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章:盲目
  雲樹立時噤了聲。

  她若再被抓進去,那誰救他們出去?誰找大夫給李大看診?自己剛學的這點皮毛醫術,還真不敢亂給李大看診。宏哥哥去了哪裏?怎麽還沒回來?該怎麽辦?

  把希望寄托在餘宏的聰明才智上,這件事鬧這麽大,他一定會找到自己的,咬咬牙跟上眾衙役。心裏告訴自己,跟上去才能見機行事。雖然大事做不了,身上還有些銀子,至少能為李大請個大夫。

  於是雲樹一路尾隨眾衙役,來到縣衙大牢,卻被攔在門口。

  一路張望,都沒有見到有藥鋪,宏哥哥仍然不見蹤影。那群衙役把人關進去,又轉出來,又碰到著急的在牢門前晃蕩的雲樹。

  “小子,你就那麽想進去啊?”有衙役逗她。

  放過雲樹的那個瘦衙役走了出來,“不要逗他了,想是方才那幾個,與他有些關聯。”

  “你明知道有關聯,還放過他,你膽子夠大的啊!”

  “我們是衙役,又不是匪人。鬧事之人又不是他,我沒理由把他也抓進去。”

  那衙役語噎。

  “你在這裏也沒有用,不如找你家大人,想辦法如何救他們出去。”瘦衙役對雲樹道。

  好不容易遇到個好說話的,雲樹自然當成救命稻草抓住。

  “衙役哥哥,我第一次到縣城,什麽都不清楚。我想為我那受傷的大哥哥請大夫,可是不知道去哪裏請。衙役哥哥可不可以幫幫我。”

  那瘦衙役怎麽看雲樹,都覺得他與裏麵的那三個,沒有一丁點相像之處。要不是這滿身塵土,他大概會以為這是哪家的小公子。“我還有公事在身。”

  “求你了,衙役哥哥。我那大哥哥若是傷重不治,剛才那個傷他的衙役哥哥,恐怕也會受到牽連。”李大還在裏麵昏迷著,雲樹不敢放過這個救命稻草。

  “這小崽子,還會拿捏人啊?”那個傷了李大的衙役凶著臉走出來,要收拾雲樹,卻被瘦衙役攔住。“他說的沒錯,若真鬧出人命,有誰會為你擔著?”又對雲樹道,“請大夫是需要銀子的,我們都是窮衙役,沒有銀子為你大哥哥請大夫。”

  “我這裏有二兩碎銀子,請衙役哥哥給我大哥哥請大夫。”雲樹伸出小手,手中汗水塵土一團髒,掌心卻又兩塊碎小的銀子,又伸出另一隻小手,“這裏還有二兩,感謝衙役哥哥救我大哥哥。”

  小手髒汙,但陽光下銀子閃動的光輝,勾了眾人的眼睛。誰都沒想到,這個小孩子身上竟然這麽多銀子,簡直頂他們四個月的餉銀。

  有衙役上來道:“這個,有銀子就好說,好說,我給你大哥哥請大夫去。”說著就要拿雲樹手中的銀子。

  雲樹卻迅收回雙手,握在腰間,兩隻大眼睛望著那個瘦衙役。心裏告訴自己:不可三心二意。這人在自己什麽都沒展示的時候,就放了自己一馬。他是最有可能會真心幫自己的人,而自己要做的,就是明確請求他的幫助,給予他信任和物質的酬謝。

  眾人大笑那個上前拿銀子不得的衙役。“看來這小崽子不相信你啊!”“這殷勤獻的有些晚了!哈哈哈!”

  被小孩子給晃了,那衙役麵色不好起來。

  瘦衙役從雲樹手中接過碎銀子,忙打圓場道:“眾位替我遮掩一下,我去給他請大夫,這二兩銀子就給眾位兄弟下酒了。”

  如果看到雲樹第一眼的時候,還在懷疑雲樹是某家公子,眼下見他拿出四兩銀子,就為救那個護了他的農家少年,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幫他一下,未嚐不可。

  眾人見瘦衙役這般大方,各個都歡喜起來,均道:“好說,好說。”

  見眾衙役走開,瘦衙役道:“你是跟我一起去請大夫,還是在這裏等著。”

  雲樹想了想,“我在這裏等著,有勞衙役哥哥了。我進不去裏麵,這裏還有一兩銀子,還請衙役哥哥找人,幫忙熬煮湯藥給我大哥哥。”雲樹小小的手心裏又是一兩碎銀子。

  瘦衙役心道:這孩子是聰明還是傻啊?大庭廣眾的,一而再的拿出明晃晃的銀子晃悠,不怕被心思不良的人惦記上。接過碎銀子,好心提醒一句,“你這樣顯財,可不好。”

  雲樹驚了一下,慘兮兮捂著肚子的垂眸道:“嗯,沒有了,這是最後一兩了。”

  “你不怕我拿了你的銀子跑了?”

  “我相信衙役哥哥。請衙役哥哥快去請大夫來。”

  瘦衙役又看到那雙清亮的眸子,點點頭,轉身去了。

  “衙役哥哥,衙役哥哥怎麽稱呼?”雲樹追上去。

  瘦衙役咧嘴一笑,這傻孩子把數兩銀子交出去,終於想起來問問是交給了誰了。“我叫張陵。”

  雲樹慣性的向張海行了一禮,“謝謝陵哥哥。”

  張陵受了那端方的士子之禮,對雲樹一笑。

  這一幕一再送銀子出去的場景,終究落入有心人的眼中,雲樹在那人的眼中,就成了一塊小金子。

  那人便是張景。

  張景在牢中與兩個獄卒賭了一上午,運氣一直背的不行,輸的就剩下兩個銅板,偏偏酒癮又上來。鎖了那三個人,想去買碗酒喝,門前那番場景全落入眼中,尤其是那閃亮亮的銀子。心中還覺得奇怪,也沒見那小孩子往懷中掏銀子,怎麽一塊塊的銀子,就出現在了小小的掌心中?

  張陵這家夥,慣會作濫好人也就罷了,如今,有了銀錢不想著請親哥哥喝頓酒,偏便宜了那幫小子。看來賺錢,還是要靠自己。想到這裏,見張陵走遠了,張景懷揣倆銅板走了出來。

  “嗨!小子。”

  望著張海遠去方向的雲樹,被耳邊忽然傳來的說話聲嚇了一跳,退了一步,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人。也是衙役打扮,二十**歲的樣子,還在打量著自己。

  “你在叫我?”

  “是啊,小子,你看起來和我弟弟很熟啊?”

  “你弟弟?你是說,陵哥哥?”雲樹看了看張陵離去的方向。

  “呦,都這麽熟了,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

  雲樹看著眼前這個人,確實與張陵有幾分相像,卻比張陵大上些年歲,帶著粗糙的胡子茬。雖然有些吊兒郎當的樣子,憑借對張陵的信任,雲樹吊起來的心,