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章:刺頭送上門
  都是同門師兄弟。雲樹願意出錢,按他的方法調整水利規劃,並沒有大問題。單成看向了師父。

  雲樹帶來的規劃之法確實詳盡,且有可取之處。於是,在得了師父一個白眼兒後,雲樹的水利規劃,還是很容易的通過了。

  雲樹將自己的事談好了,又想起門外聚攏的眾人,不免又開始“亂操心”了。

  變法的任一條都是朝廷頒布的。不管下麵的百姓如何不願意,單成作為縣令,也沒有權利在任何一條上妥協。

  他隻有嚴格按照流程走,可是水利攤派的征召一直不順利。

  這一日,單成正與自家師父辛坦之商議要不要冷酷執法。辛坦之覺得不妥,變法本是為民的好事,若是因此惹起民變,倒弄巧成拙了。

  雲樹插嘴道:“借貸之法,緩解了貧民的難題。外麵聚攏的人,多是有錢,但不願意出。我作為地主,是積極支持變法的,因為我認識到變法的好處,不說功在當下,利在千秋,幾十年的好處還是很明顯的。而縣中的百姓,怕是未能好好理解變法的利處。大人還需用心為百姓講解一番。”

  畢竟是在縣衙,畢竟單成是官,自己是民,畢竟自己又比單成小很多,雲樹還是規矩的稱一聲“大人”。

  辛坦之點點頭,“樹兒說的有道理。”

  單成憂心的追問道:“若是還不成呢?時間已經很緊了,不能再拖下去了。民夫征調,石材采集與運送,修挖渠道,民夫的食宿安置都需要時間,更需要銀錢。”

  “大人是當局者迷了。”

  辛坦之笑了,這小徒弟,又有什麽古靈精怪的主意了?

  單成已是急得不行了,“小師兄有什麽高招,盡管說來。”

  對於單成這個混不吝的稱呼,雲樹忍下笑意,坦然道:“我剛接管家事的時候,家中仆人、管事都以我年幼,不免看輕我,行事也不如以往規矩。於是我挑了個刺頭,斷了他一條腿。告訴眾人,若有再犯,這就是榜樣。”

  剛柔並濟!這小徒兒也不是一味的寬容、柔弱啊!辛坦之滿意的點點頭,又看看進來半天一直沒有開口的餘宏。“宏兒可有想法?”

  餘宏道:“樹兒說的很好。”

  辛坦之聞言在心裏搖頭。除了對樹兒,這個大徒弟仍然是惜字如金。不過樹兒竟能撬開他冷封的心,也很好。

  雲樹給過建議後,辭別了單成的挽留,就與餘宏出了縣衙大門。正要與張陵約飯,卻左右都沒見著人。

  那個衙役麵無表情對雲樹道:“張陵說穿著這身皮跟你吃飯,於他形象不好,回去換衣服去了。讓你去鼎新樓找個包間等他。”

  其實心裏在偷笑。外麵的人對雲樹的不滿,他可是看到了,隻是這小子還不清楚。後麵的戲大概會很精彩。這小子再猴精不起來了!

  雲樹卻不清楚這衙役心中的算盤,謝過他後,便與餘宏先行一步。

  二人走著,餘宏道:“有人跟著我們。”

  雲樹回頭看了看,沒看出什麽,“大概都是來吃飯的吧。”

  餘宏自然不擔心這幾個人跟了上來,便坦然與雲樹進了鼎新樓。

  不多會兒,張陵便尋了來。

  一番客套後,正要點菜,包間的門突然被撞開。幾個彪形大漢立在門前,在屋內掃了一眼,就渾身帶風的向雲樹走過去。

  餘宏拎起小個頭的雲樹,護到身後。

  張陵喝道:“陵爺在這兒,你們也敢來犯渾,皮癢了不是?”

  那幾人並不認識張陵,自然不搭理他。隻是被吩咐找一個歲,一身白衫,形貌最是漂亮的小子,狠揍他一頓。

  看到雲樹後,他也有那麽一瞬瞬的猶豫。這麽漂亮,這麽小的孩子,頂得住自己一拳嗎?旁邊這兩個也是細胳膊細腿的,還讓哥幾個都來。太小題大做了!

  當下不理張陵,隻管往餘宏走去。

  餘宏仍然靜靜的看著,沒說話,也沒動。

  自己的地盤上,與小家夥吃頓飯,竟然還被人尋釁了?還完全不把自己看在眼裏!饒是張陵脾氣好,也不免上火,況且,他要是護不住雲樹一個小孩子,這臉可在清河縣丟大了!

  張陵是有幾分功夫在身的。但是,畢竟是衙役,對方雖然明擺著是來尋釁的,可是對方未動手,他不好先動手。隻是伸手將那不把他放在眼裏的漢子,扯了回去。

  “有話好說,各位都是膀大的漢子,幹嘛跟一個孩子過不去?”

