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章:審訊
  店老板忙讓小二快去。

  雲樹對張陵道:“再堅持一會兒。”

  本是一句寬慰的話,張陵卻被氣到沒脾氣。話說的這麽輕巧,疼的不是你。

  額上濺的不隻是誰的血,這會兒順著眉角往眼中滑去,張陵正要用袖子抹去,雲樹按住手。不知道是自己剛打完架脫了力,還是這個雲樹手上真的有幾分力氣,竟然掙不出來。

  雲樹抬起另一隻手,拿自己的帕子將那一串血珠吸了,血痕卻依然留著。低聲道:“你的樣子越慘,縣太爺越會狠狠治這些人的罪。這滿麵的血,能留著,就留著。”

  看了看,又道:“不過還是要止止血,一會兒流太多,你再暈過去,就不好了。”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白的藥瓶,在張陵各處的傷口上都撒了些,並不包紮,傷口卻很快止住了血。

  張陵徹底不說話了。敢情你剛才根本沒想給我止血?

  當初也不覺得這孩子有多狠啊?怎麽一段日子不見,這狠心勁兒,這通透的心理,都快趕上自己這“冷血”衙役了。

  雲樹說自己研習過醫術,張陵這會兒卻覺得雲樹看自己,完全不像個醫者看病人,而是屠夫看牛羊,磨刀霍霍,要將自己的每一分筋肉都盡皆利用上。忍不住想爬起來換個位置,避開雲樹的目光,可是痛的又縮回去,不敢再亂動。

  雲樹最後一句話可真是冷靜極了,學了餘宏冷靜的兩分真髓。

  餘宏微微勾了下唇角,踢了地上那個領頭的漢子一腳,“誰讓你們來的?為什麽要找這個孩子的麻煩?”

  那漢子疼的直哼哼,卻不理會餘宏的話。

  餘宏也不跟他廢話,伸出兩根指頭,按在他的腦袋上,用力。那漢子就呼天搶地,大叫起來。別人或許不清楚,雲樹卻知道那是穴位,頭維穴。那漢子大概能聽到頭骨傳來的爆裂聲。

  “說不說?”

  那漢子還要嘴硬,可是頭骨爆裂的聲音再度傳來,他覺得整個腦袋都要報廢了,痛不欲生。

  “是張員外,張家村的張員外和劉家村的劉員外。”

  “理由?”

  “我真不清楚,就說讓我們來修理這個小子。”

  “他人呢?”

  “在平安樓歇腳。”

  這時樓梯上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幾個衙役很快衝進來。看到地上一臉血的張陵和這兩個依然白衣若雪的少年,呆住了。

  餘宏鬆了手,從袖中抽出帕子,擦了擦手,轉頭對幾個衙役道:“張家村的張員外,劉家村的劉員外,現在在平安樓歇腳,去把他們抓回去吧。還有一個跟這三個一樣的漢子,應該跑去找他們了。”

  那幾個衙役驚訝於餘宏冷淡而居高的語氣,不知道這少年哪來這麽大的底氣,都看向張陵。

  張陵擺擺手,讓他們快去。幾個衙役這才轉身離去。

  待小二請來的大夫給張陵將骨骼正位,又打上夾板後。

  雲樹道:“老板,卸塊門板,抬上張大哥,押著這幾個人,咱們去趟縣衙吧。順便做個證人。”

  那老板萬般不願惹上官司,可是張陵在看著他,不由他不同意。隻得吩咐小二依言行事,又好說歹說將方才的看客留下幾個,一同作個證。

  單成還在組織說辭,力求向百姓說明水利之事的好處,卻有人來報案,說張陵張衙役在鼎新樓被人圍毆。

  雖然是起不小的治安事件,可是這會兒單成焦頭爛額,沒功夫管這事,隻讓派幾個衙役去看怎麽回事,該抓的抓了,等抽出時間了再詢問。

  沒想到這個平時十分機靈的張陵,竟然犯了糊塗。不僅一點不理解自己的焦頭爛額,還帶著幾個抓來的人鬧到公堂上。

  單成不得不麵色難看的開堂審案。

  待看到張陵臉上身上都是血,還打著笨重的夾板時,也吃了一驚。這是多大愁怨?下手這麽狠!好歹張陵還是為官家辦事的!

  再看,後麵還跟著他的兩個小師兄,雲樹還對他擠了擠眼睛,單成未能明白其中深意。

  再後麵是麵色不佳的張員外和劉員外,原本整潔的衣衫,現在一派狼藉,後麵還有四個漢子,身上倒與張陵有些想像,大概就是動手的人了。

  驚堂木一拍。

  “堂下何人,有何冤屈?”

  張陵艱難的跪下去,“啟稟老爺,小的與這雲公子和餘公子在鼎新樓吃飯,那幾個漢子忽然打上門,什麽也不說就要動手打雲公子。小的本想詢問原因,可這幾個人二話不說就動了手。小的好歹是您的手下,怎能讓這幾個凶徒光天化日欺負弱小。以一敵四,骨頭都被他們打斷了。老爺可要為小的做主啊!”

  單成驚堂木拍的更響,那幾個人心都給驚得提了起來。“簡直猖狂!本官治下,竟還有這樣的狂狷之徒!行凶者是何人?”

  眾衙役將那幾個凶徒,驅到堂前跪下。

  單成官威赫赫道:“你等光天化日行凶,究竟為了何事?老實道來!”

  沒了餘宏將手指按在頭維穴上,又看到兩位員外狠辣的目光,想想自家老小,那幾個漢子瑟瑟縮縮,都不敢吭聲了。

  帶隊抓人的衙役上前,指著那個領頭的漢子道:“大人,這人說是受張員外和劉員外的指示,所以小的順道去平安樓將二位員外請了過來。”又指指其中一個漢子道,“這人與鼎新樓中抓住的人服飾一樣,又身帶血跡,正跪在張員外麵前回話。小人便將他一起請了過來。”

  這張員外和劉員外,本是雲樹上次進城遇到的那幾個地主代表中領頭的兩個。張員外本來作為領頭人,享有眾人的信任和威望,半路跳出來個雲樹,說是幫助大家理清問題與意願,向縣太爺陳情。

  當時就對這個雲樹很不爽。今天卻眼睜睜的看到雲樹頂去了自己的資格,成為唯一一個見了縣太爺的人,這讓他的老臉沒地兒放了。

  而劉員外比張員外有心思,在旁邊煽風點火,言語間慫恿張員外。想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不蒸饅頭爭口氣,氣昏了頭的張員外就要在雲樹身上找回場子,於是,有了鼎新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