牧與之一把將他攔住了。

  隻見阿簡顫巍巍的站起來,對著季聽咯咯的笑,好半天走了兩步,似乎又覺得不太習慣,於是重新趴下,猴子一般爬到蘋果前,抱起來就往嘴裏填。

  季聽等人沉默的看著他,好半天扶雲艱難的問一句:“阿簡……會走了?”

  季聽:“……”這孩子給人驚喜的方式,永遠都這麽特別。

  小阿簡竟然在一周歲生辰這日,悄麽麽的學會了走路。

  當晚,她抱著阿簡在庭院中燒了紙錢,然後朝著成玉關的方向鄭重拜了拜,聲音低低的開口:“爹,娘,阿簡一歲了,今日學會了走路,等他再大一些,我便帶他去看你們,申屠川……也挺好的,如今是申屠大人,想來日後會過得很好。”

  她不知道他是出於什麽考量,才會決定繼續和她相敬如冰,但既然他已經做了決定,那她自然不會阻止。

  日子就這麽平平淡淡的過下去了,她做她的長公主,申屠川做他的申屠大人,兩不相幹。

  時間更迭,轉眼又是半年,季聞的身子愈發不好了,而阿簡一天天的長大了。

  阿簡越大,小小的長公主府便越拘不住他,然而為了他的安全考慮,季聽隻能在他每次鬧著出門的時候,想方設法的轉移他的注意,實在不行了,便喬裝離開京都兩日,帶他好好在外頭透透氣。

  可眼看著他都要一半歲了,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季聽每次看到他眼巴巴的坐在大門裏,便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殿下,阿簡都在家裏憋了一個月了,實在是太可憐,不如咱們帶著他去南山走走吧。”扶雲提議。

  季聽歎了聲氣:“南山的香客太多,人多眼雜的,我怕會出事。”

  “沒事,咱就按以前的法子,出門時帶上乳娘,對外聲稱阿簡是乳娘的孩子,想來也不會有人懷疑,”扶雲認真道,“而且南山雖然前頭香客眾多,後山廟裏卻是鮮少有人的,咱們到時候直接上後山,帶阿簡在山上玩一天。”

  季聽略微遲疑:“可是……”

  “殿下,您就去吧,阿簡都這麽大了,出門的時候屈指可數,若是生辰還拘在家裏,就實在太可憐了。”扶雲哼哼唧唧的求她。

  季聽失笑:“那就叫褚宴多做部署,確保萬無一失了,咱們再帶阿簡去山上。”

  “多謝殿下!”扶雲頓時高興得好像拿了什麽獎勵一般,急匆匆跑去找褚宴了。

  一家子商議了兩日,終於可以出門了。

  去南山的路上,阿簡扒著馬車窗子上往外看個不停,一邊看一邊興奮大叫:“樹樹!花花!”

  “都一歲多了,還總是用疊詞,跟個小姑娘一樣。”季聽嫌棄的說一句。

  抱著阿簡往外看的牧與之當即不悅:“殿下。”

  “行行行,我不說了還不行麽。”季聽嘖了一聲,識相的不吭聲了。

  阿簡一路上都十分興奮,以至於還沒到南山,就先一步睡著了。季聽將他放在軟榻上,自己坐在車窗旁邊往外看,待快到南山時,她輕輕舒了一口氣,正要準備叫醒阿簡,突然注意到外麵一列官兵。

  “怎麽會有官兵?”她蹙眉問。

  馬車底下立刻傳出褚宴的聲音:“卑職去查探一番。”

  他話音剛落,季聽便看到了騎馬的申屠川,對視的時候她愣了一下,下意識便將簾子拉上了:“……申屠川為何也在?”

  “褚宴去查了,相信很快便查出來。”牧與之安慰道。

  扶雲忙點了點頭:“實在不行,咱們就回去。”

  “……若是回去,阿簡肯定要哭死了,”季聽輕歎一聲,“還是去南山吧,反正後山一般不會有人去。”

  “是。”扶雲應了一聲。

  一行人很快到了南山,徑直往後山清淨處去了,等季聽將熟睡的阿簡安頓好,褚宴也趕了回來:“申屠川這次來,是奉皇上之命前來送佛經的。”

  季聽頓了一下,了然:“皇上先前因為身子不好,請了高僧去宮裏化解,估計是親自抄的經書,叫申屠川送來消業的。”

  “那殿下,我們還走嗎?”褚宴問。

  季聽笑笑:“他送完經書應該就會離開,我們且等著就是。”

  “是。”

  待褚宴離開,季聽回到床邊看著阿簡,慢慢的自己也開始困了,於是躺在他身邊昏昏欲睡,不多會兒便睡熟了。

  她睡著後不久阿簡便醒了,趴在她臉邊叫了兩聲娘,見她毫無反應,便自己退下了床,赤著小腳丫便往外跑去。

  兩刻鍾後,看著突隨行官員看著突然出現的小家夥,皺起眉頭問其他人:“這是誰家孩子?怎麽溜進來的?!”

  “卑職也不知道,怎麽突然就跑來一個孩子?”下屬說完就要去抓。

  阿簡一閃身,躲到一直沒說話的申屠川旁邊。申屠川淡淡掃了其餘人一眼,那些人頓時不敢來抓了。

  他這才麵無表情低頭問:“你是誰?”

  阿簡歪頭看著他,半晌朝他咧嘴一笑,接著將目光轉移到桌子上的吃食中,一滴晶瑩的口水從他小嘴裏溢出來,直接滴在了他的衣裳上。

  申屠川:“……”

  “要要。”阿簡睜大無辜的大眼睛,朝著他伸出小肉手。

  申屠川看向他沾了口水的手,靜了片刻後開口:“把手擦幹淨,我就給你。”

  阿簡嘴一撇就要哭,然而申屠川不為所動,隻是安靜的看著他。

  阿簡雖然隻有一歲半,可卻是出了名的鬼機靈,看到申屠川無動於衷,他立刻意識到這招對他沒用,於是乖乖把手在身上擦了擦,再一次朝他伸出手:“要要。”

  申屠川這才給了他一個糕點:“你爹娘呢?”

  阿簡沒有回答,隻是在接過糕點後,朝他再次伸出小肉手,而且這次伸的還是兩隻。

  申屠川蹙眉,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大人,他好像是要你抱他。”隨行官員小心提醒。

  申屠川:“……”

  “抱。”阿簡見他不動,清晰的說了一遍自己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