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章:瘋魔
  自他記事起,從沒有人把他護在身後,為他擋住傷害。

  他曾經以為,有一個人是用心嗬護他的,後來卻現是利用。那本應該溫暖他的人,心中根本就不重視他,甚至不在乎他的死活。

  餘宏看著雲樹瘦小的背影,若是弟弟沒有死在那個女人手中,也該這麽大了吧?他會護著他的哥哥吧?目光順著雲樹的手臂看到她的手上。她那根變了形的手指,刺痛了餘宏的眼睛。

  她以為能被護佑時,瞬間軟弱,為了護自己不受傷害,卻又瞬間撐起所有的堅強。稍稍待她好一些,她的誠摯與回報便鋪蓋而來。嚴世真待她如親女一般,是因為她有溫暖人心的力量?

  近乎瘋狂的張景看到雲樹竟然對自己怒目而視,還將那個人護在身後,手中的條凳掉到地上,自己也跌坐在地上,像個孩子一樣大哭起來。“我才是你爹爹啊!你怎麽能向著外人?你就那麽不在乎爹爹的死活嗎?爹爹對你那麽好!勝兒!勝兒啊!”

  門口的獄卒看到牢頭這個樣子,呆住。

  雲樹見他不再瘋,忙回身看餘宏,“宏哥哥,你沒事吧?”臉上猶掛著沒有來得及擦去的眼淚。

  餘宏握住她的小手,“手怎麽了?”

  有人關心,雲樹又開始落淚,“宏哥哥,我手疼,手臂也疼,你怎麽來的這樣晚?”指著地上的張景,眼淚更洶湧,“這個壞人他把我賣了。那人欺負我,欺負我,宏哥哥。”

  餘宏不知道怎麽安撫她,隻好把她攬進懷中,輕拍著她的背,就像她剛才需要的那樣。“是我不好,我來晚了。我去買東西的時候,不該丟下你。是我不好。”

  雲樹愈控製不住情緒,哭的更大聲。

  張景看到雲樹撲在別人懷裏大哭,自己也哭的愈痛。

  兩人的痛哭聲,把其他的獄卒也吸引過來。看門的獄卒被拎走,一個獄卒走上前來要扶起張景,卻被張景抱住,尷尬不已。要把張景推開,看他哭成那個樣子,隻好硬著脖子拍拍他的肩頭,“好了,好了,都是過去的事了。”

  “不是過去的事,勝兒他還抱著那個人,不認我這個爹爹。”張景腦袋埋在那人肩上,手指著雲樹這邊,像個孩子一樣,要找人為他做主。

  這張景,今天也不知道從哪裏拐回來一個孩子,硬讓人家叫他爹爹。

  “好了,好了,那不是你家勝兒。”

  “那就是我的勝兒!”張景把那個獄卒推到地上,暴跳而起,雙目血紅,把桌子上的燈燭、茶水一股腦摔到地上。幸虧牆上還別著兩個火把,屋子才不至於陷入黑暗。

  張景猶覺不盡興,將條凳在桌子上反複摔打,直到支離破碎。

  雲樹停止哭泣,抱著餘宏的手緊了緊。“宏哥哥,這人好像真瘋了。”

  餘宏抱著雲樹轉過身,避開跳過來的碎木塊。

  雲樹貼著餘宏的耳朵,“他是不是因為瘋了,才把我賣了?”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竟然開始幫那個把自己賣了的人說話。

  “我找到了那個買你的人,是個胖子,對嗎?你在他的太陽穴上開了個血洞。你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嗯。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來到這裏的。我跑出去撞到一個人身上,沒來得及看清是誰,就被打暈了,醒來後就在這裏了。”

  那獄卒攔不住張景,挪到雲樹這邊,“這位小公子,你能不能哄哄我們牢頭?”

  “他是怎麽了?”雲樹忍不住問。

  “我們牢頭以前是挺好一個人,可是幾年前,他的妻子帶著兒子,跟我們牢頭的鄰居私奔了。我們牢頭,偶爾就會這麽不正常一次。今天他把你認做兒子,你能去哄哄他嗎?”他心裏還憋著一句,那女人私奔都要帶著孩子走,十之**,那並不是牢頭的兒子,可是牢頭卻把那孩子當成心頭寶,死心眼,才把自己逼成這樣。

  “他下手沒輕重,樹兒不要管他。”餘宏阻攔道。

  “他很痛苦的樣子。”雲樹有些惻隱心泛濫。

  “你,你手還疼嗎?”

  雲樹想起自己的手,眼淚又汪起來。“疼。”

  雲樹的右手中指,手指與手掌相接處嚴重扭曲變形,看起來就很疼。

  “手臂呢?能動嗎?”

  雲樹的右手臂,除了護餘宏時張開一次,一直是垂著的。“能動,就是疼。”其實慌亂之中她也沒搞清楚,手指是因為擊牛眼兒過於用力所致,還是牛眼兒將她摔到地上時,沒有控製好姿勢在地上折的。

  餘宏捏了捏她的肘關節處,“疼嗎?”

  “嗯。”

  “這裏呢?”餘宏按了按她的肩關節。

  “嗯。”

  “抬一下試試。”

  雲樹皺著臉,還是抬了起來。

  “手臂沒有骨折,大概是摔的,一時間有些淤腫沒能散開才會疼。”

  “還有別處疼嗎?”餘宏引導著問道。有些話他不方便問,尤其還有外人。

  雲樹搖搖頭。

  餘宏雖懂一些正骨手法,可是對手指骨折,還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一個女孩子的右手很重要,雖然沒見過雲樹做女紅,但這手指萬不能有差錯,還是趕緊回去找嚴先生為好。師父要怎麽罰自己,也都認了。可是李家父子怎麽辦?

  “這位大哥,今天上午送進來的三個人中,那個昏迷的少年怎麽樣了?”

  “醒了。你讓這小公子哄好我們牢頭,我就帶你們去見他。”這個獄卒沒見到餘宏拖著看門的獄卒進來,又一把把張景甩到牆上去的場景,所以才敢這般大言不慚。

  餘宏想了想,這牢頭或許有些用處,“牢頭!”

  張景停下手中的摔打,狠狠的瞪過來。

  雲樹抓住餘宏的手,餘宏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熱而無汗,讓雲樹覺得安心,不再驚恐無依。

  “你認為她是你兒子嗎?”餘宏指了指立在床上的雲樹。

  “他就是我兒子!”張景揮著凳子腿敲打著桌子。

  “你兒子現在受傷了,你卻在那裏摔凳子,你像一個父親嗎?”

  張景聞言丟掉手中的凳子腿,“是啊,勝兒受傷了,勝兒的手還疼著。”他想起來,因為自己要為勝兒正手指,才把昏迷中的勝兒疼醒。

  “我要帶她去看大夫,你能幫忙嗎?”

  張景嗤鼻道:“為了勝兒,我先不跟你計較。”又對雲樹換了副“親切”笑臉道,“勝兒,是爹爹不好,弄疼了你的手指。爹爹帶你去看大夫,好不好?”

  雲樹看看餘宏,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