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四章:在等你
  地窖側麵的牆根窩著一個人,牆上垂下兩條粗鐵鏈,鎖著那人兩隻手腕。兩隻腳腕也被另外兩條鐵鏈鎖著。

  聽到有人進來,那人忽然抬起頭,吼道:“你們是什麽人?竟然連朝廷命官都敢綁?這是抄家滅族的重罪!”

  雲樹冷冷的看著那人,“我們家族呢,隻有我一個了,拜韓大人所賜,已經沒有族可滅了,至於抄家,也得有人找到你不是?”

  韓聚認出了雲樹,狠厲道:“你這不知死活的小東西!”

  雲樹從長案上抽出一根帶著鐵刺的鞭子,在桌沿上敲了敲。鐵刺敲在裹了鐵皮的案子上,“叮叮”作響,在幽暗的地窖中有些人。

  昨日狀元郎娶親,宰輔嫁女,滿城的官員去了大半。有這樣一個向宰輔表心的機會,如何能不搶著露臉捧場?韓聚也未能免俗。1ti1ti

  晚間,韓聚喝的醉醺醺坐上了馬車回去。楊千聽從雲樹的吩咐,悄悄進了城,彼時,駕了馬車跟上韓聚。

  在一處僻靜處,車上的雲雲跳出馬車,用加了藥的銀針暗器將韓聚帶的人都給弄暈了,再跳上馬車,給睡過去的韓聚也加些藥,捆了手腳,堵上嘴,塞進自己的馬車。

  五朵雲剝了韓聚的人的衣服扮作他的跟班,將那些真正的跟班,綁了手腳,堵了嘴,丟進韓聚車裏。將車趕到一處荒廢無主的宅院,脫了衣服,鎖上院門,散開,回了美人居。

  而韓聚早已被帶回了美人居,此時,美人居的人都去了雲宅,撥給江雨眠歇腳的那間屋子便用來關韓聚。

  第二日一早,美人居眾人猶在沉睡,楊千與五朵雲散開,兩個扮作拉糞水出城的人,將依舊昏睡的韓聚塞在車的夾層中帶了出去。1ti1ti

  在僻靜處,早有等候好的車馬。換了衣衫,帶上韓聚,就往這處田莊奔來,而那兩個人將糞水傾了,依舊拉了車子回去。

  韓聚經常眠花宿柳,夜不歸宿,他晚間沒回去,家人以為他又去了那些地方,除了氣恨之外,也沒當回事。

  楊千等人已經出城好一段時間,韓聚的那些跟班才從迷藥中醒來。

  京城的治安由京兆尹負責,現在京兆尹的頭頭失蹤了,則直接驚動了大理寺,全城搜索!而他們的線索隻有從各自身上拔出的,不知道加了什麽迷藥的數根銀針。

  雲樹出城時還遭到嚴格的盤查。而他們要找的人,此時正在兩百裏外的田莊地窖裏。

  韓聚慣常在大牢給人用刑,哪怕他做了京兆尹,偶爾犯病似的,還是想聽聽被用刑之人鬼哭狼嚎,慘不忍聞的聲音。所以,雲樹用鞭子敲案子的聲音,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1ti1ti

  雲樹示意楊千將綁縛韓聚的鏈子緊了,讓他整個“大”字形立起來,再他嘴堵了,震震鞭子,劈裏啪啦的招呼過去。

  當然,喜歡聽別人鬼哭狼嚎是一回事,鞭子挨在自己身上是另一回事。

  韓聚雙目突出,青筋直爆,口中嗚嗚叫罵。

  雲樹一氣抽了他百八十鞭子,他的華貴的衣衫破爛如縷,身上溝壑縱橫,皮肉破碎,鮮血淋漓,痛暈了過去。

  雲樹收了鞭子,拔出韓聚口中的布,用冷水彈

  到他臉上,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直到韓聚被冷水激醒。

  楊千自雲樹九歲就認識他,那時,他什麽都不會,連自家的家仆都震懾不住。六七年過去了,他不僅敢主使綁朝廷命官,還狠的下心,一口氣把人打暈,而他不狠時,則是無限美好的形象。1ti1ti

  這個孩子長的偏激了!

  他一遍又一遍固執的往韓聚臉上彈水的動作,讓楊千覺得,他心裏似乎有些病態。

  見韓聚醒了過來,雲樹才似笑非笑問道:“知道,為什麽打你嗎?”

  韓聚被打的那叫一個痛快,痛的他哼都不想哼了。他是知道雲樹為什麽打他的。那日益生堂的案子上,任千智已經提及過。

  退堂之後,他也確實細細回想過,雲樹的父親雲進同,確實是被他用過刑之後死在了大牢裏。從那時起,他就不想再靠近這個美貌的小子。可這小子竟然膽大包天將他給綁了!

