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詩會
  時間很快到了十五日,豆蔻入宮參加詩會的日子。

  蘇伯召一路將其送至皇宮城門口,卻始終放心不下。

  “蔻兒……”蘇伯召孩子氣的扯了扯豆蔻衣角,“要麽別去了,我遣人進宮給你告個假。”

  “我與公主如此有緣,我自是想去見她的,幹嘛要你遣人替我告假。”豆蔻白了蘇伯召一眼,“行了行了,快回去吧,左右不過一日時間,又能出什麽大事。再說這幾日你也教了我一些宮中規矩,你就放心吧,好歹我也在晚晴天裏長大,牛鬼蛇神見得多了,不是那種沒有分寸的人。”

  “我自是信你的。況且你別的本事雖沒有,輕功卻是數一數二。就算宮內人想要抓你,輕功在你之上的怕也找不出幾個來。”蘇伯召歎了口氣,“可我還是放心不下你。”

  “好了,你不要婆婆媽媽,我走了。你隻記得酉時三刻等在西門,莫要誤了時辰就好。”豆蔻扯回被蘇伯召攥在手中的衣角轉身就要進宮。

  “等下。”蘇伯召在身後喊道。

  “又怎麽了?”豆蔻不耐煩回頭,“你有完沒完,小爺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蘇伯召自懷中掏出一塊金製令牌來,塞給了豆蔻,“你拿著這塊令牌。隻要殺你的人不是皇上,後宮中人見此令牌者絕無人敢動你分毫。”想了想又補充道,“就算是皇上要殺你,看到此令牌後想必也會饒你一命。”

  “這什麽東西?竟然這麽厲害。”豆蔻掂量了一下手中金牌,謔,還挺沉,看起來是塊真金子。

  “這東西的價值遠高於它的材質,你可莫要拿去賣了。”蘇伯召嚴肅的看著豆蔻道,“這東西具體怎麽來的我也不大知曉。隻知是當今皇上登基不久以後,因我爹某件事立了功,所以賞賜給他的一塊免死金牌,我爹後來又將它給了我。”

  “這麽貴重的東西你幹嘛給我?我不要。”豆蔻聽聞,將金牌扔回了蘇伯召懷中,轉身要走。

  “蔻兒”,蘇伯召上前抓住豆蔻的手,順勢將她扯入懷中,抱的緊緊的。

  “鬆開鬆開,大庭廣眾之下讓人看見了成何體統!”豆蔻慌亂掙紮。

  “蔻兒,別推開我。”蘇伯召放開豆蔻,可憐巴巴的說道。

  長得好看的人撒起嬌來真讓人無法抵擋。豆蔻見到他這幅模樣,心裏暗自腹誹,自己明明不是個耽於美色的人,怎麽最近這一個兩個的都長得這麽讓人……把持不住。

  “哎好啦好啦,我收下就是。”豆蔻翻了個白眼,將金牌接過來揣進了懷裏。

  蘇伯召笑眯眯的看著豆蔻,“那快去吧,莫要誤了詩會時辰。”

  豆蔻:到底是誰一直攔著不讓我走在這裏誤時辰啊!!!

  待豆蔻趕到蘭心殿之時,司徒櫻請來的京城一眾才女小姐們早已經落好了座。豆蔻遲到不說,還冒冒失失闖進殿內連禮都未行,不免受到了些鄙夷和指點。好在司徒櫻趕快替豆蔻解圍,“她今日是受我之邀過來與我聊天解悶的,並非參加詩會。她平日裏自由慣了,對宮中規矩所知不多,還請諸位姐妹莫要見怪。”司徒櫻說罷招手叫豆蔻過去,與她同坐一處。

  眾人見公主如此親近豆蔻,也都不好再說些什麽。

  “既然人已到齊,那我們便開始吧。”此時堂下一個身著嫩綠色衣衫,模樣嬌俏可愛的女孩說道,“還不知今日詩會之題是什麽?”

