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八章:出城
  “雲嶺!”

  雲樹衝門外喚道。

  雲嶺在門外恭謹道:“爺有什麽吩咐?”

  “你帶幾個人去看看出了什麽事……”正說著,又是數聲巨響,幾乎是從東西南北各個方向傳來的。雲樹補充了一句,“真國人怕是要破城了,你小心點。”

  “是,爺。”雲嶺閃身沒入黑夜。

  雲宅諸人都被喚起,備好隨身物品,隨時準備躲入地窖。

  從真國大軍圍城,雲樹就讓雲雲擴充酒窖,若京城真的被攻破了,婦孺還是躲起來比較安全,如今怕是要用上了。

  一個時辰後,雲嶺帶人回來了,說街上亂的不行,真國從三麵攻城,隻留下東門像是沒什麽動靜。雲樹聽了消息,讓他下去歇息,屋子裏隻剩下她與宋均了。

  “姝兒,有我在。”宋均將雲樹攬入懷中。

  雲樹抱著宋均的腰,“你也要躲起來,我才不要你去送死。”

  “有姝兒在,我才舍不得死。”

  雲樹看著燈影中宋均的臉,溫柔美好的不像話,捧住他的臉,踮腳吻上去。她也覺得在震天的聲響和遙遠的廝殺聲中,這吻有一種瑰麗的美,美到窒息。

  “修儀~”

  “怎麽了?”

  “我想要你……”

  “好~”宋均含著笑抱她進了裏間。

  纏綿的之後,宋均睡著了,雲樹讓他睡著了。給他穿好衣服,自己披上皮甲,打開門召來眾雲雲,讓他們看好宅子,照顧好宋均,錢財都是身外之物,保命為上。她自己帶了四朵雲與準備好的一應物事,打馬出了門。

  雲樹在東門等了一個時辰後,有一隊人馬急急趕了過來,雲樹一身黑衣,披甲掛刀,手中拄槍,從暗影中走了出來,宛若一個影子。

  隻一雙眉眼,李維翰便認出了她,急急勒住馬匹,萬分驚訝道:“雲樹?你怎麽在這裏?”

  趙琰的馬也趕到,雲樹望向趙琰道:“我來護送聖上出城。”

  “此行凶險,你快回去。”李維翰勸阻道。

  雲樹向李維翰笑笑,“這是我向師父立下的誓言,我要履行我的誓言。”

  “還不知道雲樹身手如何,就這般大言不慚要送朕出城!”如今之事,雲樹這個“神算子”竟然預料到了,還早早在這裏等他!這讓趙琰有些不愉快。

  “必不會拖累聖上的行程,隻是……”雲樹柱槍往趙琰身後看看。該說他是個重情義的人嗎?皇後妃子帶了好幾個……

  “隻是這東門之外極大可能有伏兵,她們能否禁得住顛簸,聖上要做好準備。不過這與我無關,我隻護聖上一人。”

  “你是誰?與聖上說話也敢遮住臉?”一個女子轉出來嗬斥道。

  雲樹向她行了一禮,卻並沒有回她的話,而是向趙琰耳語道:“濟陽一帶雖富庶,還有黃河之險,但距離京城太近,很快會被波及,聖上沒有充足的時間站穩腳跟。我建議聖上從海州乘船南下前往蘇杭,長江之險勝過黃河。我從廣州回來,運貨的船尚停在海州。這隻是雲樹的建議。”

  “你想的倒是長遠!”趙

  琰聲音冰冷。

  “為聖上著想,不敢不盡心力。事不宜遲,還是先出城再說。”雲樹躬身一禮道。

  雲樹說是要護他出城,也就等於在他的人中,埋入了雲樹這樣一個所識不深的人。把命交到雲樹手中,趙琰還是有些不放心的,於是他看李維翰。李維翰這個癡漢!看到雲樹就挪不開眼,還能指望他想主意?趙琰心中歎氣。

  想到雲樹在海外漂了四五年,回來就重傷真國國主,他對她有了幾分放心。

  “先出城再說。”趙琰拍板了。

  門軸上灌了大量的油用來潤滑,防止開門的聲音過大。熄了火把,趙琰的一千五百騎人馬和雲樹的五個人出了城。出城後,趙琰的一千五百騎分做三路,向三個方向跑去,雲樹卻隻跟著趙琰。

  不出雲樹所料,出城五裏一處並不如何的土堆,跑在前麵的馬匹被絆馬繩絆倒,箭羽漫天飛來。

  趙琰與眾王族身邊尚不容雲樹這個平民靠近護衛,雲樹便帶著四朵雲摸到土坡後麵,都是以一敵十的主兒,仿佛有五十人殺到了伏兵身後,真國伏兵的陣腳亂了起來,趙國君臣趁機反殺。若是不將這些人除幹淨,他們是走不徹底的,一路上都要被這尾巴咬住。

  東門是生門,也是一條險而又險的路!

