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八章:再不丟下你
  “眉兒,跟我回去!”趙拓擰著一張臉衝雲樹吼道。

  雲樹看都沒看他,砍飛一個攔路的,繼續驅馬往她的目的地跑。

  “跟我回去!聽到……”趙拓追上去,與她並駕齊驅,隻是話還沒說完,一枝利箭對著他的胸口直飛而來。

  雲樹回身一刀,替趙拓將那枝箭劈開。

  這麽暗的月色,還能遠程一箭射中目標!雲樹對此人的目力和箭術都不由暗自喝彩,又有些懊惱她竟然救了趙拓這混蛋!要不是他一心護著宏哥哥,她才不會替他攔下那一箭。

  瞪了趙拓一眼,這才發現他穿的不是自己的鎧甲,而是宏哥哥的。

  “你既然來了。事情必然有所安排,我就不奉陪了,也不會再回去。”雲樹粗著嗓子道。

  一直揚言要弄死他的雲樹竟然為他攔了要命一箭,趙拓恍神的當兒,手下卻沒有停歇,揮刀去砍趕上來的黑衣人。

  雲樹正要趁機溜掉,又一人從坡上跨馬衝下來,將大弓背到背上,抽出一把大刀直衝趙拓砍去。雲樹沒有看清那人的臉,可是當日在街上,那熟悉的感覺好像擦身而過。

  趙拓也不是吃素的,手中的刀一擋一拖,順利化解。瞥見雲樹跑的沒那麽利落,對這個來人多了分觀察。狠狠一刀衝那人砍過去,話卻是對雲樹說的:“不跑了?這就是你那相好?”

  這人身上雖有些熟悉之感,卻不是宋均!那便隨他去吧。她管不了那麽多。

  “叛國投敵之人,她不配!”那人一邊與趙拓砍殺,一邊狠狠道。

  雲樹不理會,她調轉馬頭,想要擺脫這混戰。正在此時,又有數騎衝下山坡將趙拓團團圍住,趙拓帶來的人也衝上來,為他分擔亂刀。

  “你好自為之。”雲樹知道趙拓是為了救她才來的,不管他情願不情願,可是宋均在等她,她耗不起了。

  一番短兵相接,那人發現趙拓雖然一聲聲的“眉兒”喚著,吸引了那麽多人圍擊他,他卻不是完顏滄月,便舍了趙拓追雲樹去了。這人剛才想要他的命,想是想要王爺的命,趙拓哪能讓他這麽容易跑了?緊跟上去纏鬥。

  月亮似乎被這片廝殺吵醒了,爬出濃雲做的被窩,來看熱鬧,天地間多了明朗之色。

  雲樹催馬趕到哨聲所在的山坡下,遠遠就看到坡上也是一片廝殺,烏壓壓一群人圍攻一個人。顧不了許多,雲樹催馬上前,砍、刺、斬……她盡可能的一招致命,無法致命的也盡可能卸掉他的攻擊力。如庖丁解牛,專抓重點,這也是她在遇敵時慣用的戰鬥方式。

  “姝兒!”宋均看清來人,禁不住歡喜的不行。

  “小心!”雲樹情急之下甩出手中的刀,直入偷襲宋均的人麵門。雲樹也從馬上躍起,追刀而去,將那人踹下馬,搶下座位的同時彎身抽回刀。

  宋均身上帶傷,抵抗了半天,體力將要用盡。雲樹伸手將他拉到馬背上。

  宋均從身後抱著她的腰,聲音又是激動,又是心疼,似乎還有些嗚咽:“姝兒,我

  終於找到你了!”

  “修儀,我在。”雲樹又將一個人砍下馬,粗著嗓子道。

  雲樹這似曾相識的粗啞聲音讓宋均心驚。

  “你嗓子怎麽了?”

  “晚點說。”雲樹說著又砍飛一人。

  這是一把好刀,鎧甲、骨頭,她連連剁了小半個時辰,刀刃鋒利如初,還不沾血。其實這把刀是有名字的,叫“耽月”,雲樹隻是從未好好看它。

  那十多個人被她二人滅掉後,雲樹攔了一匹無主的馬,讓宋均換乘過去,好快點離開這裏。宋均抱著她不願撒手,說自己身上的傷發作,沒辦法獨乘一騎。

  雲樹將他渾身的傷檢查了一遍,從懷中掏出藥粉,簡單止血,扯了衣擺裹好傷,又摸出一個藥瓶,倒出兩丸藥,喂給他吃了。“此地不宜久留,等找到個休息的地方,我再好好給你看看。”

  宋均伸手將她攬進懷裏,借著月色盯著幾個月未見的麵龐,可憐兮兮道:“以後不要丟下我了,好嗎?我找你找的好辛苦。”

  雲樹捧著他的臉,望著他的眼睛,然後情不自禁深深一吻。“再不丟下你了,以後去哪裏都帶著修儀。”

  宋均的眸子散發出光彩,“你保證?”

  “我保證!”雲樹在他唇上又是一吻,像是蓋上了保證的印章。

  剛才那陣廝殺過猛,雲樹的手有些隱隱的抖,實際是有些力怯。

  宋均察覺出來,“姝兒,你怎麽了?”