  “彩彩莫急,”司徒櫻微笑道,“原本今日詩會之題是詠二十四節氣,一人一首正合適。隻是前日裏孫侍郎家女兒偶染風寒,今日遣人來告了假。如今在場隻剩下二十三人,這題怕是也不能用了。不知諸位還有無其他好的詩題,且說來聽聽。”

  台下眾人一片交頭接耳。

  “我看公主不如就讓這新來的女子取代了孫小姐,這樣我們也不必再改題了。”台下有人提議。眾人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不可”,司徒櫻掃了一眼眾人,“她初來乍到,對規則不甚相熟,你們要她參加太過強人所難,還是另擇它題吧。”

  “如何不能參加?”底下叫彩彩的女子再次發問道,“隻不過是作詩而已。難不成這位小姐未曾讀過書,不會作詩不成?”

  彩彩語音剛落,眾人之中便有低低的嘲笑聲傳來。

  司徒櫻皺起眉剛想反駁,不料卻被一旁豆蔻攔下,豆蔻昂起頭挑釁的對著那個叫彩彩的人說道,“參加便參加,作詩而已,有什麽難。”

  “好,這下人算是齊了,那我們就開始吧。”柳彩彩微微一笑。

  “你可能行?”司徒櫻湊近了悄聲問豆蔻。

  “可能不行。”豆蔻苦著臉回答。

  “那你怎還答應了她”,司徒櫻恨鐵不成鋼的看了豆蔻一眼,“以後可不許這麽逞強了,保不準哪天會吃虧。不過今日你不要太過擔心,一會到你作詩之際我定會幫忙。”司徒櫻道。

  接著,眾人便擇了各自喜歡的節氣。詩會正式開始。

  先是由柳彩彩作詩。她的選題為立夏。隻見柳彩彩揮毫落紙,期間不過刪改幾筆,很快便將詩呈上與眾人看了,乃是:

  立夏雨來急,山河萬態青。

  蟬鳴草色盛,鶯啼人相逢。

  日正弄竹影,夜下撲流螢。

  百花始正放,處處歡樂聲。

  眾人都道好。唯有司徒櫻見了淡淡道,“少了些意境。”公主開口,柳彩彩也不便反駁什麽,隻好扯了扯嘴角一聲不吭落座了。

  其後眾才女小姐們也皆做了詩或詞與眾人評判一番,最後輪到司徒櫻與豆蔻。

  司徒櫻先做,題為春分。司徒櫻思慮片刻,向紙上寫道:

  靄靄煙波萬頃寒,綿綿暮雨卷輕簾。

  孤燈半盞凝殘夜,寂寥河山度餘年。

  入夢還來人事好,不知世上有桑田。

  何日更向春分裏,又見簷下燕歸來。

  眾人見罷,有感歎太過淒清冷寂的,亦有奉承誇獎的,表情不一。司徒櫻一概不理會,桌底下捏了捏豆蔻的手,暗暗為她打氣。

  接下來便輪到豆蔻了。豆蔻的選題為:清明。

  豆蔻此時麵對著桌上紙筆心中焦慮萬分,幾次執起筆又放下,卻遲遲不見落筆。台下眾人見她如此,心知她是不會作詩,半數都等著看笑話。

  司徒櫻湊近豆蔻小聲說道,“莫急,我來替你做。我現在念與你聽,你來寫。”

  可豆蔻的性子偏是那種越被看不起越要強出頭的,此時早已不在乎什麽丟臉不丟臉,非要做出來一首詩給眾人瞧方肯罷休。豆蔻冥思苦想許久,抬眼撞見此時院外正落英繽紛,突然心中有了思量。幾下完筆,眾人前去看,見寫的是:

  一朵一朵又一朵,三四五六七八朵。

  清明遍地櫻花淚,不知明日身在何。

  眾人看這前兩句時,皆一臉嘲諷。看到後兩句,各人表情不一,卻都有些複雜。豆蔻見狀,還以為是自己詩做的不好,左顧右盼了一圈,才發現原是司徒櫻正默默垂淚。

  豆蔻心下一慌,磕磕巴巴對司徒櫻道,“你,你別哭啊。是不是我做的太差勁,給你丟臉了?”

  司徒櫻聽她如此說,破涕為笑,“你做的極好。是我讀了你的詩,心裏感懷,這才落了淚。”

  眾女孩此時又是一陣吵嚷喧嘩,嘰嘰喳喳。司徒櫻趕忙理好情緒,止住淚水,平複下心情對眾人道,“時間還早,不如我們再玩點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