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章:認識的人?
  “每次,我都覺得自己無能極了……我不該再胡說八道,影響別人的人生之路,我擔不起那份兒責任。”

  雲樹深吸一口氣。

  “我走以後,不會再關注你的消息。你,照顧好自己。”

  “眉兒~”

  雲樹打斷他的話。“我覺得這些日子,身子好多了,我想出去看看。”

  “我陪眉兒一起去。”他怕她就那麽走了。

  “我想自己去,你好好養身子吧。”雲樹起身道。

  完顏滄月還未想出合適的理由,雲樹對他微微一笑,伸出了手。完顏滄月麵色一喜,將自己的手遞了過去。

  雲樹避開。

  “給點銀子啊~我身無分文,怎麽去玩?”

  “我都沒有出去玩過,帶上我,我就帶上銀子。”完顏滄月借機“無賴”道。

  雲樹抓住他的腕子按了會兒脈,收了手道:“好吧。”鑒於那麽多人想殺他,“多帶幾個暗衛吧。”

  “好。”

  趙拓回來向完顏滄月匯報消息的時候,就被叫來,換了身衣服做護衛了。

  趙拓第一次見完顏滄月不將他匯報的正事當回事,而是懷著閑情逸致,陪一個女子上街遊玩,還滿臉歡欣。他理著衣服的時候,雲樹一身白色男裝從房中出來,身骨高挑纖細,被那白色衣袍襯的很是好看。二皇子衣服都準備的這麽用心!這姑娘是姓雲吧?這流雲錦行動間有暗線織就的雲紋隨光而動,看似低調實則華貴!

  雲樹額上勒了個寬寬的抹額,將那尚未消退的傷疤掩住,麵上還遮了方麵巾,露出來的一雙眼睛流波瀲灩,滿載三春秀色。

  “為什麽要遮住臉?”完顏滄月好奇道。

  雲樹眉眼一彎。“出門的習慣。”

  “眉兒,留在我身邊吧?以後出門都不用再遮麵了……”

  雲樹嗤笑一聲,“如果我說……”掃了掃眼前的兩個人,捋了捋鬢角的發絲,揚起下巴,浪蕩公子哥兒般的背了一隻手,“雲爺要自由……”抬指,指了指趙拓,“他一定會笑我。”

  “你愛妾美姬一大堆,我算個什麽東西?你就放過我,不行嗎?”剛才還在笑著的雲樹,忽然變了臉色,冷擰著眉頭,抬腳跨出門,將一個護衛拖下馬,自己翻身上去,打馬而去。

  完顏滄月由驚愕轉為狂喜:她,那麽的會裝!早該,早該試探她的!他快步跟出去,要上馬追雲樹,卻被趙拓拉住。“您身子還沒好,經不起馬上的顛簸。我幫你追她回來。放心。”

  “那你快去!快去!”完顏滄月催促道。

  趙拓翻身上馬去追雲樹,他禁不住有些佩服雲樹的馭馬之術了。他一直追到城門口,大吼著讓守衛攔人,才截住雲樹的馬。

  身子沒完全恢複的雲樹一路被顛簸的頭暈眼花,靈魂出竅。馬被攔下來,她伏在馬背上好一會兒才直起身子。

  趙拓早跳下馬,趕過去抓住她的馬韁。“好些了嗎?”

  雲樹冷著一張不知什麽時候緋紅起來的臉。“我要出城。”

  “這要等王爺同意。”

  他同意我出來轉轉的。”

  “你不是要逃跑?”

  “我身子廢成這個樣子,往哪跑?”

  “王爺在等你。”

  “他就等著吧。”

  趙拓牽著馬就要往回走,雲樹跳下馬就往城門口走。趙拓隻好折回去攔住她皺著眉頭道:“你與王爺鬧別扭,別讓我難做行嗎?”

  從王府到城門口,最快要半柱香的時間。雲樹心中默記。

  “我這廢身子,又打不過你,你緊張什麽?”緩過來的雲樹又換上浪蕩公子哥兒的樣子。

  “我要是再與你動手,王爺豈能饒了我?”

  “他不饒你,正好替我報了一箭之仇。”

  趙拓忍氣。“跟我回去。”

  “不回。”

  趙拓壓低聲音道:“你能不能別胡鬧了?這城中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巴不得王爺死。你真要他出來找你,再遇刺?”

  雲樹眉毛一挑,“多少雙眼睛?”流波溢彩的一雙眼睛微微斜著趙拓,他不得不承認,這雙眼睛是極為好看的。

  “王爺對你是有心的。”

  “別跟我說這些沒用的。”雲樹不耐煩道。

  “他也不容易。”趙拓耐著性子替完顏滄月說話。

  “說的好像誰容易似的。”雲樹一雙眼睛看似漫不經心的向周圍的人掃去,其實是在打量與辨別。

  趙拓覺得他摸不透這個小女子的心思,也理解不了她對王爺那奇怪的態度。

  “你是因為王爺的那個妾,才生氣的嗎?”

