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九章:千裏傳桂華
  “沒現,你小子歪理這麽多?眉兒,學著點,你那點機靈勁兒,在你師兄這裏,根本是燭火與明月,沒有可比性。”

  雲樹並不在乎義父的打壓,反而喜道:“義父這是不反對了?”

  嚴世真想拍雲樹一巴掌,看她已經高高腫起來的臉,又收了手,“有膽子,去跟你們師父說去啊?看不一個個敲斷你們的腿!還有,喔,我差點被你們兩個小混蛋繞進去。還要你們師父同意?你們一個個兒的真以為自己是天之驕子,心想事成啊?個中艱辛,心裏就沒點數嗎?”

  “尤其是你,眉兒,你那個黎哥哥,不要了?他專心致誌考科舉,你就專心去把皇帝滅了?”

  雲樹被點到酸處,閉了嘴。

  “還有你小子,要錢沒錢,要人沒人,還真想去造反啊?得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餘宏沒有接話。

  “退一萬步,皇帝被你們滅了。你們準備誰來坐龍椅啊?小子,你來坐啊?做一個好皇帝有那麽容易的嗎?日理萬機來形容真的不為過。像眉兒前些日子那個起早貪黑,心裏揣滿事的樣子,不過一個月就病倒了。什麽樣的人,才能夠做到數十年如一日?雖然有一句話說,治大國若烹小鮮,本事到家的人才敢這樣舉重若輕。你們哪個行?”

  餘宏忽然笑了,向雲樹伸出了手,“眉兒!”

  雲樹先是瞪大了眼睛,繼而滿麵歡喜,“我以後都聽宏哥哥的!”

  話說了這麽多,怎麽這兩個人反而心意更堅定了?嚴世真被氣的吹胡子,卻也無法,跺腳就要走。雲樹卻喊住他,“義父,去哪裏?”

  “給你們師父配藥,我可不能眼看著他被你們兩個小混蛋氣死。”

  話雖這麽說,嚴世真還真對餘宏上了心。

  辛坦之說餘宏的母親是趙國的公主趙青雨,以和親的名義嫁過去,做王妃。哪能想,真國出現內亂,本來的有望登基的王子完顏琋沒能登基,國主之位被同族的叔叔完顏澈占了。新國主對完顏琋自然是明防暗防。

  完顏琋娶的趙國公主,本是他在真國地位的象征。如今這個女人對他來說,就像時時在提醒他失去了什麽,提醒的他的大意與挫敗,因此,在王府中受盡搓磨。但為了年幼的兒子——餘宏,或者說完顏宏,苦苦捱著。

  母親受盡欺淩,兒子自然也不受待見。

  不對。餘宏若是在真國受盡欺淩,自然也和辛坦之一樣想要報複真國,可是,怎麽像是對趙國,更仇恨?這其中,是不是還有自己所不清楚的情由?這孩子真不讓人省心!精忠報國不喜歡,偏偏想著犯上作亂!偏偏他還說到了眉兒的心坎。眉兒那個糊塗丫頭!

  嚴世真又轉回去。

  雲樹見義父去而複返,很是奇怪,“義父,怎麽了?”

  “宏兒?有個問題,想問你。”

  餘宏沒想到嚴世真會專門轉回來找他,心中一沉,麵上卻努力掩住,“什麽問題?”

  “這個問題可能有些殘忍。”嚴世真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關係到餘宏的仇恨,最想滅掉的自然是那個恨最深的。“嗯,真國和趙國,你最想滅哪一個?”

  原來是這個問題,餘宏心中稍鬆,麵上冷冷一笑,“盡滅之。嚴先生以為如何?”

  雲樹愣住,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的眼界真是太窄了。

  嚴世真倒吸了口氣,立在那裏想了想,又換了副笑臉,“小子野心這樣大,準備從何處著手?”

  餘宏坦然道:“還沒想好。”

  嚴世真大笑起來,“差點信了你的鬼話!”

  餘宏也笑了,不過雲樹看不出真假。

  嚴世真拍拍餘宏,指指身後,“去給眉兒熱藥去。”

  雖然熱藥這事,花娘怕是早就做好了,然而餘宏並沒有異議,起身出去了。

  嚴世真在床沿坐下,看著雲樹慘兮兮的臉,又卷起衣袖,看了看手臂上的傷,麵色沉重,好半天後才開口。

  “眉兒,安穩生活真的不好嗎?你非要折磨自己嗎?”

  “義父,事情有因才有果,可若是有因沒有果,也是合理的嗎?”

  “不是所有的花,都會結果,也不是所有的果,都會在枝頭長到成熟。眉兒,你是可以自己決定人生的方向的,不必受你父親之事的影響。”

  “義父,我努力了,可是每每想到父親遭遇的不公,每每遇到被詆毀、被陷害之事,我就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它已經成了我心裏的一個結,我解不開它。所以,我想,我應該做些什麽了。”

  “眉兒,義父一直不想跟你說,怕惹你傷心,可眼下,你隻有明白了,才會消解心中的結。你父親的事,更像是被當成了,朝堂清洗的敲門磚,沒有殃及到雲家,一定程度上也是居上位者有意回護。雖然這回護並不盡如人意,好歹為雲家留下了唯一的血脈。眉兒,你父親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的。”

  “義父,”雲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我不是故意作踐自己,讓義父難受的。我以為皮肉疼了,就能掩住心裏的難受,所以,才將鞭子交給卓清妍。我不知道我以後,還會做出什麽事。”

  “想想黎歌吧。”

  黎歌是雲樹心底最燦爛的一片陽光,她所有的執念到黎歌這裏,都有回轉的餘地。

  “眉兒離京這麽久,還沒好好給他寫封信吧?要不要趁著養病,給他寫封信?”

  良久,雲樹點了點頭。

  或許是父母俱不在的身世相仿,餘宏能理解雲樹,故意激她說出這些話。雖然心結難解,嚴世真終不希望雲樹與餘宏走上回不了頭的路。

  可每個人都有執念,旁人能做的有限。嚴世真想到這裏,心中有些頹喪,衝外麵喊道:“宏兒,藥呢?讓你熱個藥,你磨蹭半天?”

  雲樹服完藥,以自己想好好想想為由,讓各人都去忙個人的事去了,自己捧本醫書,卻什麽都沒看進去,腦袋裏全是與黎歌相處的每一個場景,暖的雲樹心頭顫,眉眼盈光。

  探手到枕下,拿出一隻錦囊,裏麵是一塊盈潤如酥的玉佩,內中一抹虹光在燭光下更是動人。正是黎歌給她的信物。

  攥住玉佩,起身,下床,端了燭台來到書房。挑了最好的紙張,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