  雲樹噘嘴,“不說話?那你好好想想,雲爺明天再來跟你聊天。”

  熄了火把,楊千端了蠟燭在前引路,按下機闊後,上麵的磨盤“咯吱咯吱”的轉開,雲樹與楊千上去後,地窖重新陷入了黑暗。1ti1ti

  雲樹出了柴房,回去泡了個熱水澡,換了衣服,又去看江雨眠。

  桌上點了一盞小燈,光影迷夢,可這迷蒙的光線中,江雨眠的眉眼更好看了。摸摸他的額頭,燒已經退了,又給他按了按脈,將他的腕子放入被子中時,卻被反手握住。

  “你醒了?感覺還好嗎?”雲樹柔聲道。

  江雨眠含著笑,眨著眼睛。

  “你笑什麽?”雲樹抬手將他眼角的碎拂開。

  “我在等你。”

  “你需要好好休息,等我做什麽?”

  “想你。”

  雲樹心頭一暖,臉頰一紅。“現在見到我了,該睡了。”

  “好。”江雨眠乖順道。1ti1ti

  雲樹抽手沒抽出來,“還有事嗎?”

  “可不可以抱我一下?”

  雲樹俯下身子隔著被子抱住江雨眠,腦袋埋在他的頸間。

  江雨眠本以為她會抱一下就鬆開,他已經攬住她腰背要多抱她一會兒,沒想到雲樹在他身上抱了好久都沒動。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江雨眠撫著她的後背輕聲道。

  雲樹直起身子,將江雨眠的手臂塞進被窩道:“沒事,你快些睡吧。”

  此後的幾天,她白天好好的,同江雨眠一起說話,讀書,晚上去一趟地窖,給韓聚換一套刑具,回來沐浴更衣後,又去見江雨眠,主動抱過他才回去休息。

  江雨眠一向不問她在做什麽,她做事都是有自己的理由的,他從不幹涉,可是她每天晚上的舉動讓他覺得心中不安。1ti1ti

  四天之後的晚上,雲樹抱過他,起身要走時,江雨眠沒有鬆手。

  “我可以叫你眉兒嗎?我聽你義父就是這樣喚你的。”

  “嗯,可以。”

  “眉兒,你有心事嗎?要和我說說嗎?”

  “沒有。”

  “天都這麽冷了,你為什麽每晚沐浴後又來見我?”

  “你不喜歡嗎?”

  “我喜歡。隻是,每次我都以為你是想留在這裏,可是每次你都是抱抱我就走了,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雲樹拍拍江雨眠,“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把身子養好了,我們就接著往南走。”

  雲樹走後,江雨眠翻來覆去睡不著。1ti1ti

  第五天晚上,雲樹陪他用完飯,看他吃了藥,又離開。江雨眠悄悄爬起來,貼著門縫聽雲樹回了自己屋裏,不大會兒又出來,聽方向,是往後院去了,他輕輕推開門,跟了出去。

  眼見雲樹進了柴房,他輕手輕腳跟過去,趴在牆角聽了好半天,隻有幾朵雲在閑聊,沒有雲樹說話的聲音。他頂著冷風,耐著性子等了約半個時辰的功夫,聽到“咯吱咯吱”的聲音,而後柴房的門被打開,雲樹一身黑衣,裹著潮濕的血腥氣走了出來,她抬頭望望幽暗的夜空,麵如寒冰。

  江雨眠覺得整個人都被她給凍住了這完全不是他認識的雲樹。

  直到雲樹回了自己的臥房,雲棉和雲深去廚房提水,他才悄悄溜回屋裏,飛脫了外袍,鑽進被窩。1ti1ti

  雲樹沐浴完,換了衣服,又來看他,見他已經側身向裏睡了,有些意外。在他的床邊坐了會兒,才走。

  聽到雲樹關門的聲音,他猛然睜開了眼睛。

  他不知道他要不要問?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隱隱有些怕那樣的雲樹……

  雲樹坐在床頭,對著躍動的燭苗呆,腦中是她這些天對韓聚用的刑。

  她給他的指縫用了竹篾;她一根根扭斷他的十根手指,看著他痛上半個時辰,又給他接上;讓他跪在釘板上;打斷他的腿又給他接上,燒紅的烙鐵焦糊了他的皮肉……

  一些刑具她不懂用,一點點在韓聚身上試驗。冷臉冷心,任他哭嚎。韓聚由罵她,到求她,到現在話也說不出來了。

  今晚,她折磨著韓聚,卻像是看到父親就這樣被折磨,而她則成了行刑的韓聚,這種詭異的感覺刹那而過,她便手抖的拿不起刑具了。

  出了地窖,她強自鎮定,洗去身上的氣味,江雨眠卻睡了,她沒有抱他。她的一顆冰冷懸浮的心,此時也未能平複下來。

  “小棉。”

  “爺有什麽吩咐?”

  “給我裝一個湯婆子。”

  “是。”

  雲棉剛走,雲深進來,“爺,江雨眠過來了,要見您。”

  雲樹裹了裹袍子,“讓他進來。”

  江雨眠是披著衣服來的。

  “都睡下了,還起來做什麽?剛好些了,再給凍病了。”

  江雨眠在床邊坐下,“你今天都沒有抱我。”

  “你都睡下了,我怕吵醒你。”

  “我來了,抱抱我好嗎?”

  雲樹張開手,她的袍子從肩上滑落,江雨眠張手抱住她,他的袍子也滑落。隔著薄薄的睡衣,兩人的體溫傳遞,均是禁不住一個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