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真相大白
  自從得知豆蔻的死訊,司徒櫻終日裏以淚洗麵。因著動靜鬧得大了些,就連皇後蘇幕也聽到了聲響,派人來查探。

  雁兒一臉興奮的跑來司徒櫻身邊,眼睛裏亮晶晶的,獻寶一樣與她道,“公主公主,皇後娘娘派人來啦,要您過去陪她說說話呢。”

  司徒櫻一愣。低頭看了看被自己攥在手裏的帝台石,那還是蔻兒送的,她當時說這東西和她有些淵源,如今蔻兒身死,這塊石頭也失去了光澤,變得與普通石頭無異了。

  司徒櫻又免不得垂下淚來,滴落在石頭上,石頭忽然散發出了些許微弱的光芒。司徒櫻愣愣看著石頭,欣喜的翻來覆去看了又看,卻並未再見它亮起。

  “蔻兒……若是你還在,會如何呢。”司徒櫻喃喃,過了半晌,擦幹了眼淚對雁兒道,“你去對他們說,我之前曾答應過母後,此生再不去叨擾,恕我今日不便過去做陪,還請母後找別人吧。”

  “公主……您……”雁兒驚訝的看著司徒櫻,公主不是一直渴望見到皇後娘娘的嗎?怎麽如今……

  “因為我已經不再想要靠別人施舍的憐憫度日了。”司徒櫻攥緊手中的帝台石,將它貼到自己胸口,帝台石再次散發出了五彩的光。

  “是,那奴婢這就去回了皇後娘娘的話。”雁兒見自家公主心意已決,轉身出去了。

  “蔻兒,這也是你希望看到的,對不對?從今往後,我要主宰自己的命運。”司徒櫻暗暗下了決心。又喚了貼身宮女來,與她耳語了幾句後遣她出蘭心殿去了。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宮女回來,身後跟著蘇伯召。

  司徒櫻正立在桌前寫字,見蘇伯召來,屏退了左右,對蘇伯召笑道,“兄長來得正巧,素聞兄長極擅長寫字,如今我剛好寫了一副,想要請兄長來點評一二。”

  蘇伯召走過去看,紙上隻飛白書十六個字:委委佗佗,如山如河。子之不淑,雲如之何?於是抱拳道,“言之有罪,臣不敢言。”

  司徒櫻笑了笑,放下筆道,“兄長大可好好思量後再回話。”

  “臣,不懂。還請公主解惑。”蘇伯召拱手道。

  “兄長作為,我都知曉。如今想替她複仇,僅憑兄長一人之力恐怕不足。”

  蘇伯召目光沉下去,半晌,問道,“公主能如何?”

  司徒櫻又提筆在紙上寫了八個字:天命授受,眾望所歸。

  蘇伯召麵露詫異,盯著這八個字看了許久,方道,“臣,當竭盡所能。”

  司徒櫻點頭,“兩年為期。”

  ……

  從蘭心殿出來,蘇伯召麵色平靜,一路隻管埋頭向前,不聞左右。直到走出了宮門,方才舒了口氣。

  他從來沒想過柔弱如司徒櫻,竟會為了豆蔻不惜反對皇權。不過,這也正合了他的意。那些傷害過蔻兒的,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蘇伯召正思量著,冷不防從旁邊竄出來一個人來。他餘光撇過去,原來是一個衣衫襤褸的老嫗,正拿著個破碗步履蹣跚朝他走過來,於是從懷中掏出了幾兩銀子遞了過去。

  “多謝這位大人。”老嫗顫抖著鞠了個躬。

  這聲音,似乎在哪裏聽過?蘇伯召怔了怔,轉頭看過去,猛然想起那夜去燈市歸來的路上碰見的老嫗。

  “您……”

  “啊呀,是你呀,年輕人。”老嫗笑著看向蘇伯召,也認出了他,接著隨口說道,“隻是怎麽不見那夜的小姑娘?”說罷,未等蘇伯召開口,便自嘲道,“唉,真是老了,你如今怎麽還會記得她呢?”

  “您所說的可是那日燈會,與我一道的姑娘?”蘇伯召心中泛起一陣苦澀。

  老嫗一愣,繼而緩緩道,“看起來你是想起她來了,想必是她如今已不在人世了吧。”

  “您…您怎知此事?”蘇伯召不解的看向她,絲毫不隱藏眼中的訝異神色。

  “她什麽都沒對你說?”老嫗不答,抬眼看著他反問道。

  蘇伯召搖搖頭,腦中忽然閃過了什麽,上前一步急急問道,“您既知此事,想必是對此中緣由有所了解,還請為在下解惑。”

  老嫗搖搖頭歎息道,“逝者已矣,大人又何必再追本逐源,徒增煩惱呢,不如就此忘了吧。”

  “不,求您告訴我吧。如今她雖已身死,可我心卻未曾變過。我寧願承擔痛苦,隻求一個真相。”蘇伯召苦苦哀求道,將錢袋解下,全部遞給老嫗道,“這些全都給您,還求前輩能如實告知晚輩失憶的具體因由。”

  那老嫗見到錢袋,眼神亮了亮,於是伸手接過掂了掂,揣入懷中,歎了口氣道,“那好吧。既然大人執意要聽,老身斷無隱藏之理。”

  老嫗道,“大人和那姑娘打江南回來之時,曾遇到劫匪,這,想必大人已經全想起來了。”

  蘇伯召點點頭。

  “當時大人性命垂危,那姑娘請了幾個大夫都說回天乏術,她便走了偏門,尋到了一個叫鏡花水月的江湖門派,去替大人求救命之法。”

  “鏡花水月有一種蠱蟲,名喚忘情蠱,用在人身上有忘卻三生情的功效,也同時是絕佳的救命之物,可以救活將死之人,隻是代價高昂,所以數十年來從未有人用過。”

  蘇伯召似乎隱隱猜到了些什麽。

  “那姑娘用心頭血養蟲,不惜用半生性命換你平安。哪怕知道你醒來後,會全然忘記她也絲毫沒有猶豫,此等深情,委實令人唏噓。”老嫗歎道,“忘情蠱的唯一解法便是喂養之人身死,老身看公子似乎已經憶起她來,便猜測是那姑娘,已經魂歸九天的緣故罷。”

  “她……”蘇伯召張了張口,嗓中卻仿佛堵了棉花一般,半晌說不出話來。

  “那小姑娘很喜歡你呢。當時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口中還道,莫要說半條命,便是用整條命來救你她亦是情願的。”

  “可惜咯,那麽天真爛漫的姑娘。”老嫗說罷,轉過身去,漸走漸遠,直到身形徹底消失在了街角。

  隻餘蘇伯召獨自肅然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失魂落魄,神情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