  “我生氣就生氣,還需要什麽理由嗎?”雲樹對這個問題不上心,卻打量了趙拓一番。“我可以跟你回去,不過,你要回答我幾個問題。”

  “我盡量回答你。”趙拓忍著脾氣道。

  “那走吧。”雲樹背著手緩步往回走。她竟然馬都不騎了,大爺一般走的逍遙自在,他堂堂一個將軍,竟然要給她牽馬!趙拓有些氣紅了臉。

  雲樹見他沒跟上來,回頭看他一眼。“不想牽你就丟了,用的著氣成這樣?是你主動攬過馬韁的,我又沒讓你牽。”

  反正她走後,這人都是不用再見的,他越是看不慣她,她越想氣他!

  趙拓沒理她,將一匹馬綁在另一匹馬的馬鞍上。

  雲樹湊過去,眸中含著壞笑,“宏哥哥?”

  趙拓像被針刺了,獰著臉道:“誰是你的宏哥哥?不要胡說八道!”

  “我的第一個問題。為什麽我看著你喚宏哥哥的時候,你會這麽大的反應?”她剛醒來的那天就發現了。

  趙拓不說話,拒絕回答。完顏宏是他想忘記的名字。

  雲樹覺得,她好像踩到他的痛處了,雖然不太清楚具體原因,她也就沒再追問,背著手開始在街上瞎逛。

  一會兒拈個冰糖葫蘆,一會兒拿個肉包子,小點心,吃不了兩口,就全塞給他拿著,他還要替她付銀子。

  這回把他當仆人使了!趙拓胸中一團怒氣在膨脹:王爺那麽穩重的人,怎麽會對這樣一個心性瞬息百變的小

  妖精那麽上心?

  懷裏攬著小孩子玩的鬼怪的麵具,小巧的撥浪鼓,多彩的風車,雲樹盯著一把孩子玩的沒有開刃的短劍出了神。

  那一年,在寶相寺,李維翰送給她一把短劍。當時確實喜歡了一陣,可是,那把短劍被她放到哪裏了?她有些想不起來了。

  要說對她最好的哥哥,就是李維翰了!認真對待她說的每一句話,從來不逼她,凡事隻為她著想。如她將一片赤誠的心捧給別人,李維翰赤誠之心全給了她……他還在荒涼的田莊……她都沒有將他好好安葬,卻在這裏浪蕩……

  趙拓眼見雲樹懷中的東西落了一地,她就隻拿起那把短劍,默默的走了。趙拓付了銀子,看看一地的東西,又看看雲樹,氣呼呼的替她將東西收起來。

  而後,雲樹沒再東張西望到處亂竄,而是默默的抱著那把劍,往回走。直到熟悉的甜香之氣留住她的腳步,是灶糖!

  她拿起灶糖想放入口中,卻忘了自己還遮著麵巾,扯下麵巾,口中滿是熟悉的甜味。空氣裏,還有……還有……雲樹張皇著一張臉滿街打量,是藥鋪,大量藥材聚在一起才有的濃鬱味道,在路的對麵是一家藥鋪。

  她在院子裏養傷,雖著急離開,可是都沒有這一會兒的感受深切,她走不動了。

  完顏滄月不放心,還是乘著馬車出來找她。雲樹一身白衣若霜雪,在人群中也很是顯眼,趙將軍還在邊上立著,護衛及時向完顏滄月匯報。他撩開車簾就看到雲樹一張,一張痛苦的臉,想哭還拚命忍著。

  “眉兒~”

  雲樹的眼淚應聲而落,是完全忍不住了。

  完顏滄月跳下馬車,給她抹去眼淚。“怎麽了?怎麽哭了?”

  “我想回去。我想義父了。”

  幾多雲已經離開半個多月了,她一點消息都沒有再收到。此處距京城不遠,半個多月都沒消息,說明不管是義父,還是宋均都不在京城了。

  “你義父不會有事的。等你身子好了,我就讓人送你回去,好嗎?”

  “你保證?”

  完顏滄月猶豫了一瞬方道:“嗯。”

  雲樹抹去眼淚,避開他想攬她入懷的手,自己上了馬車。

  完顏滄月看著她的背影,深呼一口氣。看到趙拓手裏亂七八糟的東西,便知道是雲樹買的小玩意兒。她還沒來得及好好玩耍,就忙碌的長大,她喜歡這些小玩意兒。他從趙拓手中接過來,發現竟還有咬了兩口的包子,吃了一顆的糖葫蘆串兒,多彩的風車,撥浪鼓……完全是一個孩子出街必買的東西啊!

  趙拓怕他沒有注意到,還是提醒了他雲樹懷裏有一把孩子玩的短劍,雖然沒有開刃,讓他小心些。

  完顏滄月點頭上了車。

  這一幕是被人看著的。

  雲樹雖然上了車,卻掀開車簾往外看,她總覺得,方才像是有某種熟悉的感覺。她再次把人來人往的街,兩側的店鋪,鋪中的人看了個遍,一無所獲,正要頹喪的放下車簾時,藥鋪邊上窩著的一個髒汙的人形。

  這是我認識的人?

  雲樹按住劇烈跳動的心髒,跳下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