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暗自謀劃
  白景澤閃爍言辭,晦暗不明的態度實在讓柳彩彩猜不透表哥心思。隻是還未來得及進一步詢問,他竟匆匆離去,柳彩彩無可奈何,也隻好先回去和父親複命。

  白飛廉似乎還在為白日裏那個名字煩惱,不過隨意問了兩句,就打發了柳彩彩回房休息。柳彩彩從父親處出來,本想去看望一下母親,想起母親之前的態度,又有些猶豫不決。就在進退兩難之際,柳如春反倒派了人來,喚女兒過去,柳彩彩想了想,雖然表哥已經囑咐過她不要聲張,可司徒錦之事到底還是要母親知曉為好,於是也不多耽擱,前往環翠軒給母親請安去了。

  柳如春此時正一臉憂心的坐在房內。雖然丈夫隱藏的滴水不漏,可她其實一直知道,白飛廉每年六月初四都會借口出外經商,偷偷去祭拜自己那個妹妹。六月初四,嗬,她那個妹妹活著的時候,這個日子就是家族裏最大的日子,她那個妹妹死了,自己的丈夫還依然戀戀不舍,年年去祭拜,這對她來說是多大的恥辱。

  她無論如何也忘不了,當年那些人是如何區別對待她的!明明那個丫頭才是庶出,可無論父母還是哥哥,竟然都對她疼愛有加,甚至遠勝於自己這個嫡女。自從柳如夏出生,全家人的目光就都圍著她轉!柳如夏聰慧伶俐,三歲出口能吟詩,是人人交口稱讚的才女。後來隨著年紀漸長,又出落得越發美麗,名震京城,剛及笄求婚者便絡繹不絕。可分明自己也不差,隻是因為柳如夏從小到大太過耀眼,才會讓自己始終無人問津,被冷落一旁。這份屈辱,又有誰能理解。

  後來,自己好不容易遇見心中所愛,以為生命裏終於有一些屬於自己的色彩了,卻發現,到頭來不過是一場鬧劇,自己所愛之人鍾情的依舊是自己那個妹妹,就連求婚……也是一場認錯人的烏龍。

  這麽多年過去了,她本以為那個名字已經被人遺忘了,就算她知道自己丈夫依然會懷念那個人,也權當不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自欺欺人下去。可女兒今日再度提起這個名字,丈夫的態度仿佛揭開了那張表麵平和的遮羞布,露出裏麵那段被塵封起來,早已經潰爛生瘡,滿目瘡痍的過去。她再也沒辦法裝作不知情,繼續隱忍下去了。

  柳如春一臉凝重的回憶過往,甚至連柳彩彩進屋也沒有察覺。

  “娘……您喚女兒?”柳彩彩立在母親麵前,怯怯問道。

  “彩彩來了,坐吧。”柳如春勉強露出一個微笑。

  待女兒坐下來,柳如春伸出手拉過女兒,溫和的詢問,“彩彩啊,你告訴娘,今日那個名字,你是從何得知的?”

  “是……舅舅說的。”柳彩彩據實以告,“女兒白日裏因表哥之事去尋祠堂舅舅,無意間聽到了他說的話,方才得知還有一個……”柳彩彩欲言又止。

  “不錯,她是我的妹妹。當年活著的時候,冠絕天下,就連你爹,也鍾情於她,娶我,不過是陰差陽錯罷了。這麽多年過去了,我一直以為自己早已放下,沒想到還是……”柳如春歎息一聲,眼角隱隱閃動著淚光。

  “她真可惡!還好她死了,不然女兒定要抽她幾鞭子,將她毀容,給娘解恨!”柳彩彩憤憤不平道,說罷,話鋒一轉,問柳如春,“娘,你可知她還有個女兒?”

  “知道,那孩子失蹤已久,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了。”

  “女兒知道她在哪裏。”

  “什麽?”柳如春大驚失色。

  柳彩彩見狀,忙將豆蔻之事和盤托出,盡數告知於柳如春。

  “依你所描述,卻是她的女兒無疑。那你可知這女孩現在何處?”

  “前些日子跟隨蘇伯召去了江南。”柳彩彩道,“蘇伯召似乎很是鍾情於這個豆蔻,娘,不如我們……”

  “你不要參與此事,我自有安排。”柳如春微微沉吟,“今日天色已晚,你且先回去吧,此事且莫聲張。”

  隨後,母女二人又寒暄幾句,柳彩彩便拜別了母親,回自己房中去了。

  柳如春想了想,喚來心腹耳語幾句,後者很快借夜色離開了將軍府。

  入夜。此時的晚晴天正一派歌舞升平。

  有蘭刻意躲開了人群,獨自於角落裏出神凝思。也不知道蘇大人他們怎麽樣了,兩個人連仆從都沒帶,路上定多有不便。蔻兒她……想來應該玩的很開心吧。

  正想著,冷不防看到一個黑影閃過,有蘭忙起身去查看。那人似乎溜進了柳文信書房之中。有蘭悄悄跟過去,在書房外凝神聆聽房內動靜。

  聽了許久,也沒有聽見有任何響動傳出,有蘭心下疑惑,推門進入書房中。不料剛剛進去,就有一個手帕忽然自身後捂住了自己口鼻,有蘭吸了幾口氣體,尚未來得及掙紮,便暈了過去。

  待悠悠轉醒,周身景色早已有了巨大變化。有蘭發現自己此時正泡在水牢內,看樣子似乎處在一個暗室之中,自己手腳皆被沉重的鎖鏈捆住,分毫動彈不得,而水位卻處於不斷上升中,想來不出一刻鍾就會沒過頭頂。

  此時有蘭聽見暗室角落的門外似乎有響動,不多時,門開了,走進一個錦衣華服的女人來。

  “你叫有蘭?”女人走進暗室中,居高臨下的問道。

  有蘭抿緊嘴唇,一言不發。

  “我請你來此做客,也不是想為難你。隻要你乖乖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就放你回去,你道如何?”柳如春冷笑著說。

  有蘭別過臉去,依舊沉默不語。

  “小姑娘,難道沒人教過你禮別尊卑嗎?在別人的屋簷下,還不肯低頭,就是在自找苦吃。”柳如春看了一眼手下,手下會意,提起一桶冰水直直向有蘭頭上澆下去。有蘭長久泡在水中,本就冷的瑟瑟發抖,此時這一桶冰水下來,更是寒徹心扉,直凍得嘴唇青紫,上下牙冠不住打冷顫。

  “現在,你總學會了吧?”柳如春看著有蘭狼狽的模樣,眼神裏透著冷厲,“我問你,豆蔻是誰?”

  有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直言不諱答道,“豆蔻是我妹妹。”

  “你妹妹?”柳如春冷笑出聲,“就憑你也配和先太子的女兒論姐妹?”

  “你都知道什麽?”

  “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全都知道。就看你老實不老實了。”柳如春低頭把玩著指甲,漫不經心說出來的話卻字字散發著著威脅之意。

  有蘭不吭聲,閉上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看起來還是養尊處優慣了,不懂這水牢之苦有多磨人。”柳如春整理了一下衣袖,“那你就在這兒泡幾天,體會一下每隔一個時辰就水沒頭罷,走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