  雲樹對他溫柔一笑,“沒事。”

  她又拿出另外一瓶藥,倒出兩丸給自己撐著,免得那藥力太快過去。這都是她這些日子為出逃做的準備工作,今晚真的派上了用場。

  “我們先離開這裏。”

  宋均尚未來得及開口,一個聲音陰冷道:“想去哪?”

  剛才冷箭射趙拓的人已然追上來。

  這人身上雖有些熟悉的氣息,但她和宋均的境況不允許在這裏拉家常,況且她已然成了那人眼中的“拋家叛國”之人。

  雲樹隻向宋均道:“上馬!”

  “你可真讓我開了眼了,雲樹!”那人不客氣道。

  宋均上馬後,伸手拉雲樹也跨上馬背。

  雲樹並沒有理會隱隱熟悉的話,那人並沒有攔她。雲樹本想打馬而去,考慮到這人背跨大弓,且箭術極好。雲樹也不說別的,催馬上去就用刀招呼。

  那人格擋開雲樹的刀。“果然冷心冷肺!”

  雲樹忽然有些氣息不接,收了刀,努力調穩氣息。“你當是我的舊識,弓箭甚好,我隻想卸了你的弓。”

  “看來完顏滄月的溫柔鄉有些費嗓子啊,這是要換換口味?”那人瞥了宋均一眼,冷諷道。

  宋均攬在雲樹腰間的手不免用力,雲樹按住他的手背,猶豫了一會兒,開口道:“卓淵?”

  ……

  雲樹走後,趙琰並沒有完全不管她

  。他進了濟陽城,將雲宅當做行宮,收納雲家百多年積攢的財富,擴充兵力,也見識了規模幾乎可與他的皇家藏相媲美的雲家藏書閣。

  那些棘手的問題一個又一個,頭痛不已、難以安眠的趙琰將自己裹在夜幕裏,在雲宅中幽魂一般四處遊走。他想起那個不計後果,努力向他獻策的雲樹,所有的計策都是為他量身考量,而且目光長遠……

  百忙之中,盡管人手不充足,他還是讓人去探查雲樹的下落。得知雲樹刺殺完顏滄月不成,反而成了座上賓,被完顏滄月寵上了天,樂不思蜀了!他氣的不行,又一次覺得女人不可信!更氣恨他一個君王的挽留,雲樹置之不理,一個真國落魄皇子,反而入了她的眼!他就是覺得一口氣哽在喉中,氣得他好幾天食不下咽,脾氣暴躁的不行,身邊的東西被他一再拿來摔的粉碎。

  當初,不是為了救那個相好,命都不要嗎?他就不相信雲樹一點都記不起舊情了!所以在宋均找到濟陽的時候,趙琰毫不猶豫的抓住了宋均,但是宋均聽守衛聊天,推測出雲樹的去向,他又跑了,隻是匆忙之下掉落了發簪。他雖然珍視發簪,但更迫切的要找到雲樹,他沒有再回去找那根發簪,而是裹著傷,一路北上。

  這是許多日子以後,雲樹聽別人的敘述加推測得出來的。

  卓淵在堯關城破時,帶著他父親逃了出去,可是追兵的流矢射中了卓敬亭,逃命的顛簸中,他沒能挺住。卓淵在他父親墳頭發誓一定殺了完顏滄月,為父親報仇!他重新混回了堯關城中,準備伺機刺殺完顏滄月,卻發現完顏滄月已經被刺殺了兩波。

  那日,他在酒樓上看到雲樹的時候,驚的不行!外界都傳那些刺客在大牢中受盡酷刑而死,而雲樹的樣子像是大病未愈,容色慘白,有些病懨懨。那雙眸子雖然熟悉,但揭開麵巾的臉完全不像個男人了。一直被他當成兄弟的雲樹,竟然長成了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卓淵心中掀起驚濤駭浪。而完顏滄月手下的那個威風赫赫的趙拓,竟然寸步不離守衛雲樹。從那車上出來的人竟是餘宏!

  將所有的信息貫穿起來,一番推測後,卓淵認定餘宏就是那個完顏滄月!雲樹竟然那麽沒有原則的跟了他!這一夥狼狽為奸,讓卓淵又驚又恨,在巨大的情緒波動下忘了下手。其後,趙琰派來探聽消息的人,是他的貼身護衛,卓淵見過,他也見過卓淵。二人相認後,堯關城的情報傳給了趙琰。

  濟陽無天險可守,又是臨時招來的兵馬,在真國大軍迅猛攻擊下,沒能堅持多久便土崩瓦解。趙琰讓人護送妻兒從海州乘船南下杭州,自己卻反其道而行之,北上堯關。

  他要滅掉完顏滄月。完顏澈此時顧不上他的那個兒子,但是趙琰清楚,能破了他屹立百多年的堯關,絕非庸人,隻是暫時被完顏澈架空而已,若是容完顏滄月養好傷卷土重來,他即便在長江之南,怕也難安生。至於投敵的雲樹,也別想好過!他本可以不用親自來,為了不讓雲樹好過,他帶著怒氣親自來了。

  趙琰等人雖在宋均之後離開濟陽,但人好,馬好,目標明確,反而趕在宋均前麵好幾天到了堯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