  那漢子揮手就是一拳。

  張陵沒想到這漢子這麽猛,一時沒躲過去,被打得鼻血飛濺,脾氣噌的竄上來,也不廢話。拎起凳子砸過去。

  這兩個動了手,其他三個也不幹愣著,一股腦的向雲樹這邊衝過來。

  張陵見雲樹就是個小孩子,餘宏確實瘦瘦的,也不像個能打架的,但是淡定的讓人生氣,隻得獨攬四條大漢。

  一時間包間內拳頭橫飛,血沫飛濺,不時“砰”、“乓”、“咣啷”、“啊”、“哎呦”、“嘿”,各類聲音相關的詞你來我往。

  鼎新樓的老板是認識張陵的,可是這幾個膀大漢子敢對張陵出手,怕是背後有更大的後台。但是這畢竟是自己的店,張家在清河縣又是世代為吏,還有個牢頭哥哥。他若此時做了縮頭烏龜,以後這店,怕是開不太平了。當下忙叫人去縣衙叫人。

  餘宏見這幾個人也就三腳貓的功夫,加一身力氣,索性將身前的桌子踹開,把身後的雲樹抱起來,給她講解這幾個人不成章法的拳腳,以及如何出拳腳,更能借力製勝。引用的是嚴世真教雲樹的借力打力。

  有不長眼的湊到身前,就賞他一腳,讓他滾回對麵牆角,好好歇歇。

  可真得歇歇,餘宏一腳踹過去,那膀大漢子“砰”的撞上對麵的牆,又跌倒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以一敵四的張陵,真被這悠然看戲的兩個人氣到了。正要破口大罵,又一個漢子一拳打過來,他順手握住對方的拳頭,翻身一扭,就聽到那漢子哇哇大叫。再看,那膀子已然被自己卸了下來。

  再想,自己是聽了這臭小子的話,才使出這一招,竟然如此好使。在他思考的時候,拳頭是不等他的,另一個漢子一拳將他掀翻在地。

  雲樹叫道:“鯉魚打挺!陵哥哥加油!”

  張陵翻身起來,怒道:“打你個頭!”借力將另一個漢子從窗戶摔到樓下,“就知道你小子是個慣會惹事的!老子吃個飯都不得安生!”

  滿臉是血的張陵怒氣衝天,也滿口粗話起來。

  餘宏含笑,勾勾雲樹的鼻頭,“他既然不喜歡加油,樹兒就好好看著他吧。”

  張陵還要聽餘宏指點的招數,卻聽不清楚了。又因分了心,努力去聽,反而挨了好幾拳。

  雲樹眼見張陵有些落了下風,一拳拳挨在身上,痛的一張臉都猙獰了,心下不忍,“宏哥哥不去幫幫他嗎?”

  “你忘了,你給單成出的主意了?這不正是送上門的刺頭嗎?”

  雲樹想起自己的話,又想了想清河縣有誰,會這樣跟自己過不去,便了然了。不過,還是忍不住道:“陵哥哥,堅持住!”

  張陵真的好想罵人啊!不過抽不出功夫!

  那幾個漢子眼見近不了雲樹的身,也不想再跟張陵纏鬥,一會兒縣衙來人了,就不好跑了。

  於是一通老拳揍得張陵爬不起來,就要脫門而去。

  餘宏眼疾手快,懷抱雲樹跨過去,一腳一個,全都掀翻在地,轉頭對鼎新樓的老板淡然道:“全都綁起來!押住了!丟了人,縣太爺會找你好好算賬的!”

  那老板也看出來了,這少年身手如此之好,又重頭到尾波瀾不驚,自然來頭更大,更讓人信服。況且這幾個癟三,打不過,竟然想跑,自然底氣不足。痛打落水狗,自來是最順心順手的事。立即讓小二把這包間內的三個漢子全綁了。樓下的那個早借機跑掉了。

  張陵真的吐血了,不知道是被打的,還是被氣的。

  “你小子身手這麽好!就他媽不能早點出手?陵爺我都破了相了。”剛要爬起來,又“哎呦,哎呦”受不住,跌回去,“完了,陵爺的骨頭斷了!小子,陵爺都是為了你,你可要好好賠陵爺醫藥費。”

  被痛打的張陵再顧不得形象,粗言粗語,更像張景了。

  雲樹麵帶歉意,任由他說,隻低頭給他按過脈,將手循到他半捂著的位置。

  張陵痛的罵都罵不出來了。

  兩根胸骨斷裂,尖銳的斷骨甚至隔著皮膚衣物都能感受出來。

  因為雲樹前段時間斷手指,又開始做身體訓練,嚴世真側重給她講了人體的骨骼、筋肉、穴位關係,對於各類骨折問題,正骨手法,後期護理,講得很是詳盡。

  當下軟聲道:“陵哥哥你別動,我把你錯位的胸骨正位。”

  張陵籲著氣道:“你行不行啊?老子沒交代在那幫混蛋手裏,再交代在你手裏,可就虧大了。”

  雲樹吸了一口氣道:“骨骼關係,正骨手法我都很熟悉,手上也練出些力氣。不過,我若動手,你便是我第一個病人。”

  張陵沒力氣生氣了,翻著白眼道:“你還是給我請個大夫吧。”

  雲樹無奈,“那你別亂動,斷骨戳傷心肺,問題就嚴重了。”

  張陵眨眨眼睛,示意自己明白了。

  雲樹轉身對鼎新樓的老板道:“麻煩老板將城中最好的正骨大夫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