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識破身份
  夜錦沒想到自己不過一天沒在鏡花水月,春雪就出了事。不過讓她更沒有想到的是,劫走春雪的不是別人,居然是蘇伯召。

  蘇伯召留下字條說,若想救春雪,便這日晚上申時前往晚晴天一敘。

  晚晴天啊。夜錦閉上眼。在北狄之時,午夜夢回,她常常以為自己回去了那裏。可是如今真的再回到京城中,她卻遲遲沒有勇氣再看一眼那個令她魂牽夢繞的地方。

  人…都已經不在了。回去了,又有什麽意義呢?

  夜錦歎了口氣。如今蘇伯召卻是逼著她,不得不回去了。

  ……

  申時剛過。夜錦站在了晚晴天後門,卻猶豫著遲遲沒有進去。

  這裏依舊能夠聽到前院傳來的人聲鼎沸的嘈雜聲,畢竟此刻正是晚晴天一天之中最熱鬧的時候。還記得她以前不開心了,想要避開人群的時候,就總愛跑來這裏坐著……

  正回想之際,院內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夜姑娘既然來了,為何一直站在門外不肯進來?莫非是怕我這煙花之地髒了你的腳不成?”

  是蘇伯召。夜錦抬頭看過去,蘇伯召身著一襲素色衣衫,正站在院中含笑望著她。

  夜錦默默歎了口氣。

  罷了,該來的總要來。

  她踏進院內,看著蘇伯召冷靜問道,“春雪在哪裏?”

  “別急,來者是客,不若你先隨我上樓,我們坐下來慢慢說。”蘇伯召道,向前了幾步就要伸手去拉夜錦,被夜錦一下子閃開,“不要碰我。”

  蘇伯召被拒絕了也不惱,依舊笑意盈盈的看著她,攤開手道,“好,我不碰你,那你跟在我身後總可以了吧?”

  說著,他轉身朝晚晴天裏走去,不忘提醒夜錦,“裏麵人這麽多,可不要跟丟了喲,萬一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我可不好跟太子殿下解釋呢。”

  夜錦撇撇嘴,不屑的白了一眼蘇伯召。心裏默默腹誹:即便你對這裏再熟悉又如何能有我熟悉?瞎裝什麽東道主。

  縱使夜錦心中做好了十足的準備,可當她抬腳邁進晚晴天的時候,依舊忍不住鼻子一酸。

  這裏還是老樣子,什麽也沒變。就連人也沒變,那些她熟悉的姑娘們都還在,雖然多了幾副新麵孔,但是進來的一瞬間她就知道,這裏還是曾經的那個晚晴天。

  見蘇伯召進門,有一個舞妓立刻迎上來,身子一軟,就朝著蘇伯召懷裏倒去。

  蘇伯召來者不拒,當即摟上她的腰與之纏綿起來,也不顧夜錦就站在一旁。

  夜錦記得這個人,是晚晴天中以主動膽大出名的一個舞妓,記得當年她就很愛慕蘇伯召,每每見到了,也不管她還在一旁,就要撲上去親近,沒想到如今依舊如此。

  夜錦記得當年她總是為這人吃醋,埋怨蘇伯召拒絕的不夠果斷。沒想到如今沒了她,蘇伯召反倒沒什麽顧及了。思及此,夜錦苦笑了一下,果然是她礙事了吧。不過今天…她可是來救人的,不是來看活春宮的。於是上前一步,對著兩人出言詢問道,“不好意思,能不能請二位改日再約,今日我與這位蘇大人還有事要談。”

  可惜那兩個人此刻正親的火熱,哪裏還聽得到夜錦的話,徹底忽略掉了周身的聲響,將她晾在了一旁。

  說的不行隻好用做的,夜錦上前一步,用力將他二人拽開,扯著蘇伯召衣角就向前走去,口中不忘喊道,“對不住了,此人我先帶走了,至於你們的事,還請明日再說。”

  看到她這個舉動,蘇伯召怔了怔。破天荒的任由她拉著走上樓去,一路走到了之前柳文信的房門口。

  夜錦忽然想起來自己應該是從未來過晚晴天的,可現在表現得如此輕車熟路,豈不是自露了問題給人懷疑。

  蘇伯召也發現了這一點。他臉上常年掛著的微笑終於慢慢消失了,嚴肅的看著夜錦,緩緩問道,“你究竟是誰?”

  夜錦別過眼不敢與他對視,故作淡定道,“蘇大人莫不是忘了自己之前在哪裏見過我了嗎?還問我是誰。”

  “你,到底是誰。”蘇伯召邊問邊慢慢上前,逼得夜錦向後退去,退到無路可退之時隻好身體緊貼在門上,慌張的看著他。

  “你為什麽對晚晴天這麽熟悉?”蘇伯召此時已經貼近了夜錦,在她耳邊嗬氣如蘭問道。

  “這…這青樓嘛,都大同小異。我在北狄之時曾時常女扮男裝逛青樓的,次數多了自然輕車熟路。”夜錦心虛的辯解道。

  蘇伯召定定看著夜錦,輕聲道,“你可知,三年前,也是在這個地方,也曾有一個女孩,擁有著和你此刻同樣的目光。你們啊……都是那麽沉不住氣,光是眼神便暴露了心中全部所想……”蘇伯召的眸中閃過一絲傷痛,他伸手抓住夜錦的肩膀,一臉出神的看著她,“蔻兒…是你,對嗎?”

  聽見這一聲“蔻兒”,夜錦愈發慌亂了,抿嘴不語,隻不斷掙紮著,可蘇伯召卻將她牢牢固定,任她如何也掙紮不開。

  看見夜錦這個反應,加之之前發生的種種,蘇伯召終於確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一臉大喜過望,便將夜錦摟入懷中,眼中漸漸蓄滿了淚水。

  “蔻兒,蔻兒,蔻兒……”他不住的喚著她之前的名字。他有好多好多話想和她說,他想告訴她他有多麽思念,想說他這兩年來過得多麽痛苦,白日裏渾渾噩噩,而每到了夜晚,他的心便如同被人放在火上焚燒一般,恨不得立即死去。可他的這些話到了嘴邊,卻都變成了一聲“蔻兒”,痛苦而又深沉的響起在空氣中,亦響在他的心裏。

  她走以後,他的生命隻剩下了複仇。他變得狠毒暴戾,與之前那個蘇伯召判若兩人。而如今她回來了,他仿佛覺得,之前那個自己也再度回來了,那個會哭會笑,有血有肉的自己……

  “你放開我!”夜錦見掙紮不開,情急之下便朝著蘇伯召的手臂狠狠咬去。蘇伯召吃痛,終於鬆開了手,被夜錦找準機會竄了出去就要逃跑。

  蘇伯召緊追不舍,忙抓住了夜錦的衣袖,順勢一扯,將她再度扯回了自己懷中。

  “蔻兒。我再也不會放手了,再也不會。”蘇伯召抱著夜錦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