  趙琰所帶的是禁衛軍中的精英,一炷香的搏殺,埋伏的人死的七七八八。

  “我善後,快走!”雲樹吼道。

  趙琰一行聽從建議,竭力往前趕。

  雲樹處理完尾巴又往前趕,十裏外,又是一道伏擊。雲樹暗自慨歎:這設伏之人的心也是夠細!趙琰已是兵分三路,這十多裏地就遇到了兩波伏擊!看來想擺脫,並不容易!需要另辟蹊徑!

  尾巴再一次留給雲樹和她的人。趙琰這是相信她了。

  雲樹再次趕上趙琰等人時,她五個人,每人身後都有五匹馬,輪番換乘。盡管趙琰等人拚力趕路,但雲樹追上他,也隻是時間問題,並沒費力。而趙琰的馬在幾個時辰的劇烈奔波中,口角皆白沫,嬌弱的後妃,幼小的皇子早受不了。

  皇後與趙琰共乘一騎,兩個小皇子由禁衛軍護著,另外幾個後妃不見了,隻還有一個女子仍拚力催著馬。

  雲樹從她身邊過,並沒有幫她,而是趕上趙琰。

  “聖上且歇息片刻,雲樹有事稟報。”

  馬匹確實跑不動了,趙琰便勒停了馬,將他嬌弱的皇後抱下來。

  生死關頭,雲樹管不了帝後深情,她硬著頭皮直接跟上去稟報。

  “真國很快會發現這幾路從京城出來的人,我們這樣走,不是辦法!早晚會被追上。”

  “你有什麽建議?”

  “分開走。”

  “還要分?”嬌美的皇後禁不住驚呼。

  “兩個皇子與我們分開走。不知聖上意下如何?”

  分開走就是將風險分散,隻是小皇子的安危就另說了。

  “不分。”趙琰冷聲道。

  “那雲樹建議的路線,聖上意下如何?”

  趙琰凝眉頭,沒說話。雲樹的建議,無疑是可行

  的,與他之前的計劃相比,有一定的優勢。

  東方微微泛白,雲樹察看周圍地勢,好像不遠處是她的那個田莊,果然是跑死馬的距離!想來一路奔波,需要吃些東西,休整一下。

  “聖上,那裏有個田莊,”雲樹指著不遠處的一團黑影,“是我的。您可以帶王後與小皇子稍稍休整一下,我們再出發。”

  “你怎麽會在這裏有田莊?”趙琰警覺道。

  雲樹回頭看剛才那個執意自己騎馬的女子。

  “幾年前,我的青梅竹馬要與別人結親。我覺得渾身難受的緊,連夜騎馬出了京,想要回去向義父求安慰。快要將馬跑死的時候,我到了這裏。我就將這周圍的地買了下來,建了個田莊。”雲樹說的風輕雲淡。

  趙琰看看飽受顛簸的皇後與小皇子,想真國人忙著攻打京城,一時也顧不上全力追他,便點頭同意了。

  起身時,卻有人起不來了,引起周圍人的驚呼,雲樹忙趕過去。

  二十來個受傷的,起不來的卻是……

  “維翰哥哥!!”

  李維翰的身上不是箭羽,卻是一道極深的刀口在腰間,血幾乎將棉衣染透。

  “雲嶺!雲嶺!拿藥來!”雲樹吼道。

  “眉兒……”

  李維翰抬起血糊糊的手,想揭掉她的麵紗,看看她。

  雲樹一把扯掉麵紗,緊張道:“你別動,我看看傷。”

  李維翰艱難一笑,“真,好……每次,受傷,都有,眉兒在……”

  雲樹埋頭卸掉他的鎧甲,這裏太冷不適宜處理傷處,雲樹撕下衣擺,緊緊裹住他的腰,綁緊了。“忍一下,到了下麵田莊,我就給你處理傷處。雲嶺!背著,背著他。”

  雲樹扶著李維翰,讓雲嶺背起他,直奔田莊,走了幾十步才想起趙琰。“聖上,救人如救火,我先行一步。”

  趙琰隻看到,晨曦中,雲樹雪白的麵頰都抹上了血痕,她渾然不覺,不等他開口,她拔腿便疾走了。

  喊了兩聲開門後,不等人來開,雲樹抬腳便踹,讓人不敢相信那是她的宅子。

  楊千睡臉迷蒙出了屋子,粗著嗓子喝道:“哪個不要命的?”

  “你主子!快開門!”那大門格外結實,雲樹踹不開,她急的都變聲了。

  “我主子?”

  門打開了,一片銀亮的刀片直朝雲樹劈過去。楊千猶道:“還敢冒充我主子?你找死!”

  雲嶺背著李維翰就跟在她身後,雲樹沒法避開,雙掌相合,架住楊千的刀,暴喝道:“楊千,你要造反啊!”

  楊千看到雲樹的臉,忙鬆了手,“小主人,我,我以為是流民盜寇……”

  雲樹根本沒工夫聽他說完,“接待好後麵的人!”便帶著雲嶺去了廂房。

  楊千住在廂房,屋裏燃著微薄的碳火,空氣是暖的。

  雲嶺小心的將李維翰放在床上,雲端就將一應處理傷口的東西抱了進來。

  “打水來!”雲樹皮甲都來不及脫,就去打開雲端抱進來的東西。

  “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